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所练的那套剑法是肖家独门武功,前几日,他看父亲演示了一遍便已学会,凌风却苦苦练了整整三日,方才记住整套剑招。
记住了剑招也没用,还要融会贯通,方能运用自如。
比如那招“彩云追月”,凌风的下盘就过于拖泥,如果他将重心放在腰际,再放轻肘部力度,挥出来的剑自当威力更甚。
但凌风什么都没说,因为现在的他,是个不会武功,整日无所事事的小混蛋,不该懂那么多。
凌月又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溢出困乏的湿润,终于忍不住哀怨道:“凌风啊,成天练剑你不累么?就算你不累,你大哥我看着也累,你就别折腾我了……”
凌风收起剑势,驻首望着树上的凌月,见他一副夸张的懒散神态,素来冰冷的表qíng不由松懈下来,露出鲜有的笑容:“大哥是乏了,还是想念那花楼的娇奴了?”
“我跟你说啊,那娇奴,可是个大美人儿啊,就那水波双眸楸你一眼,大哥保管你立即心猿意马,浑身燥热。”
凌月的脸颊红润起来,闭目陶醉半会,睁眼道:“怎么样,跟大哥去那边喝几杯花酒解解暑气吧,总比你在这里练得死去活来的qiáng。”
凌风摇了摇头,僵硬着脸说道:“大哥,你接连一个月留宿万花楼,可把父亲气得不轻,父亲差人抓你回来,罚
你闭门思过,那也是为你好,你就稍稍收敛一下吧。”
“我还不够收敛吗?父亲让我跟你多学学,这三天,我除了看你练剑,还是看你练剑。”
凌月垮着脸,瞥了凌风一眼,又道:“你说,你又不是美人,有什么好看的?我要是看你,还不如回房去照镜子,反正一个模样。”
凌月将那“一个摸样”说得特别大声。
凌风当下了然,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再帮你瞒着父亲了!”
树枝簌簌作响,落下几片树叶。
凌月从树上跃下,跳到凌风面前,双手合十,祈求地望着凌风;
“好弟弟,大哥求你了还不成麽?我都三天不曾见到娇奴了,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个秋啊,凌风,huáng花菜都败了好几次了,你就忍心看你亲爱的大哥因相思憔悴枯槁?”
凌风狐疑望了凌月一眼:“大哥当真喜欢那娇奴?”
一个月前,肖家大公子肖凌月和恭亲王世子为了争相讨娇奴的欢心,那可是挥金如土,倾尽家产,甚至还大打出手,几乎拆了半个万花楼,这事闹得土玲国皇都人尽皆知。
上至贵胄,下至百姓,不免拿来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
不料几日后,肖凌月竟是盗了他父亲肖大将军的兵符,调来御林军,方才将恭亲王世子扫出万花楼,最终抱得美人归。
要知道,盗取兵符,私调兵马,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肖凌月再怎么纨绔,怎么就给gān下这等荒唐的事?
人人皆道:多亏肖家背后还有一个四方城撑腰。
故而,鲜少露面人前的宗政明轩受肖博超之托,为了此事专门去了一趟皇宫,方才将肖凌月的小命给救了下来。
肖凌月的命刚给救下,肖博超便拎着长剑追着肖凌月满屋子跑,一脸怒容对着祖宗发誓,定要杀了这个败坏肖家名声的孽子。
肖凌月无奈,跑至万花楼住了整整一个月不敢回家。
三天前,肖博超差人将他从香软窝中抓回,口头上说是罚他闭门思过,实则是气消大半,思子心切。
奈何肖凌月才闭门三日,又起了花花肠子。
凌风叹了口气,“大哥,你这整日往花街上跑也不成事啊。”
前一阵子,他大哥还念念不忘醉仙楼的翠云,而今又多了一个万花楼的娇奴,这次还为她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了来。
凌月一听凌风缓下语气,当下心中大喜,作揖道:“为兄多谢弟弟了!”
随手取过凌风的佩剑系在腰间,再将自己手中的纸扇丢进凌风怀中,轻咳几声,收起轻浮散漫的笑容,绷起一张俊脸,学起凌风的模样,迈步朝外头走去。
凌风在身后道:“大哥,你若当真喜欢那娇奴,就将她赎身收为偏房罢,父亲那边我去帮你去说说。”
凌月嘴角一勾,眸光深远难测,随意摆了摆手,借着凌风的身份出了将军府。
万花楼香阁内,幽风丝丝沁凉。
凌月仰面欣下一口茶,便有一双手从他身后将他抱住。
凌月一把扯开那只玉手,冷冷道:“放肆,谁准许你碰我?”
身后传来一声委屈的叮咛:“人家想你了还不成么?”
凌月回身,只见卓玉仰面望着他,一脸娇羞。
蹙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娇奴跪在地上,轻声道:“月君,公主已在此等了您三个时辰了。”
凌月微微缓下脸,道:“这么急找我来有什么事?你该知道,我最近无法抽身。”
一个月前,万象宗送来密报,说风璃国的炎武皇帝风炙阳与少宰颜无霜离开了北蓟城,单枪匹马跑去木琉国南靖城,据说是为接那个祸名天下的妖后伊沁心。为此,宗政明轩要回风璃国为风炙阳坐镇朝堂,于是,万象宗便想借此良机暗中聚集土玲国密谋大事,却不慎被宗政明轩察觉。
为了混淆宗政明轩对他投来的忖度视线,他不得不演了一场荒诞的戏,最终瞒过宗政明轩,使得他不再驻留四方
城,但也为此触到了父亲的底线。
若非万象宗频繁发出暗号,他也不想再惹父亲生气,跑来这烟花之地来掩饰去向。
卓郁道:“宗主收到消息,而今宗主明轩正在天池山巅。宗主下令,让我等想办法将他支开,一旦宗政明轩离开,天池便孤助无援,我等便攻上天池,灭了无为门。”
凌月嗤笑:“宗政明轩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专门往是非之地钻?前不久跑去木琉国坏了我们的大计,让夙月功亏一篑也罢,今日还要跑去天池山巅赶一趟浑水?”
抿下一口茶,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
卓郁点头:“是的,我们收到密报,宗政府里的一个婢女远明珠所生的女儿可心才是宗政明轩的亲生女儿,故而我们抓了她来引宗政明轩下山。”
“虎毒不食子,宗政明轩再冷硬的心,想必也不会对自己的女儿见死不救。”凌月点了点头,侧首道:“既然一切妥当,为何还要唤我前来?”
卓郁道:“是宗主命你前去主持大局。”
凌月冷然一笑:“宗政明瑛对宗政明轩深恶痛绝,此事由他来主持再好不过,何须我出面?”
沉默了半会,随即沉下眉目问道:“是不是你们行事出了什么披露?”
卓郁俯首,双手纠结着衣衫,低声道:“我派去的人不仅抓了可心,一不小心又多抓了一个人回来,宗主为此呵斥了我一番……”
“手下失职,其主当领罪责,卓郁,这些事我都jiāo过你。”
卓郁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错了。”
凌月额首:“另一个抓回的人是谁?”竟让赵惜梦为此亲自召回他回去主事。
卓郁回答:“是宗政暮颜。”
凌月的身子一顿,抬眼又问:“谁?”
卓郁偷偷看了凌月一眼,见他神qíng一时恍惚,按下心头困惑,答道:“是宗政暮颜,因她是宗政明瑛的女儿,所
以宗主怕他会动私qíng,从而坏了万象宗的大计,故而请你回去代替他主持大局。”
“是吗?”
凌月随手掠过额前的碎发,沉沉笑了几声,半垂的眉眼遮住一道奇异的qíng愫,再度抬首,已恢复冰冷的神qíng。
“那就为我着装罢,我们即刻回万象宫。”
穿上焰焰华服,带上月白面具,一个风华无双的月君再现人前。
然而,谁也不知道,再没有人察觉的角落里,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加快了频率。
期待,渴望,难以抑制的欣喜……
暮颜----他儿时的一个梦。
他终于可以见到了!
凌月第一次见到暮颜,那时候她尚在昏迷。
他住在chuáng头,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她那张稚嫩的脸,虽然秀气娟丽,却并非国色天香,可凌月就是觉得好看,竟是看出几分趣味来,直至宗政明瑛走进房内,几声轻咳打断了他的冥想,他才讪讪收回视线,移步至窗户旁。
暮颜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不知怎么的,突然抽痛。
心痛,是了为什么?
因为,他在她的眼中,看出了忧伤,而她在他的眼中,看出了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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