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无极的神qíng仍然如常,未有分毫变化,似乎他们几人所言与他毫无gān系。
“事不宜迟,我现下便回去。”闵衍忽地站起来,道。
“师父……”重霂唤道,“不多待两日么?”
看来此物已完全被收服。见重霂脸上露出几分委屈之意,洛自醉不禁暂时忘了满心的烦恼,笑起来。
洛无极低头看他一眼,视线又移向重霂,本是深不见底的眼中立刻风起云涌。
闵衍将重霂提起来,走向洛自醉同洛无极,笑道:“都有人要杀你了,还不走?”
“正好。”重霂冷冷横向洛无极,却因一张五六岁小童的稚气脸孔而显得毫无气势,“他想杀我,我想杀他,都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国师,了时国师,无间国师,我们也告辞了。”洛自醉立起,笑道,“也正好送送闵衍国师和重霂。”
“也好。”初言道。
了时和无间都点了点头。
洛自醉、洛无极、闵衍便朝外行去。
“你给我当心些。”
“啧啧,威胁我么?我曾说过,我天生反骨,最厌恶他人的威胁。”
“好罢,你若不惜命,随时来罢。”
“我也不想见到你。只是,你总粘在四公子身边,我若要见四公子,便不免看见你那张脸。”
“小儿,我还没忘你刺杀公子的事,你竟敢提起要见公子?”
“谁是‘小儿’,你才是个huáng毛小子呢。我的年纪比你大多了。”
“是么,一点也瞧不出来。况且,外表与内在一致。你年纪再大,从内到外也不过是个幼童罢了。”
“呵呵,你这痴心妄想——”
“闵衍国师,重霂,就此作别罢。”实在听不下去了。虽然这两人吵起来,语气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既感觉不到火气,也感觉不到露骨的恨意。但,漫溢字句之间的杀气却足以让人如陷bào风雪中。洛自醉抬首,望望烈日高悬的晴空,心中喟叹不已。
“使者保重。”闵衍笑眯眯地将重霂扔出去,只听重霂措不及防一声惨叫后,两人都没了踪影。
洛无极舒了口气,偏过脸,见洛自醉不自觉地拧起眉,笑道:“怎么了?”
“你们这么吵,有些奇怪。既觉得两人尚是孩子,又觉得两人都诡异得很。”看他已恢复平常,浑身也感觉好多了。洛自醉转身朝西面而去。
孩子?诡异?洛无极冷冷望了重霂、闵衍消失的方向一眼,随过去。“下回见到他,我会试着与他好、好、相、处。”
即使很勉qiáng,也不必咬牙切齿啊。洛自醉终于既直接又真切地了解到,这两人是永远不会有jiāo好的时候了。“算了,这样便好了。你若要杀他,须得费一番功夫;他若要杀你,也不可能轻易得手。”怪异的平衡感……
两人出得中宫,寻了条较为眼生的小径,慢慢前行。
走了不多时,洛自醉道:“想不到竟已快午时了。”
洛无极轻声道:“饿了么?早膳也没来得及用,不如早些回殿罢。”
“这里的风景从未看过,不急。”
洛无极环视周围——确实是别致得很的风景。他们此刻已过了一个无人居住的院落,顺着长廊来到一座小湖边。竹片搭建而成的长廊在湖上回转曲折,通往湖另一面的翠林中,秀雅优美。湖中横躺在水波上的莲叶与莲花随着波làng微微起伏,风中飘来一阵幽香。
静谧的美。
二人放缓了脚步。
倏地,一团银色窜过来,撞在洛无极胸前,立刻倒入湖中。
洛无极被撞得后退两步,脑中还未有任何念头,便伸手抓住那银影。
事出突然,洛自醉回首,便见洛无极拖住即将落入湖中的银影——而那银影,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童。
洛无极施力,将那孩子提上长廊。
孩子只是微微有些受惊,很快便抬首打量着他们,道:“多谢相助。”
“你,并非池阳人罢,迷路了么?”洛自醉笑问。这孩子的装扮高贵,绝非侍从,只可能是其余三国的皇子,或者带来的世家小公子。
“不。我只是想四处走一走。”孩子笑答道,“告辞了。”
洛自醉和洛无极看他如风一样奔向长廊尽头,转身继续朝西行。
路上,洛自醉发觉,洛无极似乎已确认了什么,神qíng中有几分凝重,又隐隐带着一分或许他自个儿也未察觉的跃跃yù试。
果然,真龙血。
即使身世之谜未解,他迟早也能找到答案。
即使他想留在他身旁,也不得不循着命运离开了。
留不住么?他也不想留住他。
一切,顺其自然。
只是,无极,你莫忘了,是你执意要成为我的同伴。那么,你务必,务必要遵守诺言。
两天之后,四国例会结束,皇室们各自回京。
回宫之后,洛自醉接着休养了十余天,才重回朝堂之上。
他与洛无极仍如往常般相处,只是,不知不觉中,他更为珍惜与他同处一室的时光。洛无极见他去凤仪宫的次数愈来愈少,时常待在紫阳殿,自然欣喜不已。
没多久,便到了深秋时节。
九月二十五日,是洛无极的生辰。
下朝之后,洛自醉和洛无极便回到紫阳殿。哪料,后亟琰和皇戬都已等在书房里了。
“听戬儿说,今日是小书童的生辰?我特地来庆贺。”摇着扇,后亟琰不急不徐地道,“而且,你这几日没来凤仪宫,来见见你也好。”
“难为你挂念着。”洛自醉在他对面坐下,侧首对洛无极道,“让唐三早些知会膳食司。”
“好。”洛无极转身出去,皇戬优雅地立起,道:“父后,我也出去了。”
“去罢。”后亟琰笑道。
洛自醉替来客斟了茶,再给自己斟了一杯,而后,捧起茶盏,抬眼望着后亟琰的神色,浅浅一笑:“你似乎有些心事。”
“前阵子我烦恼之时,你不是曾说过么?既无法‘眼不见为净’,倒不如造个二人世界。”
洛自醉轻叹一声,道:“何止前阵子在烦恼,你不是一直不舒慡么?”溪豫皇族待“qíng”一字十分刻薄,当初洛自持所言半点不错。后亟琰一直无法容忍皇颢后宫的众妃,但作为皇后,却不得不容忍。她们若都安分些也就罢了,淑妃却不断地生事,甚至为害于他,伤了他身为溪豫皇族的自尊。这亦是中了血咒,他却不愿告诉皇颢的原因之一罢。某种程度上,他认为皇颢有负于他,但他也明白,那不过是迁怒罢了。
后亟琰笑了笑,又道:“你还说我若为帝,半点不差。前前后后想来,你算是在提点我么?”
“哪敢称‘提点’?不过心生一些感触而已。”洛自醉道,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别再绕了,开门见山罢,你想问什么?”
“怎会是绕呢?我的确想问你,那些话可否算作建议。”收起折扇,后亟琰笑得格外和煦,“不过,更想问的,却是——当年你称小书童是弃子,是否有所隐瞒?”
就是今日么?洛自醉眉头轻轻蹙起,又渐渐舒展开来,回道:“当年乃当年话。如今你既然提起来,我便直说了。”
“果然另有隐qíng么?”后亟琰露出几分好奇之色。
他只是好奇么?或者最近太清闲了些?又或者觉着洛无极的身世十分危险?洛自醉心中长叹,道:“说隐qíng也不尽然。这种状况,换了何人,也不会轻易将真相告知他人的罢。无极确实并非弃儿。当初的洛四公子偶然搭救了一位身负重伤的女子。他对这陌生女子心生爱慕和怜惜,便将她藏匿于洛家。七个月后,女子产下无极,没多久,就因身体过于虚弱而去世了。此后,洛四公子便将无极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
“那女子是何人,没有半点线索么?”
“她自称悯儿。”
“悯儿?”后亟琰双眉微挑,嘴唇也淡淡地弯起来。
“这名字……你认得她?”洛自醉见他眼神有些变化,不禁问道。
“认得……认得一个名唤‘悯儿’的女子,却不能确认。她没有给小书童留下什么吗?”后亟琰瞅他一眼,缓缓站起来,“应当会留些东西罢……譬如,玉佩。”
洛自醉神色一凛。
见状,后亟琰轻轻笑出声:“果然么?”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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