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追着海兰珠而去,就连一个蒙古格格都能明白的事,他深受儒家礼教的教导,又怎么会连海兰珠都不如?
围住汗宫的两huáng旗的将士虽然面容镇定,可这些佐领的心中却忐忑不安,频频派人打探汗宫里面的消息,想要知道最终汗位属谁?
“现在惜况如何?大贝勒有希望吗?”头戴huáng色簪缨,虎背熊腰的汉子脸上难掩焦急问起旁边的人来,仿佛在给自己增加信心一样“大贝勒战功卓著,又有实力最qiáng的正红旗,应该会继承汗位的。”
“这可说不准,四贝勒很有才gān,虽然军功上差大贝勒一些,可内政智谋更胜一酬,当初大汗兵败宁远,若不是他临危不乱,咱们两huáng旗兴许都jiāo代了,辽东巡抚袁崇焕可不是善茬,我看除了四贝勒之外无人能对付他。”
“说着些有何用?”面容黝黑的铁汉目光反倒很是坚定,不见一丝的犹豫,瓮声瓮气的说道“咱们两huáng旗只忠于大汗,谁登上汗位,我们就听谁……”
震天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三人停住了话,手不由的扶上腰刀,互看一眼,难道有人调兵进入盛京城?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正白旗将士的盔甲上,更显得耀眼,守卫汗宫的两huáng旗怔了一瞬,根木没有料到先抵达汗宫的竟然是正白旗,而且统领正白旗的人更是让他们吃惊,一身月白色骑马装的和硕四贝勒大福晋海兰珠。
来到宫门前,海兰珠勒住马匹的缰绳,骏马微抬前蹄,长啸出声,‘嘶…嘶…’身后的正白旗将士也下马站立簇拥着海兰珠,坚定的目光目视前方汗宫,肃杀之气隐隐传来,仿佛只要海兰珠一声令下,他们就拔刀攻进汗宫。
海兰珠眨眨眼睛,若是让他们血拼起来,会是如何?这个想法也只是在她心中一闪而逝,一手攥紧缰绳,一手将努尔哈赤钦赐的宝刀高高举起,由于伤风海兰珠嗓音沙哑,没有刚刚的清脆娇柔,却更多了几分浑厚,喝道“大汗宝刀在此,两huáng旗听命,让正白旗进入汗宫。”
刚刚三个议论主事的佐领目光有些呆滞,在努尔哈赤活着的时候,那柄宝刀就是一个象征,没有任何的作用,可如今努尔哈赤突然病逝,这把刀却显得尤为重要,更何况他们之中也有人更看好皇太极,再见到英姿飒慡的海兰珠,慢慢的垂头,不吭一声。
心中看好代善刚刚第一个说话的汉子,仰着头不惧海兰珠的威势,沉声道“两huáng旗忠于大汗,并不会听命于你,四贝勒的大福晋。”
海兰珠心中低叹,果然没有那么顺利,跳下马匹,身后的斗篷随着她的动作而抖动着,推开挡在她面前的范礼,一步一步走到发话的人近前,微红的芙蓉面上染上几许的霜色,仿若黑宝石一般晶莹的眼眸冰冷一片,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把话再说一遍?难道大汗的宝刀还命令不动两huáng旗吗?”
两huáng旗也好,正白旗也好,全都呆呆的望着场中对峙的二人。午后的日光落在海兰珠头上的银簪上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也给她镀上一层银色的光圈。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尘埃落定
海兰珠此话落地汗宫外更是寂静,众人屏气凝神,看着对峙的二人,就在此时马蹄声再次响起,海兰珠微拧着眉头,难道代善的人来了?
“我是十四阿哥福晋,科尔沁格格布木布泰,谁敢拦我?”一声娇喝传来,海兰珠眉头皱的更紧,暗自感叹不愧是布木布泰,她的政治嗅觉果然敏锐,哪怕不知道历史也能明白此时两huáng旗偏向于谁更显得重要,只可惜她不是多尔衮的大福晋,否则威望会更高一些,小玉儿在这一方面就差了不止一点。
海兰珠回头看着被正白旗挡在外围的布木布泰,她同样身穿素衣,身后只带着十几名随从,虽然显得人单势孤,但她凝重威严的神qíng,还是很让旁人震撼,也就是海兰珠占了先机,否则布木布泰将会更加的耀眼夺目。
“姐姐,我是布木布泰,姐姐。”布木布泰同样也吃惊海兰珠的到场,而且见她身边簇拥着正白旗,眼里的羡慕一闪而逝,多尔衮虽然看重她,却从来不会像皇太极这样给她那么大的权利,她心中有几分凄然,自己一不是大福晋,再有就连多尔衮都没有掌控旗务,她又有什么办法,好不容易带来府中的人,同正白旗想比,太过单薄。
“让她过来。”海兰珠沉思片刻,接着吩咐“只让她一人过来。”堵住道路的正白旗,让开了一道单人通过的小路。布木布泰咬着嘴唇,就让她自己通过,那又有什么用?凝眉看了一眼两huáng旗的佐领,睫毛微眨,兴许能趁乱取胜,含笑翻身下马,脚步轻快的向海兰珠身边走去。
“姐姐,您也来汗宫,怎么还同两huáng旗兵戎相向?您不是说过女子不应玩刀的吗?”
“布木布泰妹妹,你先站在一旁,我处理完眼前的事再同你细说。”海兰珠根本不会再同她废话,让她过来也全了姐妹的qíng意,现在正是抓紧时间的时候,还好来的是布木布泰,若是代善的人领兵过来,到时仅凭手中的宝刀,根本调动不了两huáng旗,形势会更加的复杂。
海兰珠锐利的目光重新落在挡着她不肯后退的佐领身上,攥紧宝刀,厉色问道“难道大汗的宝刀是假的吗?两huáng旗将士忠于大汗是假的吗?”
“四福晋,大汗突然病逝,守卫汗宫的两huáng旗不能让外人前进一步……”还没待他说完,海兰珠宝刀出鞘,寒光一闪,说话之人觉得脖子一凉,侧头一看刀刃已经架在了脖颈上, 只要海兰珠稍稍用力,锋利的宝刀将会割掉他的脑袋,海兰珠此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知道她会发火,却没料到她真敢兵戎相向,难道一个女子,哪怕是蒙古女子还敢杀人不成?
“我是外人?你难道不晓得,我是四贝勒的大福晋,是大汗的儿媳,你说出这话就该死。”海兰珠心中也有一分紧张,眼神更加冰冷,手腕用力下压,俏面冷峻,沉声道“两个选择,一是以冒犯我的名义血溅当场,二是让开道路,听我调令。”
“我……”刀锋所指,他也是怕死的,尤其是看海兰珠拿刀的动作,怎么也夺不去,目光落在海兰珠身后紧紧跟随护卫的范礼身上,他若是敢妄动,旁边人定然会出手,他额头上冒着冷汗,片刻之后浑身都是粘稠的,海兰珠察觉到他神qíng有几分闪烁犹豫,微微扯动唇角,压低声音道“大汗突然病逝,诸子争位,我身后有正白旗,你如何选择?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懂吗?”
“不懂,我不懂。”
听见这话到让海兰珠愣了一下,见面前的人认真的摇头,收敛了脸上的冰霜,如同雪化一样露出一抹的微笑,格外的纯净动人,轻言道“我告诉你,就是聪明人不会再在危险的地方,你看看别人是如何做的就懂了,四贝勒皇太极知人善用,你在他手下兴许能建立功勋光耀祖宗,这你应该懂吧。”
面前的人四下看了看,见旁人都很老实,暗自埋怨自己qiáng出头,谁当大汗还能亏待了他?xing命还是最主要的,四贝勒的大福晋连二贝勒都敢踢,宰了他还不轻松?更何况她手中名正言顺的有大汗钦赐的宝刀,调动两huáng旗谁也说不出来什么,难道还真的同正白旗打起来?
他慢慢的将身子放低,顺着海兰珠下压的力量,跪在了地上,高呼道“服从大福晋命令,两huáng旗将士听令,让开道路,恭送大福晋入宫。”
“喳。”守护在汗宫门口的两huáng旗,如洪流cháo水向两侧散去让开了宫门,海兰珠长出一口气,她刚刚手心也都是冷汗,撇刀入鞘,用宝刀拍拍跪地人的肩头,嫣然浅笑,“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你若不懂,将来尽管了问我。”
“卓布泰谨遵大福晋吩咐。”镶huáng旗的佐领有几分羞涩的挠挠着脑袋,海兰珠微微皱眉,听着这个名字还很耳熟,仔细打量他一眼,难道还是什么出名人物?
“二哥,你没事吧。”等到他卓布泰站起身,旁边冲过来一个年岁不大的人,卓布泰低声道“鳌拜,我没事。”
海兰珠刚刚迈出一步,身子猛然顿住,回头看着卓布泰身边叫鳌拜的青年,这还真是赶巧,鳌拜,他就是鳌拜,海兰珠暗自摇头,容不得她多想,安排调度正白旗同两huáng旗共守宫门,不许任何人再迈进汗宫一步。
布木布泰看着场中的风云突变,微微的垂着脑袋,攥紧拳头,又输给了她,有两huáng旗的支持,四贝勒皇太极必会登上汗位,难道当初嫁给多尔衮是错误?是不是应该听姑姑的,早入四贝勒府?
海兰珠突然想到一件事,造势的可是不能缺少的,叫来范礼吩咐两句,范礼愣了一下,点头应道“大福晋真是聪慧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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