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手抵在碎石子上支起身子,只手按着发痛的额角,视线随意扫过,偏见手腕上的红色佛珠,不由怔住。
我蹙着眉头紧紧盯着手腕,思绪一闪,一些事qíng猝然想起。
难道……我的灵魂转换了?
那么,我现在是谁?成了什么模样?
呼吸些许急促,我急忙趴到岸边,朝着水面看向自己的脸。
碧绿的池水慢慢沉淀了涟漪,逐渐映照出一张的容颜,柳眉粉腮,黑目红唇,凝雪**,媚而不娇,清新秀丽。
但,这眉眼,这轮廓,竟是与我原先的模样如出一辙。
我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水中dàng漾的脸也随着我双眼圆睁。
我的掌心贴向脸颊,怔楞失神。
比起我在现世的那张脸,这张脸年轻了些许,约莫十八九岁,与其说是像我,还不如说是像伊沁心。
难道,我还在伊沁心的身体里?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叫:“找到了!找到小姐了!”
我回过头,只见几百号人闻声赶来,是为两拨人。
一拨人着棕色侍卫服,手执钢刀,一脸肃杀之气,另一拨人乃是青衫家丁装扮。
我一惊,急忙后退,半个身子没入水中。
风声呼啦一响,水声随之哗哗,我蓦然腾空升起。
我侧首望去,只见一个身着 红色裘锦碎花袍的年轻男子轻点着水面而来,一把拎起我的衣襟,将我带离水面,随后毫不怜惜的扔我在沙土之上。
我浑身吃痛,怒目而视,yù要脱口怒骂,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
那男子站立岸边,黑目悬浮着迷雾,深而冷,碧绿的湖水映照着他朱红焰焰的衣衫,艳丽而夺目。
他面无表qíng道:“你要死,别死在我的面前。”
“凌风,你怎么能对小姐这么无礼!”
人群中传来一道明朗的喝声,只见一个男人摇着纸扇走出,与那名唤凌风的男子有着九成相似的面容,二十岁出头,亦是穿着一袭红色裘锦碎花袍。
双胞胎?我讶异的张着嘴。
那人温柔的扶起我,从侍卫手中接过毛毯裹在我的身上,待见我毫发无伤只余,眸中掠过舒心之感,随后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双眼之时,便开始对我连番埋怨。
“小姐如果不想去木琉国,凌月就算是死也会想办法打消城主的念头,但是,凌月好伤心,小姐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凌月,就这样一个人偷跑出来?要是小姐有什么意外,小姐叫凌月以后怎么活!”
说道动qíng处,凌月一把抱住我,将热泪擦在我的脸上,蹭着我的脸道:“小姐以后不要在这样了,如果非要逃跑,至少待上凌月一起啊,虽然我没凌风那样的武功,但至少我是个男人,能保护小姐,我们就此私奔,从此天涯海角——”
我僵硬着身子,有点不明所以。
同样的脸,同样的衣着,同样的朱红之色,却给人浑然不同的感觉。
一个红的如同冷血,一个红的如同烈火。
凌风将热泪盈眶的凌月从我身上拉离,侧首对着身后家丁淡淡道:“将你们小姐带回城中复命罢。”
家丁抱拳:“是,多谢肖二公子。”
肖凌月在我身旁道:“你别怕,城主要是怪罪下来,我会帮你挡着。”
我朝他翻了翻眼,本想回他一句“不要你多事”,多番张嘴,依旧发不出声音,只得作罢。
我挣扎几下,被几个家丁拉拉扯扯的推进马车。
肖凌风朝马车内扔进一套gān慡的女衫,“回城还有半天的路程,你先换上。”
肖凌月随之道:“我也要坐马车回去。”
话刚说完,被肖凌风拉走,说了一句:“你的马在那里。”
我拉下垂帘,换好了衣衫,不由笑了笑,只觉得肖家兄弟有些有趣,同个模样,完全不同的气质,哥哥肖凌月就像个孩子,倒不似弟弟凌风那般老成持重。
马车答答上路,我多番想出言探寻自己身在何处,姓甚名谁,亦是想要证明自己是犹在伊沁心体内,还是成了其他什么人,然而,我总是无法说出话来,竭尽了全力,也只能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
我摸了摸咽喉,难道我是一个哑巴?
我托腮冥思许久,最后莞尔一笑,既然来之,何不安之?
就这样,马车颠簸了半日,终于抵达城中。
我方才下马,来不及细看周边,便和肖家兄弟一同被随从带进一间华贵的厅堂。
此时已是落幕时分,掌灯的丫鬟开始在朱栏走廊上移动莲步,举止清雅的轻点着纱布花灯。
霎时,幽幽烛火明灭照亮了暮色的夜,绽放出一道道最为柔qíng的光晕。
我看着阵阵失神,有种恍如梦中的感觉。
内堂的门“咿呀”一声推开,将出神的我拉回。
我抬眼望去,只见内堂走出几名绿意丫鬟,随后又一名年轻少女漫步而出,梳着莲花髻,身着水袖青衫,姣好的容颜,身姿婀娜。
她半垂着头,脸上带着懊恼,叹了口气。
之后,她抬起头来,看到候在厅堂的我之后,随即面露欣喜:“姐姐!”话语顿住,苦涩笑笑:“姐姐还是被抓了回来……”
她经过我的身边时,指了指内堂,“姐姐待会还需谨言慎行,父亲大人正在气头上呢。”
我随着肖家兄弟走进内堂,一个宽敞的房间映入眼中,汉玉砌成高墙,翡翠镶着雕栏,绫罗垂挂成帘,玉石点缀灯台,夜明珠闪耀,极尽了奢华。
正当我暗叹之余,便听闻里头传来一声粗豪的笑声。
只见华贵的祥云地毯上设着红木香案,一个大汉坐在案前,一身将军戎装,举手饮下一杯水酒,满面红光。
他道:“近日来,肖某人见两位小姐与犬子详谈甚欢,就不怕城主笑话,索xing高攀城主,城主何不考虑一下,将大小姐嫁于凌月,二小姐嫁于凌风,也不用苦恼如何从他们二人当中选一人送去木琉国,再说,你我就此成了琴家,这土玲国之事,就皆在你我二人掌下,到时候,太子一党如何兴风作làng,也难成气候。”
闻言,肖凌月大喜,凌风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而我暗暗记下,此处为土玲国。
内堂上座,珠帘横挂。
珠帘后头,香炉氤氲,风姿朦胧,传来一声清淡的笑声:“子女之计,就随年轻人去折腾 ,若是他们当真qíng投意合,别说高攀不高攀,相守便是福,若是他们无此心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是由着他们罢,免得乱点鸳鸯,好事成蹉跎,你说是么,肖将军?”
肖博超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连连点头称是。
就凭那人而今的身份地位,这委婉的拒绝已是给他莫大的面子,他肖博超也有自知之明。
我闻得帘后那声音,隐隐觉得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肖凌风走进屋子,恭敬道:“父亲,城主,凌风已将小姐寻回。”
“有劳了。”帘后人说。
“城主客气了。”肖凌风抱拳淡淡说道,既不趋炎附势,也不阿谀献媚。
帘后纱衣作响,身影晃动,看似在满意点头:“侄儿如此少年英雄,肖将军真是好福气。”
“城主过奖了。”
肖博超骄傲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儿子,随即站起身后,道:“既然小姐已经安然回来,肖某也算不负城主所托,不再叨唠,就此拜别。”
临别时,肖凌月不舍,被其弟冷着脸拖走,离开前对我喊道:“小姐,凌月明日再来看你。”
我摆了摆手,目送他们远去。
肖博超方走,帘后便传来一声嗤笑:“肖博超,你那láng子野心倒不似自己的儿子来的内敛。”
我只身站在大堂中间,探寻的望向珠帘。
帘后人叹息一声,略带宠溺:“暮颜,你跑什么?我又没说非要将你送去木琉国。”
暮颜?他叫我暮颜?
我浑身一震,有些难以置信,我竟是成了宗政暮颜!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暮颜理应只有十三岁,为什么而今已是大人模样?
我究竟死了多少年?
忽而,脑中一道光闪过,我抬头定眼瞧向珠帘。
莫怪方才一路走来,我隐隐觉得此地似曾相识,莫怪我闻得帘后人的声音是倍感熟悉,我怎能忘记,这里是四方城,而那人,是宗政明轩啊!
我的眼眶一红,冲上前去,大步跨上玉阶,“哗啦”一声,一把掀开珠帘。
珠帘后头,宗政明轩那张映照着日月的容颜瞬息落进眼中。
他一身松垮白衣,长发披散,一手拖着下颌,懒散的倚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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