那个抢我马的丽书,那个调戏我的丽书,那个对着我一脸心虚的丽书,那个看着我流口水的丽书,那个牵着我的手的丽书,那个抱我的丽书,那个亲我的丽书,那个和我极尽缠绵的丽书……
我推开那面墙,指着它背后的丽书大骂道:“赵丽书,你给我滚出来!赵丽书,你给我滚出来!你别以为死了我就会放过你!你还我三十年,还我三十年啊!!我在花山等了你三十年啊——空等你三十年,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几个三十年??你凭什么?凭什么让我白白等你三十年!赵丽书,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出来,出来啊!你知道这三十年我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每天盼着你的出现,每天起来发现自己chuáng边都是空空如也是什么感觉吗,我为什么要活着啊,我只是在等你啊,等你啊……”
我真的是后悔了,这一刻我真的是后悔了!丽书说得对,别人的死活又关我何事?各人都要为各人的命运负责,我犯得着去为别人的死活受这种罪吗?
可是,已经晚了……太晚了……
我跪在书桌边,抓着桌沿,泪水再也忍不住涌了出来:“赵丽书,我恨你。我好恨,好恨,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这个混蛋??你让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鬼斧神工最后终于在大殿里找到睡着的我,赶忙把我抬回了院子。
“丽书死了,你们得到消息了吗?”我醒过来问。
鬼斧看着我的表qíng,小心翼翼的点点头:“今天早上才收到的消息,已经举国吊丧了。”她笨拙的安慰:“公子,你不要太难过。”
我望了一眼窗外,轻轻笑起来:“我没有难过。等了这么多年,总该有个结果。不管是好是坏,我也总算解脱了。”
丽书走了,我也不用再漫无止境的等下去了。
这种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银色的头发,眼角的皱纹和暗淡苍老的眼睛,我生出莫名的担忧:不知道去了地府是用死时候的样子呢,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呢?我与丽书三十年没有见面,彼此容貌变化那么大,却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认出来。
走书桌前,提笔,总想留点什么,可是该jiāo代的早已经jiāo代好了,还有什么好写的呢?
这个时候窗外传来鬼斧神工小声的对话:“大夫怎么说?”
“说只是伤心太过,加上年纪也大了,调养一段时间或许会恢复。”
是在说我吗?
我甩了甩头,决定给内库的继承者写一封信——一封可能永远而也不会有人看到的信。接着把原来方便鬼斧神工进出帮我整理书册时用的四把迷宫钥匙留给了第二任山长,也许后世会有某个数学天才凑巧能够破解我留下的谜题呢?最后将我几年来的随笔也放在了内库之中,希望如果将来有与我一样的同命人,看了这本手札后不要与我做一样的后悔事。
丽书啊,来世我不想再等了,你来等我可好?把欠我的三十年还给我,可好?还有,你再不要习武了吧,做一个儒雅知书的文人可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每天在一起看看书,看看花,再不去掺和什么国事,大事……
可好?
☆、087
陆颖看完整本手札,心中说不出的怅然:她早料到姬香妃的来历不会简单,却是没有料到他竟然是一个男人,并且是大燕开国皇夫。如果这本手札的记载是完全真实的话,这位皇夫的一生真是壮阔、传奇但是,也充满悲剧色彩。
姬香君一生所坚持的东西陆颖虽然不能完全赞同,但是多少可以理解。谪阳不是也常常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个世界大多数的战争都不存在正义,只是贵族们利益斗争的游戏。比如现在的太女与康王的争斗。
“真没有想到花山书院的创始人竟然是一位男xing。”陆颖笑着抬头,却发现谪阳望着手札,僵直的站在原地,眼帘下垂看不见眼眸,全身透着一片冰冷的萧瑟之意。
“你怎么了?”陆颖轻轻推了一下谪阳。谪阳抬头,猛得打开她的手,将她一推,冲她怒吼道:“滚——别碰我!”
陆颖不妨被推得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被撞上铁架子,背上一痛,她不及去想哪里撞到了,惊讶地抬头看向如此反常的谪阳。
陆颖从来没有看见谪阳这样的眼神,谪阳甚至极少对她发火,可是他现在的眼睛里却好像弥漫着黑色的火焰,冰冷却能够灼伤人的颜色。陆颖不知怎的就感觉这火焰包围的对象正是自己,无qíng的将她牢牢捆绑,火舌上面生荆棘般的倒钩,扎进她的ròu里,然后不断地收紧绞密。她甚至能够透过这锐刺感觉到谪阳的qíng绪正不断的传过来,谪阳的痛不可当,谪阳的滔天愤怒,谪阳的无边怨恨……
谪阳他到底怎么了?!他的qíng绪怎么波动地如此厉害!!
陆颖看着谪阳骇人的表qíng,心里生出恐慌,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手札上,脑子里有了一丝模糊的了然,她一挣扎爬起来,向谪阳冲过去,狠狠的将他抱在怀里:“谪阳,醒醒,我是陆颖,我是陆颖啊!”
谪阳狠狠踢她了几脚,陆颖吃痛,却还是不敢放手,抱得更紧:“谪阳,那只是书而已,你别魇进去了——我是陆颖,你看看清楚,我是陆颖啊!”
谪阳说不清楚此刻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只感觉自己又被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覆盖了全身,全身悲哀和痛苦的只想发泄:眼前这个人仿佛是等待了很久很久很久的痛苦之源,是自己恨不得啖其ròu,食其骨的人。
可是这个人冲来拥抱自己的感觉是那么美好甜蜜,让人只想沉溺其中,仿佛是gān渴的喉咙被甘泉流淌过,让胸口的痛纾解了许多,让他从jīng神上感觉上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他扳过这个人的脸,吻了过去,狠狠的吻……他只想将这种让人痛恨不得死,甜恨不得死的东西留在身边,永远,永久,如果做不到,拆解了吃下去也可以了,化成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谪阳——”他模糊地听见有人这样叫自己,“谪阳——”
谪阳是谁?
一道电光擦过,他昏沉的大脑乍现一丝清醒:谪阳是我,是我啊。陆颖——
他打了个寒战,停下来手,看着面前的衣衫凌乱却眼带焦急的陆颖,他刚刚是怎么了,忽然就,就好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变得如此奇怪。为什么刚刚突然就觉得陆颖在眼里是那么可恨,内心充满的怨恨——她没有做什么得罪自己啊?
陆颖见谪阳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松了一口气,抓着谪阳的手说:“你不要太伤心。姬香君是姬香君,你是你。我们不会像丽——燕太祖和姬山长当年那样的,所以你不要担心!!”
谪阳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光芒复杂,随后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怎么用——毁掉也好,一统天下也好,怎么样也好,都由你。我……再不管你了。”
再……不管你。
如何要用上一个再字。
谪阳心里生出一丝惶恐,难道他来到这个世界居然还摆脱不掉那个奇怪的心声。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受那个声音影响?
陆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闭上嘴,谪阳看起来还是没有恢复正常,变得不太像他。她从他手中抽走手札,放回桌上:“该看的已经看完了。我们出去吧。”
她牵起谪阳的手,鼓励的向她笑。
谪阳握紧了她手,眼神里是露骨的依恋——谪阳一直是一个坚qiáng的人,她从来没有看过他露出这样“软弱的”表qíng。
果然还是姬山长的手札对他冲击太大了吗?
“敏之,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两人手牵手一阶一阶向上走,遮阳突然问。
陆颖停下脚步,其实她何尝不想早点和谪阳把婚事定下来,可是……
“是因为老师吗?”谪阳轻轻的问。
陆颖老实的承认:“是的,我一直想等老师回来为我们——”
谪阳转过身:“你对赵桐知道多少?”
陆颖微微叹了一口气,低下头。
“你知道了?”谪阳见她如此模样,知道自己猜得**不离十。
陆颖的神色露出几丝挣扎:“我只是猜测而已。”
她先前确实没有往这个方面想,可是从请报上这位皇长女的手段实在不能不让她一次又一次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些无不是老师小时候当成历史故事又或者是典故灌输给她的。若只是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可是事qíng发展并非如此,天下又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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