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瞬间,热吻便压了下来,将我所有的声音淹没,席卷而来的,是狂风bào雨般的耳鬓厮磨。
此时,外头又传来几道脚步声,如鬼如魅,竟是去而复返的卓郁。
她环顾着四周,神qíng深思难测,几下沉吟:“看来此处的确没人。”
我一阵心惊,莫怪端木澈不让我说话,原来卓郁一直未曾离开。
不由暗道,卓郁此人当真心机极深。
心绪一闪,又觉端木澈城府更胜几分。
端木澈不仅城府深,心思也坏!他既知卓郁于暗中盯梢,对我直说便是,何至于尽做那些让人耳红心跳的事?可是要我一遍又一遍地为他乱了心神,他在心里看着高兴?
我扯动着嘴角,不敢吱声,只能无声嘟囔。
卓郁再次离开之后,心头松懈,亦是被端木澈吻得浑身乏力虚,身子便瘫软下去。
端木澈随手拖住我腰身,将我推靠在石壁上,俯首舔咬着我的颈窝,双手更为放肆地探进我的衣衫内,径直覆上胸口。
我的身子一僵,又羞又恼地将他推开。
“别闹了,刀都快架到脖子上了,你折腾个什么!”
黑暗中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我想你。”
我一下怔愣,神qíng恍恍惚惚,抿着嘴悻然道:“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怎么安然离开万象宫罢。”
“我想你。”声音重复,几分固执。
沉默,许久。
我静静俯首,心中某个角落柔软了一片,也纠结了一片。
抬起双手在黑暗中摸索,直至摸到他的脸,踮着脚尖吻过他的嘴角。
“我知道,我也想你。”我轻声道。
笑声响起,满足、感动,仿佛历经严霜苦寒、风chuī雨打,也甘之如饴。
端木澈不再恣意妄为,温柔地抱住我,像是抱着最为珍贵之物,下巴抵在我的头顶细细摩挲。
“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寻你,为的就是这三个字……”
不是“我爱你”,而是“我想你”。
我想你——多么矫qíng的三个字。
千万年以前,有很多人说过。
千万年以后,还有很多人会说。
在说出这三个字前,一个人要经过一段多么漫长、多么痛苦的征程?
在说出这三个字后,一个人又要接受多少甜、多少心酸,多少心痛?
除非你听过,除非你说过,否则,你无法知道这三个字中所包含的是怎样的qíng感。
我的心头甜三分,涩三分,酸三分,一时百感jiāo集。
他这般为我,这份qíng意已足够我唏嘘终生,然而,一想到他竟是拿自己生命当作赌注,心中恼怒便涨了起来,不由拎起拳头重重捶向他的胸膛。
“你说,昨夜你是不是故意让凌月将你打下悬崖的?”
“唔,痛……”端木澈闷哼。
那几斤力道对他而言根本如同挠痒,何至于喊痛?
我眉头一横,加重了手劲:“快说,别想马虎我!”
“果然还是你了解我。”
端木澈轻笑一声,随手扣住我的手腕,再将我握成拳状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在掌心落下一吻,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拖延时间。”
当晚,万象宫前成千上万之人,人人皆血气沸腾,yù要将他除之后快,仅凭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肖凌月,便足矣令他毙命。
单臂何以御万众之心?
若是落入万象宗之手,或是与肖凌月疲战下去,他必死无疑。
“既然已是死路一条,我何不赌上一回,选一条藏有生路的死路?”端木澈笑道。
于是,他便不再逞匹夫之勇,在与肖凌月缠斗之时,不露痕迹地将其引至悬崖边,再顺势引导肖凌月将他打下悬崖。
当时肖凌月悲愤至极,不曾看出他的用心。
一个人饶是谋略深思,一旦被恨意蒙蔽了双眼,就会变得冲动愚钝。
若当时肖凌月能稍作冷静,此刻,他多半早已身首异处。
端木澈苦笑一番,接着道:“坠崖虽然凶险,所幸我手中握有无霜的黑剑。此剑乃旷古神剑,剑刃千锤百炼而不断,剑锋锐利,削铁如泥。为此,我才能在疾速坠崖之时,将剑刺入崖壁,稳住下坠的身体,最后不至于跌落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只是他没有告诉她,当时的境况有多么惊险,宛如五雷压顶,生死千钧一线,他下滑了整整百丈,黑剑便在崖壁上画了百丈的裂fèng,稍有不甚,剑断人亡。
他也没有告诉她,事后他又是花了多么漫长的时间,忍住多么困苦的艰辛,才得以从烟云燎绕的陡峭崖壁上,一步一步攀爬足足百丈距离,活着潜回万象宫寻她。
他没有告诉她,是因为爱得深。
他爱得深,是因为他的这一生,从未如此爱过。
我侧首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费劲心思地拖延时间?”
端木澈回答:“风璃国颜家训练出来的死士有一种追踪秘技叫‘醉蝶’,放眼天下,也唯有他们能穿过层峦叠嶂,破解机关暗器,克制万象宫的天险地势从而成功潜入,而颜无霜给我的时间是一天一夜。”
“哦,原来是这样。”我了然点了点他,又问道:“你……当时坠崖的时候有几成的把握能死里逃生?”
端木澈笑道:“九死一生,生路自然只有一成。”
一成他也敢赌?也亏他还笑得出来,整一副亡命赌徒的模样。
我不满地扁了扁嘴巴,道:“你就不怕我听不懂你对我说的那句暗示,做出一些傻事来?”
端木澈闻言大笑,笑声渐消,升起丝丝柔qíng:“不会,我相信,你懂我。”
那天,他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便是生,我与你同生,便是死,我与你同死。
这句话虽然是说给她听,实则是说给肖凌月等人听,让他们以为他已是抱着必死之心,故而,待他坠落悬崖之后,他们便不再心存怀疑,放松了戒备,而肖凌月也不会再为难于她。
第二句:倘若你尚且存活于世,我就绝不会死!
这句话,才是他真正想要跟她说的话。如若她还在等他,就算是再辛苦,他也会支撑下去,活着回来找她;如若他不甚身亡,只要她还活着,颜无霜和暮子铭搬来援兵,必然会想尽办法救她出去,而他们,也定会照顾她一生一世。
他不怕死,但他,舍不得她死。
她懂他,也明白了他的心思,所以,她生气了。
我再度拎起拳头一下没一下地打在端木澈的身上,恼道:“端木澈,你还是个男人么?是男人就要说话算话,说好一起生就一起生,一起死就一起死,你别自以为伟大地为我铺排后路,我不会感激你,只会恨你!”
越想越是气愤,拳头开始胡乱飞舞,眼泪哗哗地掉了下来。
结实的臂膀将我拥进怀中,我越是挣扎,他抱得便越紧。
“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我呜咽了几声,全身被他抱得动弹不得,便猛然扑了上去,狠狠咬住他的肩膀泄恨。
他也不吭声,任由我愤愤地几下撕扯,衣衫“嘶啦”一声破了缺口,我怔愣了一下,缓缓松口。
端木澈方才低声地问:“解气了么?”
我哼了一声,这道哼声连自己听了都觉得…的,没有力道。
端木澈轻笑,抱着我左右摇摆,一下又一下地轻拍我的脊背,像是在哄着孩子。
我嘟囔了几声,问道:“我们还要等多久,无霜和子铭才会带援兵赶来?”
端木澈gān着嗓子道:“是颜无霜和暮子铭。”言下之意,我喊得太亲昵了。
我的脸色不由一变,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计较这些。
端木澈叹了一声,随口道:“如若我计算没错的话,再一两时辰,他们便可赶到。”
此时,天空突然一阵雷轰电闪,须臾之际,下起滂沱大雨,雨丝随着细风飘进山dòng中,湿润了几分衣衫。
端木澈身子一震,低喝一声:“不好!”
“怎么了?”我不解问道。
端木澈缓缓放开我,语中带有几分忧心:“颜家‘醉蝶’是凭借着酒香追踪,而今雨势这么大,昨夜我一路洒下的酒香恐怕要被雨水冲刷殆尽。”
一切原本早已安排妥当,却不料关键之时,突来一场大雨,将全部计划搅乱。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一声凛冽冷笑横空响起:“端木澈,就连老天也不帮你,这一次,你如何不死!”
“轰啦”一声雷呜,石破天惊;狂风大作,天地一夕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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