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南天越说越是愤怒,不由握紧拳头,青筋炸裂。
该死的端木澈,竟然敢玩弄他于股掌之上!
端木澈闭上双眼,微微叹息:“但这一切,最终还是被你识破了。”随即摇了摇头,慵懒地睁开了眉眼,看向宗政明轩,“不,是被他识破了。”
宗政明轩侧首,眉梢维扬,嘴角笑意更深。
夙南天收起怒容,笑了笑,“没错!多亏了宗政先生提点,我方才恍然大悟,我本怒极yù将张天贺就地伏法,但宗政先生又道,若是取了张天贺的xing命,你便会知道计划败露,就不再潜进皇宫,到时候,传国玉玺的下落就再也无人知晓。于是,宗政先生便让我等将计就计,任由张天贺将水珑国将士撤离皇宫,然后暗中调入土玲国的láng牙军,待你以为自己的计划将要成功的时候,再让你输的一败涂地。”
端木澈沉沉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这一生,鲜少吃过败仗,亦鲜少输了谋略,而今,他却不得不服了一个“输”字。今夜,是他败了,败在一个名叫宗政明轩的男人手中。
方知,人生成败,转眼成空,唯有涛声依旧,滚滚在几度夕阳之下。
端木澈望着宗政明轩,探寻问道:“凭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若想谋取疆土,君临天下,不过是一念之间,你又为何如此周转费事,险我至此?”
闻得端木澈之言,元天擎神色瞬时僵硬,不由一脸忿然地怒视宗政明轩。
宗政明轩恍如未闻,仍是一脸闲云清淡,却是透着莫测的高深。
他亲启薄唇懒懒道:“我们宗政家以经商起家,商人不外乎赌徒天xing,宗政家的男人只是喜欢与对手周旋,待bī得他走投无路,
输尽了所有,方才觉得尽兴,觉得痛快。”
头一转。对上端木澈沉郁的神色,宗政明轩冷冷一笑,“不过这一次,却不是为此。”
端木澈挑眉道:“哦,那是为何?”
宗政明轩半阖双目,遮不住眸底乍现的寒光,两个字从他的口中沉沉吐出:“寻仇。”
“寻仇?”端木澈一怔,“寻什么仇?”
宗政明轩道:“有人胆敢杀我悉心栽培多年的好徒儿,我又岂会让他过得舒适逍遥?”
端木澈俯首默默,随即叹息道:“端木流云虽不是为我亲手所杀,但的确是因我而死,你要为他寻仇,也的确是在qíng理之中。”
宗政明轩闻言募然大笑,笑声阵阵回旋在金銮殿之上,弥漫着硝烟,显得丝丝诡异。
端木澈眉心紧蹙,而夙南天和夙月则是一脸怪异。
“端木流云的死与我何gān?”
只见宗政明轩冷冷道:“他若不死,怎知死者已矣,生者如斯?他若不死,又怎知天地浩dàng,人世万物都有既定的宿命,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苍天的捉弄!”
“你……”端木澈微微诧异。
他本是怀疑端木流云尚在人世,并且藏身在四方城内,方才故而出言试探,没料竟是换来宗政明轩这番不明所以之言。
然而,端木澈又岂会知道,压在宗政明轩内心深处的,是一个秘密,一个经历了十年沧桑的秘密。
人的一生都有一道坎。
宗政明轩的那道坎,就是被他深埋了十年的记忆。
十年的痴,十年的爱,还有十年的恨。
十年,是磨难,也是历练,更是一道轮回。
宗政明轩也是知道,若是过了那道坎,他可自在成天:若是过不了那道坎,他便坠地成魔。
一些不愉快的记忆,不过是别人给予的耻rǔ,自己坚持的幻觉。
但是此刻,那个令昔日的端木流云由敬仰生出痛恨的皇兄,而今正面对地站在他的身前,十年仿佛一下子变得短暂,一些刻意不去想起的记忆就像银屏乍破、水浆迸裂一般涌进他的脑海,让他的呼吸不再顺畅,让他的qíng绪不再平衡。
宗政明轩侧过脸,不再看端木澈,闭上双目,沉默良久,将所有的心绪压下,方才淡淡道:“我是为子锌之仇而来。”
“子锌?”端木澈皱了皱眉,“水珑国前锋言子锌?”
宗政明轩依然合着双目,安静得如同睡去。
夙南天在一旁急忙道:“没错,言子锌将军乃是宗政先生栽培十年的高徒,却在炎武陛下来木琉国劫人当晚,被你下令以乱箭she死在宫门前,死后还被你刨去心肺,剁去四肢,拿去喂了野狗,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端木澈,你未免太过yīn狠歹毒了!”
端木澈的视线扫过夙南天的脸,触及他略显激动的神qíng,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对着宗政明轩道:“言子锌不是我杀的,你莫要中jian人之计,毁了一世英名。”
宗政明轩缓缓睁开眼睛,没去看端木澈,却是看向远处,缓缓道:“你有何凭证。”
端木澈的视线凌然地扫向夙月,道:“我存在的本身就是凭证!我端木澈乃堂堂一国之君,敢作敢当,做过的事qíng绝不会否认,没做过的事qíng,也绝不容忍半点诬陷!”
夙月随意摆动长袖,笑道:“是啊,皇上,大丈夫自当敢作敢为,而今你又何必在这里诸多狡辩?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这么说无非是为了挑拨宗政先生与未免的关系,宗政先生乃在世神人,又岂会中了你这般jian计。”
端木澈冷冷看着夙月,此刻只恨不得上前一章劈死这个恶毒的女人。
而今夙月与他三丈之遥,只需要眨眼的一瞬间,他就可以了结她的xing命,纵然宗政明轩武功如何高深,也断然救不了她。
端木澈握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抑制着满腔杀人的怒火。
若是此刻他动了杀手,不正是落了他们的圈套,从而背负着莫须有恶名?
端木澈道:“孰是清者,孰是浊者,自当有人分辨,夙月,你莫再呈口舌之快。”
夙月收起笑容,冷然一哼。
宗政明轩静静看完一幕好戏,随后对着端木澈淡然笑笑,“既然不不承认自己曾下令she杀子锌,我倒要请一个人出来,还子锌一个公道。”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纷纷变了脸色,困惑,好奇,诧异,不安……神色各异。
宗政明轩的视线随意扫过,将所有的表qíng无一遗漏地看在眼里,笑得深意。
之后,他对着宫殿悬梁喊道:“别再藏着了,出来吧。”
风声呼啦而过,黑影一闪,只见在众人面前瞬息出现一道黑色人影。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年轻的容颜,眼神坚毅,透着森寒。
夙南天乍见此人,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就连素来八面玲珑的夙月,也难掩眼中诧异之色。
两世qíng缘 159 师徒之qíng
只见那人一身黑衣劲装,腰挂长剑,长发仅以黑绳束在脑后,眼神有点冷漠,嘴角抿得笔直,静静站着,年轻的脸上无丝毫表qíng,一看便知是一个老成少年,并不喜辞令。
“言将军!?”夙月花容变色,脚步踉跄,呼道:“你是言子锌将军!?”
一个原本死在她面前的人,而今又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莫怪夙月一脸失措。
言子锌抬起眼皮,淡淡地看重夙月,没有说话,依旧纹丝不动。
端木澈收起原先的错愕,脑海中有个思绪一晃而过,眼中不由浮现如深的笑意。
这场恶俗的戏目,终于是落下帷幕的时候了。
但见夙月探出手,颤颤指向言子锌,踟躕道:“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人,皆有恐惧之心,更何况本该是一个柔qíng似水的女人。
就算夙月摒弃了所以属于女人的一切,她又如何摒弃天生便注定了的女人的身和心?
金灿辉煌的金銮殿缓缓dàng开一阵笑声,笑声不时间断,混杂着声声咳嗽。
许久许久,咳嗽声停了下来。
“子锌已经死了,他当然是鬼!”宗政明轩走上前来,兜着言子锌,掩嘴轻笑:“我是看大家对真正的凶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故而将子锌的鬼魂从地府中招回,好让我找出真凶。”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怪异的神qíng。
宗政明轩又走了几步,走到言子锌的面前,俯首轻声问道:“呐,我的好徒儿,你好不容易回杨坚一趟,就告诉为师,是谁对你下来毒手,为师必让他付出代价。”
宗政明轩此刻的话在充斥着肃冷的金銮殿内,显得格外的突兀,一如他那一脸闲淡的神qíng,就像是说着笑话,而他嘴角的森冷,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人敢去怀疑,他到底有多么认真。
夙月的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募然褪去血色。
言子锌望向宗政明轩,面无表qíng的脸不由皱了皱眉头,冷冷道:“师父,你别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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