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胜不过那人,不过,我会竭尽全力。”
“你竭尽全力也保不住他。你在他身边,只会连累他受追杀罢了。”
“……”
“你很清楚,只要获得……就能让他安全,而他最需要的便是安全,而不是陪他一同自由自在。”
“……”
就在走廊尽头,洛无极倏地回首。
洛自醉有些惊讶地停下步子。
了时向前行了几步,苦笑着向他行礼。
洛无极深深地回礼。以他如今的身份,受不得如此重礼。看来,了时果然曾和他的爹娘有些渊源。
“觉得你可能是我献辰皇室的骨血时,我便希望你是公主殿下的遗腹子。果然如此。若云王和公主殿下地下有知,会为有如此的儿子而自豪罢。”
“十六年来,我心中愧疚难安。当初未能保住云王和公主殿下,事到如今,我已无颜请求你……请求殿下回献辰了。”
“国师已经尽力了。”
洛无极的目光越过他,望向闵衍。
闵衍仍是笑着,有些诡谲的金蓝双眸在夜色中闪动。
“了时,你若不询问,便可能再无机会了。”
他轻轻道。
了时有些踌躇,顿了顿,才问道:“你再不会回献辰么?就算献辰国灭——”
他说到“国灭”时,洛自醉微张大了眼。洛无极察觉到他的心境有些变幻,平和地打断了了时的话:“有国师在,献辰不可能会落入灭国的境地罢。再者,我不过是公子的随侍,自始至终都与献辰没什么gān系。”
了时长叹,难掩哀意。
殿门边,闵衍笑意仍不减,意味深长地道:“万事皆难预料,保重。”
洛无极默然向他们行了一礼,洛自醉侧首望着他。他分明是选择了他,然而,他心中却并无太多欣喜之感。
他应该高兴的,不是么?就像以前他发誓会在他永远在他身边一样。他该愉快,该安心……为何如今更多的却是不安?
回到寝殿后,留下洛无极再度清点行李物品,洛自醉独自去了帝寝宫。
守在殿外的徐正司见他步伐匆忙,省去了繁文缛节,将他引入殿内。
殿中央,皇颢正在御案前批示奏折。
“臣参见陛下。”洛自醉恭身行礼。
皇颢闻声抬首,直视着他。
洛自醉微微垂下首,轻声道:“臣惶恐,将不能再为圣上效劳了。”
皇颢的嘴角稍稍动了动,却并未出声,神色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仿佛早已预料到此qíng景。他自折子堆中抽出一道圣旨,示意徐正司jiāo给立在对面,不卑不亢地回望着他的人。
待洛自醉接下圣旨,他方缓缓道:“爱卿已非宫妃,朕另封你为暗行特使,游走四国,不受约束,亦不属密门管辖。”
“臣谢圣上隆恩。”
“去罢。”丢开朱砂笔,皇颢合上眼。
洛自醉再度行礼,转身。行至门边时,忽又听得他道:“洛自醉……倘若没有他的承诺,朕不能也不愿放你。”
他知道得太多了,放了委实是个祸害。洛自醉苦笑起来,回身一拜。
恐怕,这才是后亟琰真正实现还他人qíng的途径吧。
终究,他做到了。即便不是他亲手放他,他也因他的缘故得到了自由。多少身外之物,也不能与之相较。而身外之物,他给得更多。
徐正司一路送洛自醉到寝殿庭园外。临告辞时,洛自醉微笑着向他道别。
他面露迷惑问道:“四公子,宫中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往后再无人能对公子不利,也无人敢对公子不敬,公子为何要舍下荣华富贵?”
洛自醉淡淡一笑,道:“正司,目下我所遇上的危险,是在宫中也无法躲避开的。趋利避害,是人的天xing。”
多年在宫廷中生活的经验不难清楚,这背后的秘密是不该多问的,徐正司满怀敬意弯下腰来:“公子保重。他日若有需要小人之时,小人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正司的好意,我心领了。”
轻柔的笑容,清浅与疏离中透出的温和,奇异地让人qíng绪稳定,感受到眼前人的善意和亲近之心。
从未觉得这位如此容易接近,徐正司不禁也真心笑了:“公子一路小心。”
洛自醉颔首,足尖轻点,纵入夜幕中。
回到殿内,洛自醉就见黎唯坐在榻边饮茶,洛无极则站在他身边,正在看一幅图。
走上前一瞧,是幅十分详尽的阵势图,应是黎唯这些日子探察的成果罢。“拾月大哥消息可真灵通。”
黎唯头也不抬,道:“若不灵通些,你便无声无息走了。”
经他如此说,洛自醉终于有些罪恶感,赔罪道:“当然会向你说明再走。”
“是么?”
……命人在他们走后通报,也算是说明吧。
黎唯淡淡地瞟着他,轻轻哼了一声:“听闻你们下午遇上了献辰帝。”
“相当意外。”总算原谅他了,洛自醉松了口气,注意力转向榻上的两个包袱——东西比预料中的要少,也好,轻便得很。
“也相当不快罢。”
下午的qíng形仿佛又浮现在眼前,现在想来,仍然心有余悸。
见他的笑中多了几分无奈,黎唯立起来:“那就立刻启程罢,我送送你们,逸也已经在镇上等候了。”
“他也知道了?”应该想到的,既然瞒不住这个,肯定瞒不住那个。
“你以为能就这样不告而别?”黎唯的语中带有淡淡的责备之意,“你还未向我二哥和宁三弟提过此事,往后他们可饶不了你。”
洛自醉轻叹。他只是不想惊动他们,徒令他们担心罢了。况且,这也并非生离死别,总有机会再见的。
“你可真是个qíng薄之人。”似乎立刻揣测出了他的念头,黎唯如此评论道。
洛自醉无法争辩,只得维持沉默。
看他不语,黎唯复又斜向洛无极:“无极,你可听清楚了?”
洛无极只是笑了笑,提起行囊:“不论如何,总归是有qíng的。”
“你的要求就那么低?”
“只要能在他身边就行。”
“果然很低呢……”黎唯低声道。
洛自醉再也忍不住了:“拾月大哥似乎也染上念逸和宁三弟的脾xing了。”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不错。
“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淡淡的一句,堵得某人无言以对。
洛自醉垂下眸,想起出发来平舆的前夜突生的困惑。半个月过去,困惑不但未解,反而积累得越来越多,让他无法忽视,无法装作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自己究竟想如何做?能否想明白?
有些担忧,这个疑问一旦解开,会毁掉他和洛无极目前的平衡状态。不,毫无疑问,一定会毁掉他们目前不上不下的关系。
抄隐秘的小道出西之宫的三人,因轻功出众,未惊动任何人。
“行宫之阵有三层,由内到外,阵势渐qiáng。这是第一层,第二层在整座行宫之外,第三层围住了平舆镇。献辰帝对阵法颇有造诣,老师不能缓解阵势,惟有破解阵形方能脱离此地。无极的灵力深不可测,即便最外围的天罡五行阵也应该能顺利破开。”
在西之宫宫墙边停留了一小会,黎唯便飞速布下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小阵势,暂解了第一层阵。
三人很快破了第二层阵,来到行宫外。
平舆行宫建在小镇中央,出了宫便是正街道,笔直地通向城门。此刻,大街小巷都空无一人,看似并无围追堵截者。虽然如此,三人还是小心翼翼地闪进偏僻的小巷道中。
顺着蜿蜒曲折的巷道奔到尽头,就见着一身素色长衫的封念逸立在墙头,月光洒满他一身,茶色的发反she着柔和的光芒,引人注目之极。
寻常人夜行都着黑衣,反倒是他们,一个比一个显眼。
洛自醉开始反省自己为何不换件衣裳。不过,思来想去,他也没有黑色的外衫,且深蓝色的外袍也不算太醒目。而黎唯似乎是匆匆赶来,着的是青色宫衣。只有洛无极穿了件淡墨色的长袍,勉qiáng可说是夜行衣。
恐怕他们的行踪早就在人掌握之中了。
也罢,反正他从未冀望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封念逸转身,如往常般微笑着:“我在此等候多时……不过,等候许久的,也并非我一个。”
出行宫时,洛无极便以灵力搜索四周,发现了不少隐藏着的气息,早已暗暗戒备起来,这时听了他的话,也只是看了洛自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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