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奴才有事禀奏。”门外再次传来满德海的声音,海兰珠微不可闻的颦眉,轻声抱怨:“用个饭也不消停。”
“进来。”皇太极放下喝了大半的青瓷汤碗,轻笑道:“海兰珠,你别急,我处理完这事后,就会好好的陪你的。”
“你——”海兰珠脸涨得通红,他倒是什么话都敢说,到底谁着急呀?皇太极在满德海迈进门的那一刹那,脸上重新严肃起来,同刚刚的调无赖判若两人。海兰珠瞥了一眼,这变脸速度还是够快的。
满德海低头,他很清楚自己主子的心思,长话短说:“大汗,自从得知喀尔喀首领去世之后,和硕三贝勒府上乱作一团,三贝勒也病到了,让奴才带给大汗一句话,说是想让苏氏去他府上。”
“咳咳咳。”海兰珠猛地咳嗽起来,莽古尔泰还真是色心不死,这种要求都提得出来?他的脑袋怎么长的?见皇太极透过来担忧的眼波,海兰珠连连摆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事,我没事,你们继续说。”
“他是不是糊涂了?苏氏现在是未亡人,就算伺候别的男人,也得蒙古部族首领说得算,同本汗说有用吗?”
皇太极相当的气恼,其实他也知道若是他开口,是没有问题的,可这很让他没面子的事qíng,他又怎么会轻易的答应?
海兰珠此时却冷静下来,总结一下今日听到的八卦,转了转眼珠,按住了皇太极紧握的拳头,低声道:“三贝勒还能缺女人?就算苏氏貌比天仙,哪有xing命来的重要?以我猜想,他恐怕是另有心思吧?!我记得当初是苏氏留在首领身边伺候着,苏氏又是大明来的,会不会出过天花?”
皇太极愣一瞬,缓缓地点头,莽古尔泰的xing子他还是了解,虽然爱女色,可也惜命得紧,“你倒是提醒了我,出过天花的人不会轻易的被感染上,莽古尔泰身边倒是缺这么一个人。可是苏氏的男人刚死,我就去要人,让别人怎么想大金?”
“三贝勒也是病急乱投医,他难道就不晓得外面的传言苏氏命硬?她连自己的男人都没伺候好,还能服侍好他?而且整个盛京城,就找不出一个出过天花的人?更何况他还不见得是不是染上了天花呢。”
“大夫怎么说?”皇太极点头,海兰珠说得很有道理,转头问满德海:“莽古尔泰真是染上天花?”
“回大汗,大夫不敢确定,净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三贝勒更觉得他就是染上天花。”
海兰珠撇撇嘴,这是心理作用吧,不过苏氏死了丈夫,以她的jīng明绝不会甘心殉葬的,她到底会用什么手段呢?海兰珠还是比较期待的。
“启禀大妃,已逝的喀尔喀首领妾室苏氏身穿素服,扣宫门请见。”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海兰珠低叹:“苏氏,你果然来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祈求怜悯
‘啪’皇太极将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不悦的说道:“请见?她算是什么东西?请见大妃?”
“虽然不合身份,可如今盛京城里蒙古诸部首领都看着呢!苏氏的男人到底是死在了盛京,而且他身边只有苏氏一个女人,不见也说不过去,还是见见吧,看看她想说什么。”
皇太极怒气未消,站起身冷哼道:“这么麻烦的女人?莽古尔泰竟然看上她?可见也不是个聪明的。”
“你要出去?”海兰珠起身问道,他难道不想见见苏氏?就没有一点好奇之心?皇太极拉住海兰珠的胳膊,眼里的怒气更甚,“怎么?你想让我见苏氏?”
“才没有。”海兰珠矢口否认的话显然让皇太极神qíng稍稍缓和下来,抬手弹了一下海兰珠的额头,低声说道:“我去里屋,那个苏氏心思恐怕不小,若不然也不会此时进宫,你——算了,这事你看着办吧。”
皇太极凑在海兰珠耳边,低声道:“我在里面等你。海兰珠,今日你休想敷衍过去。”
说完话后,看见海兰珠染红的脸颊,皇太极大笑着转了进去。海兰珠平缓了好半响,才吩咐道:“都收拾了,让苏氏进来。”
一会儿工夫,碗筷剩菜等物都收拾gān净,乌玛将晒gān的花瓣放在了金丝金鳞的香炉中,少顷功夫,驱散了刚刚的菜香,屋子里飘散着淡淡的茉莉香味——不过分浓烈,却闻起来很舒服。
苏氏一身洁白的素服,身上的半点首饰皆无,歇鬓处戴着一朵白色小花,微红的眼眶里含泪yù泣,长睫上沾染着几片晶莹的白雪,进屋之后融化成几颗水滴,往日妩媚的眉眼此时难掩悲伤,更是娇柔上几分。莲步轻移,声音透着几分的沙哑,盈盈下拜,“给大妃请安,大妃万福。”
海兰珠自从她进来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结合苏氏的往日表现以及听来的八卦,还真有些摸不着苏氏想要做什么?又是一个对皇太极有心思之人?海兰珠摇头否定,以苏氏的智商,她绝不会轻易的做出勾引皇太极的事qíng来,她的身份实在差太远了。不说是寡妇,就是她汉女闺秀地身份,做旁人的妾倒也使得,可是皇太极毕竟是大汗,怎么也不会收这么个女人。
“起来吧。”海兰珠压下心底的疑惑。苏氏缓缓地起身,默默的站在一旁,睫毛轻颤,泪珠从眼角滚落,拿出丝绢的帕子擦了擦眼睛,悄无声息地撩起眼睑向海兰珠望去。
盘龙金色烛台上,红烛燃烧过半,烛光映在一身水蓝色旗袍的海兰珠身上,淡淡的金光拢在她恬静的眼中,修长的脖颈上隐隐透着一道浅浅的暧昧的红痕;疏懒的模样,不同于往日所见的尊贵,多了几许的柔和,这是个被人捧在手心里娇宠的女人。
苏氏重新垂下眼帘,望着青砖上刻着花纹的地面,屋子里一应的檀木家具,陈设虽然不够奢靡,却透着几分淡雅的奢华,显得更舒服一些;摆放的瓷器古董,兴许别人不晓得,可是苏氏却明白这些都是难得的珍品,那对白玉瓷瓶,恐怕就连大明的勋贵之家都不常见,也只有封疆的王爷才能有吧。
“你不安排喀尔喀首领的丧事,连夜请见,到底所为何事?”
海兰珠察觉到苏氏的目光虽然极力显得悲伤,却难免有些许的闪烁,更捉摸不透,也不愿多想。皇太极既然没有别的心思,甚至就连苏氏的面都懒得一见,这还是让海兰珠心中泛甜的。
“大妃。”苏氏撩起长裙,跪倒海兰珠面前,抬起头低声说道:“请大妃救奴婢一命,奴婢今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大妃的恩典。”
“救你?你怎么说出这话来?难道在盛京城里谁敢欺负你?还是大汗的兄弟子侄bī迫你了?若真是如此,你就同我说,我定会给你做主,至于别的——”
海兰珠稍稍停顿,轻舔了一下嘴唇,使得朱唇更是鲜艳,为难的说道:“你到底是喀尔喀首领的妾室,这是你们部族家务事,我也不好cha手的。”
苏氏的心凉了半截,‘砰砰’的磕起头来,那响声让海兰珠皱了一下眉头,不悦的说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还想要bī迫我?”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苏氏将姿态放得更低,额头上的红肿刺痛让她刚刚还笃定的心突然悬了起来,大妃的xingqíng难道变了?苏氏咬咬牙,她本来想要博取海兰珠的同qíng的,毕竟敏感善于观察的苏氏明白海兰珠对自己有着一分的善意,只要不碰触她的底线,就应该会帮自己一把。
苏氏也分不清楚海兰珠这分善意究竟是为何,虽然在夫人福晋们的面前海兰珠很少给她留面子,但是却并不过分的苛责,有时在大妃的眼中还能察觉到一丝的亲近,虽然很快就隐藏了去,可是终究还是能察觉的到。
“大妃,您是晓得的,首领疼宠奴婢,这本是奴婢的福分,可是落在夫人们的眼中,这就是奴婢天大的罪过。首领在时还能维护奴婢几分,如今——呜呜——他突然归去,留下奴婢孤零零的一人,奴婢——奴婢失去了最后的依靠,重新孤苦无依,若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奴婢就想随着他去了,也算报答他的一番qíng意,可——奴婢舍不得女儿——”
苏氏时断时续地低泣着,眼睛越发得红肿,诉说着她对已逝首领的qíng意,间或又对女儿娜齐格的放心不下,在话语里又捎带出首领夫人的嫉妒手段的yīn狠。海兰珠暗自感叹,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同苏氏这样的人在一起,少动点脑筋都不成。海兰珠默默地听着,绝不轻易地露出半分的同qíng,她可不想被苏氏利用自己的同qíng心达到她的目的。
“娜齐格,那孩子虽然被大汗嫁给阿敏贝勒,是——奴婢身上掉下来的ròu,真真的舍不得她,而且娜齐格从小出落得就好,学什么都快,被首领宠着,xingqíng上有些任xing刁蛮,若奴婢不在身边看着她,奴婢——奴婢怕她做下无法挽回的错事。首领临终之前,心心念念的就是娜齐格,并让奴婢好好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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