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叔。”身穿蟒袍的叶布舒走到多铎身边,很熟识的一样拉住多铎,刚刚仿佛雕像一样闭幕眼神的多尔衮此时才撩起眼皮,扫了一眼叶布舒,注意力集中在他们叔侄身上。
“看得出来,您最近可是读了不少的书册,说话都文绉绉的。”
叶布舒从小就同多铎投脾气,同多铎的儿子们相处的也很好,虽然同样明白自己阿玛对多尔衮的心结,也防备着睿亲王,可是对多铎多了几分的真挚,更不忍看着豪慡的多铎因为多尔衮被皇太极厌弃。
“你这臭小子敢来寒碜我?”多铎对叶布舒真是仿佛亲儿子一般,重重地打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骂道:“你相中的那匹汗血宝马没有了,哼,敢来嘲笑你十五叔?以后好东西也不留给你。”
叶布舒揉着脑袋,扫了一眼多尔衮,讨好的笑道:“别呀,十五叔,你当初可都答应过侄儿了,怎能说话不算数?”
见多铎还要同叶布舒打闹在一处,多尔衮突然开口:“十五弟,叶布舒不只是恒郡王,更是皇上的嫡子,不可无礼越举。”
多铎笑容僵在了脸上,往日故意忽略的事qíng此时涌上了心间,他是真的喜欢叶布舒,有些为难的看了叶布舒一眼,天xing重义气的多铎反倒不晓得说什么才好,为何十四哥直到此时还是不肯放弃?
“十四叔,哪怕我是皇子,不也是您的侄子?”叶布舒同多铎勾肩搭背,更是刺激到了多尔衮,那副不当假的熟识亲热的模样,让多尔衮心中对多铎升起了一丝的疑惑,尤其是——多尔衮明白,多铎虽然风流好色,但对皇后海兰珠的那分不同的在意永远都不会抹去,常听人说,风流种子若真是痴qíng起来,那要比旁人更甚一分,多铎恐怕就有那么点意思。
“十五叔,侄儿提醒您一句。”叶布舒压低声音,“皇阿玛是咱们大清的皇上,金口玉言,谁都不得违抗,大哥哥没上请罪折子,固然失信于你们,但是——但是他是皇阿玛的儿子,哪有儿子站在阿玛对立面的?”
“哪怕皇上做错了?”多铎拧紧眉头,他自然明白叶布舒的善意,“当时qíng况你也应该晓得——十四哥——”
“大清不等同于大金,十五叔,古人有训,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叶布舒眼里闪过一抹的jīng光,轻声说道:“当时十四叔为何不派人向皇阿玛请旨?当时的qíng况真的危机到那种田地?就连请旨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这——这——”多铎一语顿塞,叶布舒见到旁人好奇的立起耳朵,纷纷想要打探出他们在说什么,将声音压得更低:“皇阿玛不是昏聩之人,十四叔想得是什么,皇阿玛心中一清二楚。十五叔,我同您一向亲厚,额娘也说过您总爱意气用事,为旁人冲锋陷阵,你可曾想过自己?”
多铎眼里透着挣扎,低声叹息:“他是我哥。”
“皇阿玛也是你哥。”叶布舒仿佛很老成的拍拍多铎的肩头,“父死子继,才不容易引发纷争,断没有像以往那般八旗共仪之说。大哥哥是肃隶王,手中握有一旗的兵马,而且已过而立之年,皇阿玛身边还有我们兄弟,若无天灾人祸,定能平安长大,十四叔也该歇了心思了,权臣威压皇帝,总是没有好结果的。”
叶布舒说完这话,向多尔衮点点头,轱身离去,站在了豪格身后,同旁边自己相熟的同龄之人谈笑起来,一改刚刚的老成持重。
多舒垂下眼帘,叶布舒也长大了,虽然没有统领一旗,可是他却一直在两huáng旗中历练,两huáng旗的将士对他也是信服的,长眼晴的都明白皇太极兴许哪一日就会将两huáng旗中的一旗分给叶布舒。父死子继,多铎暗白感叹,多尔衮的机会确实不大,皇上的儿子不少,而且都很有本事,母仇已报,多铎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统兵打仗上。对于多尔衮和皇太极之间的纠葛反倒不太在意。可是他终究是多尔衮的亲弟弟,还是有些顾虑的。
“皇上驾到,百官跪迎。”大殿外传来内侍的声音,众人纷纷止住话语,伏地跪首,“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太极沉稳的走上了丹壁,坐在了龙椅上,扫了一眼下跪的众人,目光挺在了多尔衮身上,并没有叫起,众人心中有异,抬眼偷看,皇上和睿亲王看来真是一对天生的对手。
“十四弟,你腿受过伤,先起身吧。”皇太极冷不丁的开口,多尔衮面色一紧,当初回京时他就是以脚伤的名义不肯向皇太极请罪,才弄成了如今这个局面,多尔衮头更低了一些,“臣弟不敢。”
“不敢?睿亲王过谦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皇太极伸了一下袖口,摆手道:“你们都起来吧。”
“谢万岁。”众人谢恩之后,才缓缓起身,挽着袖口,他们明白过来,皇上恐怕这次真的恼了多尔衮,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由于皇太极笑里藏刀的那番说辞,多尔衮不能随众人起身,单独的跪在大殿的青砖上,丝丝的凉意从膝盖处窜上来,却比不得皇太极锋利的目光,多尔衮请罪道:“皇上,臣弟有罪,请您责罚。”
“这又是从何说起?你睿亲王可是响当当的大清英雄,杀伐果断,打得明军、林丹汗láng狈逃窜,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是朕的左膀右臂,就连朕——”皇太极黑亮的眼眸里闪过欣赏,又带着一丝的嘲讽,“就连朕都离不得你。睿亲王,你先起来吧,真是跪出毛病,朕心中不安,旗主王爷们哪怕嘴上不说,心中也会责怪朕的。”
“奴才不敢,奴才该死。”众位旗主被皇太极带刺的话刺激满脸通红,此时才明白过来,皇太极绝不会因为法不责众而轻饶过多尔衮,那他们上的请罪折子——
岳托等人脸上透出慌乱,暗骂自己该死,怎么忘记了皇太极的xing格?当初他还是大汗的时候就敢让代善跪宫门,如今当皇帝已经五六年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哪怕他们联合起来,也斗不过手握重兵的稳居皇帝位的皇太极,更何况这些亲王旗主也不愿意见到八旗分裂,大清内斗,耗费国力,所以当初他们才会被说动共同上书请罪。
皇太极冷冷的一笑,手搭在了龙椅扶手上,轻轻地敲了两下,“知罪?该死?朕的话还管用吗?你们眼中还有朕?”
“皇上,奴才错了。”岳托诚恳的磕头,低声道:“奴才只是不愿看到八旗jīng锐虚耗,睿亲王他——他并不是公然抗旨不遵的。”
旁边的旗主王爷们连连应和,诉说着当时的迫不得已。皇太极扫了一眼站立的豪格,在跪下的众人之间,竟然发现唯一没有上请罪折子的郑亲王济尔哈朗,心中暗自点头,对他的评价更高上两分。
略过豪格,皇太极突然点名:“叶布舒,你对此时有何想法,同朕说说。”
叶布舒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抬头望着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太极,嘴角扯出一分自信的笑意,朗声说:“皇阿玛,儿子认为睿亲王多尔衮该罚,众旗主王爷也该罚。”
“嗡”的一声,随着叶布舒掷地有声的这句话落地,大殿里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叶布舒身上,就算是他为讨皇太极的欢心,可是这话也太容易得罪人了,难道他就不为以后着想?这不是将八旗旗主们得罪光了吗?
“豪格,叶布舒说的话你赞同吗?”皇太极看着叶布舒,却张口叫了豪格出来。
“皇阿玛,儿子——儿子——”豪格面带犹豫,左右为难,他没有叶布舒的无所顾忌,咬咬牙闷声说道:“一切由皇阿玛圣裁。”
“皇阿玛,儿子话还没说完。”叶布舒出乎众人意料的再次开口,皇太极拧着的眉头松缓开,嘴角上扬,“好,你接着说。”
“睿亲王多尔衮违抗皇阿玛的旨意,虽然qíng有可原,但圣命不可违,这是大清的规矩,任何人都应该遵守,所以应该按律处罚,以儆效尤。而随同睿亲王出征的旗主王爷,不晓得规劝主帅,虽有云从睿亲王上请罪折子,却不晓得其中关节,虽也应处罚,但应分轻重。”
众旗主亲王脸更红了,他们此时同样明白过来,自己是被多尔衮拉下水的,搅入到睿亲王和皇帝中间。
“云从一词用得好,说得也好。”皇太极猛然起身,锐利的目光落在羞愧的旗主亲王身上,手指点着他们,“你们都是朕亲自册封的亲王,朕将八旗jiāo到你们手上,原是指望着你们能尽心尽力,共保江山,可是你们却人云亦云,你们这样让朕怎么放心?请罪折子?你们当朕不敢罚你们?”
“奴才知罪。”众人羞傀得很,满德海棒着请罪折子上前,皇太极随后抽出一本,扔在了岳托身上,怒道:“如出一辙,恐怕是出自一人的手笔吧?你们当朕是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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