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极露出个极轻的苦笑来,应道:“陛下教训得是。此番竟未能抓住他们的把柄,失算了。”
“他们竟敢挑这时候伤我溪豫皇族,显是在向朕挑衅,以为朕会放过他们么?”
很少见后亟琰动气,洛自醉淡淡地宽慰道:“陛下息怒。对方有个棘手人物在,被他寻了空子。”
后亟琰一眼横过来:“再怎样的棘手人物,首要的目标也是小书童罢。他没事,倒是伤了你,准头可真差。”
帝无极默然,洛自醉睇着他,伸手接过粥,浅浅一笑:“好容易才做一回英雄,却被陛下说成这般。往后可没这等良机了。”
后亟琰斜眄着他,笑了笑道:“罢了罢了,你qíng我愿,也算朕多事了。不过,对方还真是气焰高涨呢,朕都忍不住了,真想亲自杀杀他们的锐气。”
黎唯低声道:“无极不是请了重霂来调查此人么?连他也束手无策?”
帝无极回道:“也怨不得这只狐狸。这人修了邪术,灵力又高,也会用毒。相比起来,他落了下风。”
黎唯沉吟了一会,浅浅淡淡道:“既是邪术,便要防着下咒。我会在云王府内安置护阵之物。为防万一,无极,你那些属臣都在王府内歇下罢。”
“多谢拾月君相助。”
“黎五哥,那棘手人物,可是当初重霂那样的?”宁姜问道。
黎唯摇首:“不同。这应当是修行之人,否则不可能知道邪术的存在。”
洛自醉叹道:“四国间在圣宫修行过,听说过邪术的人不知凡几。若要一一查来,必得费不少功夫。”
黎唯淡淡道:“不错。不过,能在京城施术,此人必定十分熟悉角吟的大阵。可见此人已在献辰待了十年以上。这回想必他也耗了不少灵力,为了安全,必定不会走得太远。多方查探,必能寻出其踪迹。”
帝无极冷淡地道:“重霂已将此事揽过去,且看他如何调查罢。”
“听起来,他大概没什么进展。”后亟琰道,垂眼专心挑着榻边放置的茶点,“不过,据朕所知,近来不仅云王殿下的家臣数度被刺,汝王和景王的属下也折损不少,更别提各州府县了。袭击的手段都惊人的相似,gān脆俐落,狠辣非常,弄得如今献辰全境大大小小的官员人人自危。呵,区区江湖糙莽居然敢与朝廷作对,了时国师可愁得很。”
洛自醉望了望帝无极。依他的xing子,有了时机必然会善加利用。想必,该除去的和能除去的人,都已经了结了罢。
帝无极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此事与他没有gān系。他自顾自地坐在chuáng侧,将洛自醉放在chuáng边的白粥推近他,示意他快些用。
凉慡的夜风chuī进来,轻柔舒适,瞬间好似拂去了心中的yīn霾。洛自醉微微笑了,有些笨拙地勺起粥,刚要送进口中,便被洛自节夺了过去。
“来,三哥喂你。”
“三哥,我的左臂完好无缺。”
“你不是惯用右手么——外头是何人?!”
“我!”
窗外,洛自省露出半颗头,眼眸一转,扫过众人。望见洛自持时,他明显有几分犹豫,不过还是纵身跃了进来,笑得灿烂之极:“三哥,二哥,许久未见了。”
洛自节回过首,继续qiáng行喂粥,没有搭理他。
洛自醉一面使眼色一面微笑道:“三哥不是去年才到过昊光么。小五,定是你惹了不少麻烦事罢。”
洛自省会意,正色道:“我哪敢让几位兄长cao心?三哥,这几天我都没闲着,四下查过了。当日刺杀无极和四哥的那些杀手,确实是某位江湖人物召集起来的。不过,那人的巢xué不好探查,可巧你们来了,我们一同去看看罢。”
洛自节见洛自醉实在不愿意他喂食,只得作罢:“那就走罢。……小五,你何时到的?”
“……”
“淳熙陛下落驾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三哥,何必纠结于这等小细节?呵呵,四哥,你好好养伤。清宁陛下,各位大哥,等着我们的好消息罢。”
后亟琰笑得温和无比:“洛五公子,若有消息,定要第一个告知我。”
洛自省同样回以和煦的笑容:“若各位转瞬忘了我曾来过此处,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众人微笑,无言之间,jiāo易完成。
两人走了,帝无极回首道:“各位路上赶得匆忙,想必还未用晚膳罢。”
后亟琰仍在挑着点心,头也不抬道:“朕就在这里用罢。献辰的小点心做得不错……”
“我也想留在这里。”黎唯笑道,“不妨将晚膳送来此处。”
宁姜和黎巡也都附议。
帝无极望向门边。洛自持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抿了抿嘴唇,转身离开了。
帝无极满面肃然,快步随上去。
不久,晚膳便送过来了。
洛自醉喝着白粥,望着丰富的菜品,多少有些遗憾自己没有口福。
“黎二哥和宁三弟也都来了,是为护卫陛下么?”献辰局势诡谲,确实有些危险。不过,汝王和景王已经自顾不暇,绝无可能威胁到三位帝皇罢。
“陛下本是要轻便出行,拗不过我们多回请求,只得带着大堆人来了。”黎巡笑道,“可不是想着许久未见到你和小书童了么?”
“洛四哥,你当初不告而别,我可还记着呢。”宁姜也含笑哼道。
黎唯淡淡道:“为了成全他们,太子殿下就留在宫里了。”
提起往事,洛自醉多少有些歉意:“那时拿不准时机,所以来不及告诉各位。”
“当初既是潜逃,越少人知道便越好。”正吃着萱花海棠苏的后亟琰道,“正如现下,愈少人知道洛四的伤势便愈好行事。”
洛自醉瞥着他,知他已有打算,未再多言。
夜色深沉,林间萤火飞舞,如同点点星辰点缀着四周的景色。细微的光芒在涓涓细流边游移着,水光相映,美丽无比。
帝无极静静地倾听着溪水的声音,侧首望了望洛自持:“我没有尽责……”
洛自持仍是冷淡地注视着飘飞的萤光,回道:“这是他的选择。”
“我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闻言,洛自持浅浅笑了,自袖中取出块白玉佩来:“两相维护不是更好么。此玉在圣宫中供奉了上百年,有了灵xing,你戴着罢。”
帝无极想起当年他送给洛自醉的墨玉佩,不禁一笑:“还是应该给孩子戴着。”
洛自持将玉佩放在他手中,恢复了淡漠的神色:“你一向明了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尽管去罢。”
一时间,帝无极想起多年前他的严厉教导,想起幼时他的悉心照料,不由得微微笑了。曾以为出而为帝这等事,如严师般的他断不可能赞同。原来是他错了——洛家人只是都信任着他而已,与支持与否无关。
献辰云王帝无极,抑或将来的献辰新皇帝无极,无论名前加了多少称号,他,依然是洛家人。
洛自醉勉qiáng坐起来,倚在chuáng边,啜着香片茶,叹道:“原来我竟睡了十几日……三位陛下都下榻行宫了?”陛下们都屈尊落驾一座行宫中,真是失礼。不过,大概献辰皇家宫苑也已经荒废到没有别处游园可供他们歇息了。
后亟琰略皱起眉,道:“早知如此,我该再快些来才是。”
洛自醉笑应道:“你再怎么赶也总有这么一日。”若qíng劫就此完了,他也彻底安心了。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那场大火必定会发生。劫仍然在。
后亟琰望着他,似乎瞧出了什么,却没有再言语。
黎唯倏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淡淡地拧起眉来。
“怎么?”
“不止外伤,还有内伤……似乎不轻。”
“我还以为只是睡久了气血不畅而已。”
“既然习武了,洛四哥,你应当时常运气通血脉才是。”
“洛小四,这大概便是你的内力一直赶不上从前的原因。怎么,无极从未告诉你每日须得运气一小周天?”
“大约提过,我没在意。”
“……”
“与其说你不在意,不如说你其实已不在乎是否成为高手。”后亟琰轻笑,瞅了chuáng上的人一眼,“呵,那时候——如今也一样,不是有个绝世高手在么?”
洛自醉闻着茶香,倏地抬起眼,望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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