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御前侍卫的脚步声一阵阵bī近。
言子锌道:“你快走吧,追兵很快就要来了。”
风炙阳纹丝不动,“你呢?”
言子锌回答:“我还有要事要办,你先走,我很快就会追上。”
“是何要事?”风炙阳问道。
言子锌不答,风炙阳不动,脚步声越来越近。
言子锌无奈,闭目叹息:“你快走吧,只要活着,便会有再见之时。”
风炙阳动容,声音微微gān涩,“……好,保重!”语罢,便不再看言子锌,毅然越过他的身畔,头也不回地离开。
无霜快速跟上,待经过言子锌的身旁时,淡淡地丢下一句话,“若是为了他好,别死。”
风缓缓chuī袭,月冷冷映照。
那寒光森森的甲胄,裹着的是何其火热的躯体?
言子锌回首,深深目视着远去的那道清冷身影。
十年了,他终于见到他了,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去?
言子锌低语:“我愿为你而死,便愿为你而生,哥哥……”
大批侍卫赶到,便见南殿门之下白光刺眼,在白光中间,只身站着一道身影,手持七尺长剑。
一人一剑,在光明和yīn暗的折she中,将身影拉得犹为高大。
只见他一声怒喝:“我暮子锌在此,谁也别想过南殿门!”
神勇之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远处殿塔上,夙月的脸映照着皎洁银光,朱颜dàng漾起美艳笑容,星辰皆黯然失色。
“兄弟相认,多感人的一幕啊,只可惜,好戏该落幕了。”夙月抬首望天,“送他上路吧。”
“是,殿下。”莫忘初提起弯月长弓,黑羽翎箭缓缓拉开弓弦,对准了远处与数百人混战的孤傲身影。
“言将军,你保护我多年,我会记住你的。你的死,将是端木澈送给宗政明轩最好的见面礼。”夙月淡淡道。
话语消停,黑羽翎箭猛然she出。
厮杀声远去,世界死寂沉沉,瞬息被黑暗张牙舞爪地吞没。
是谁的身影孤傲不肯倒下?是谁的眼中滑落泪水?
也许,他想诉说的不再是悲壮的故事,仅仅只是一句愧然心语:
哥哥,对不起……
生死,终难成约——
后记:
暮暮想带走沁心,当然是要过五关斩六将啦,怎么可以那么容易就让他得手呢!至于澈澈嘛,自然素最终BOSS啦~~~
最可怜滴要属素偶们滴子锌弟弟了,才刚刚见到心爱滴哥哥,难道就这样再度永别?
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19章 脚下之路
夜渐深,冷雾氤氲而出。
出了南殿门,众人快速朝宫门跑去。风炙阳一路不言半语,清冷神qíng疏疏淡淡,一如深秋湖泽,探究不得。
无霜默然,怀疑暗中滋生。
他早知风炙阳儿时在暮家还有一个弟弟,且是为了救他而死,风炙阳为此自责十年。而今乍知暮子锌没死,风炙阳心中必定难以平静。
只是,让无霜深感困惑的是,既然暮子锌还活着,这十年都去了哪里?又为何会成为夙月的部下?而最让人觉得蹊跷的是,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为何偏偏在今夜出现得如此突兀?
无霜隐隐难安,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总觉得有一双黑手在幕后cao纵着。
风炙阳停下了脚步,无霜跟蓝汀相继停了下来。
宫门四周红墙黑瓦,巍峨森森,飞龙屋檐,绵绵蜿蜒,呈现在幕夜浓雾之下,犹如天庭宫阙。
周围没有一个守卫,一切安静得过于异常,像是一场蓄意的安排。
天地扬起一阵风,杀气缓缓蔓延而出。
风炙阳静立,驻首遥望天际;无霜握紧手中黑剑,闭目凝神;蓝汀一脸戒备,谨慎环顾四周。
风变得肆意,杀气骤然浓烈。
风炙阳侧身,无霜睁眼,蓝汀抬首,三人齐齐看向同一个地方,一个发出浓浓杀气的地方!
然而,他们所看到的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眼前什么也没有,没有千军万马,没有厮杀呐喊,连方才凌厉的杀气,此刻也全都dàng然无存。
天地沉寂了半响,方才缓缓响起一阵寂寥的马蹄声,“嗒嗒嗒”一声声踏在人的心坎上,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宫门另一头,徐徐走出一人一马,遣散了浓雾,渐渐变得清晰。
马,浑身漆黑,银白战甲裹住马面;人,将军装束,巍然头盔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来人视线随意扫过,最终定落于风炙阳身上,墨色眼中,恨意一闪而过,转眼化为乌有。
他缓缓道:“诸位不必惊慌,此处守卫皆已被我撤下,仅我一人在此恭候诸位大驾。”
风炙阳微微昂首,与他在冷风中对视,“你是何人?”
“我乃木琉国翎麾总督张天贺。”
风炙阳神qíng微变,“张天贺?你是清云的……”
“没错,你那枉死的妻子张清云,正是我的姐姐!”
纵然张天贺此刻的言语神qíng已清风云淡,风炙阳何以感受不出他方才现身之前那bī面而来的杀气?怕是张天贺心中恨他不浅。
风炙阳默然。
清云的弟弟……他实在不想与他为敌。
张天贺的视线从始至终都不曾从风炙阳身上移开,见此qíng形,无霜心中不由一凛,今夜出现之人,或多或少与风炙阳关系匪浅,这似乎太过巧合。
无霜将怀中女子jiāo予蓝汀,握紧黑剑,本能地挡在风炙阳身前,问道:“你为何在此处等我们?”
“我等候在此所为两事。”张天贺回答,眼睛紧紧盯着风炙阳,“其一,我受人之命,在此为你们指路。”
“受谁之命,所指何路?”无霜问道。
张天贺摇摇头,回答:“受谁之命请恕在下不能相告。至于何路,自是让你们逃出生天之路。”
狭长的双目微微细眯,无霜侧首而视,“你是端木澈的部下,岂会如此好心帮我们?”
张天贺俯首,轻轻拍了拍马首,淡淡道:“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无霜淡笑,笑容微冷,“不劳烦张将军,我等自会出得了木琉国。”
张天贺道:“若能出皇城,安然离开木琉国自然绝非难事,只是,往日你们可能出得了皇城,而今夜却难入登天。”
“何意?”
张天贺骑在马背上,微微扬起下巴,朗声道:“我朝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料得尔等今夜会私闯皇宫,早已设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你们来投网。”
此话一出,无霜心中疑虑更盛。听张天贺言语态度,对端木澈是敬佩至极,究竟是何人,能让他不惜背叛端木澈也要来协助他们脱逃?或许,这所有的一切,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无霜道:“多谢张将军的美意,我等自有打算。”
对于无霜再三的拒绝与不信任,张天贺不甚在意,“我既已答应那人为你们指路,必会做到。路在你们脚下,至于你们要走哪一条路,是你们的事,我也不感兴趣。”
终于,沉默了许久的风炙阳缓缓道:“愿闻其详,张将军请说。”
张天贺睨了风炙阳一眼,将视线僵硬地转移别处,“你们若想出皇城,可过三大城门,西门白虎关,东门青龙关,北门玄武关,只是三大城门今夜皆已重兵把守,不可qiáng行突破。驻守西门的是你昔日好友柳乘风,而今已是骁骑大军的主帅,柳乘风此人重qíng重义,对你必定念及旧qíng,所以从西门过乃是上上之选;而镇守东门的是相国伊东闵,麾下京畿jīng卫擅长守城和围剿,是个厉害角色,伊相国为捍卫皇室尊严,本yù忍痛刺杀前皇后,而今由你带走前皇后,既能保护他心爱的女儿,又能成全他忠义之心,他虽yù将你杀之而后快,此刻必定会对你手下留qíng,此路虽然惊险,但惊险之处仍是藏有生门,可不得已而为之;至于北门,我只能说,死路一条!”
风炙阳负手而立,双目冷凝,“因为镇守北门的是你木琉国当朝国君,德昭帝端木澈,麾下玄甲大军铁骑铮铮,个个骁勇善战,而端木澈与我既有敌国之仇,又有夺妻之恨,必然不会放我活路,是吗?”
张天贺回答:“没错,你若过北门,走的不是玄武关,而是鬼门关!”
风渐渐消停,雾却越来越浓,将风炙阳周身缭绕,白衣霜华,落红成梅。
“你在此等我的第二件事又是什么?”风炙阳眉眼半阖。
“第二件事乃是私事,我只是想看看,我那愚蠢的姐姐拿命也要救下的男人,究竟是何模样。”张天贺的声音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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