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戚戚然,不知如何是好,想必端木流云心中必定难受不已。不其然,他侧首一笑,笑容落寞夹杂着悲伤:“礼何其幸运,有长兄如此。奈何对朕而言,一尺布,尚可fèng;一斗粟,尚可chūn;兄弟二人不相容。”
我俯首沉默,心中纠结煎熬,心痛的感觉,如làng淘沙。
此时,陆德跪在三丈外,神qíng肃穆。端木流云慢慢敛去笑容,眼底覆上yīn翳。随手一挥,陆德便颔首退下。
端木流云站起身来,笑道:“沁心,朕有事先离去,一会儿便回来陪你。”
我道:“流云,你若是忙大可不必来陪我。”
端木流云摇头:“不,今日朕定要与沁心畅谈心事,把酒言欢至天明,沁心不会扫了朕的兴致吧?”
我心中暗惊,今夜端木澈便会派人接我出宫,他若一直与我一起,叫我如何离开?
我随即道:“流云,今夜恐怕是雷雨之夜,谈心应选个花好月圆之时,那才是不扫雅兴!”
“沁心此言差矣,纵然风雨jiāo加,你我相谈甚欢,亦可是良辰美景。”
“可是……”
“莫不是沁心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今夜与朕畅谈?”
我心中一慌,脱口道:“是!你我男女有别,怕是有损我的名节!”
端木流云错愕,随即大笑道:“原来如此啊,那又有何难?”说罢便揽起我的腰低头一吻,“沁心若是觉得此事为难,朕今夜就与你行夫妻之礼,明日便可封你为妃,一切水到渠成。”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满脸涨红地摇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端木流云抬手示意我无需多言,一脸我知你心意的表qíng,便大笑而去,徒留我一人在原地,哭笑不得——
窗外雷声大作,雷雨迟迟不肯落下,翻滚的浓云犹如我此刻翻滚的心cháo。
“现在是什么时辰?”我问身旁的宫女。
“回主子,现在已是酉时。”
我心中暗暗思量,还有一个时辰,就到约定的时间了,而端木流云也快来了。
我心一沉,咬牙道:“来人,备酒席,恭候皇上圣驾。”
半刻后,满桌酒菜端放在大殿中间,我坐在案桌旁,盯着酒壶,心不由狂跳。
“皇上驾到——”
殿外通传声响起,便见身着九龙悬袍的端木流云大步迈进殿内。
端木流看着早已准备好的酒宴,心中微微惊讶,沁心从不曾如此为他费心……待看到立在案桌旁笑得惶惶不安的女人,顿时百感jiāo集。
“沁心,你这是?”端木流云垂眉沉吟。
“流云要与沁心彻夜畅谈,岂可无美酒佳肴?”我淡笑,心头捏着石头般沉重。
端木流云嘴角一勾,“还是沁心想的周到。”说罢便大步一跨,在我身旁坐下。
“你们都退下吧。”我对着殿内众人道。
他们不语,静静低头,端木流云衣袖一挥,他们方才慢慢退出殿内。
我回过身,只见端木流云双手放在案桌上,凝视着我,笑得一脸深意,眼中激流翻滚,讳莫如深。
我被他看得愈发的不安,摸着脸颊迟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烛火摇曳,殿内暗影浮动。
端木流云俊朗的脸上yīn晴不定,他微笑,笑容素来温和,“没事,只是觉得今夜的沁心分外美丽。”
我尴尬地立在原地,手无举措。
端木流云拉起我的手,引我坐下,一手托颔,一手把玩着我的手指。他拇指上的玉扳指似乎带着灼热的温度,在我的掌心烙下了印痕,我惶恐地抽回手来,他不甚在意,淡淡道:“沁心,你可还记得当日朕说过的话?”
“什么话?”
“朕说过,你永远不可负朕,你可还记得?”
我颔首,不安却如同漩涡,无边扩散。
“记得便好。”端木流云点了点头。
我提起酒壶将酒樽倒满,随后拿起酒樽送到端木流云面前:“流云,请。”
端木流云没有接过手,只是静静地望着我,眼底幽深,如秋夜深潭,波澜不惊。
“沁心,你确信要朕喝?”
我一怔,随即僵硬着脖子点头。
端木流云笑容深刻:“那就让沁心喂朕饮下这杯美酒吧!”
我双手一颤,溅出几滴酒水,在圆桌上dàng漾开水印,我怔怔注视,心中起起落落。
“怎么了,沁心?”端木流云困惑道。
“没事,沁心却之不恭了。”说完,我缓缓地将酒樽送至端木流云的嘴边。
端木流云静静凝视着我,慢慢地将酒饮下,我紧张地望着酒一点一滴地被饮尽,心中不安稍许放下。
“果然是好酒!朕此生从未饮过如此美酒!”端木流云仰面大笑,随后一把扯过我的手腕,在我的掌心落下一吻:“因为这是沁心亲自为朕端上的琼浆玉液!”
我尴尬地笑着,不时地为他倒酒添菜。
端木流云脸上的笑越来越大,眼神也越来越迷离,半响后便昏睡过去。
我站起来,看着趴倒在桌案前的端木流云,愧疚道:“对不起。”
回应我的只有打翻的酒水溅落的声音,恰如泪下。
我深深望了端木流云一眼,毅然地转身离去。
雷还在天上轰轰响着,我大口地喘着气跑出墨阳宫,耳边响着端木澈的声音:
“听着,沁心,墨阳宫守卫森严,我派的人恐怕难以进去,明晚戌时一到,你想办法离开墨阳宫,来北侧庭院假山后,我派的人会在那里等你,这是我给你的迷药,以备不时之需,切记,万事小心。”
北侧庭院……北侧庭院……我心中只剩下这四个字,脚步快速地奔跑,风呼呼地从我耳边掠过,心跳剧烈地震动着。
“呼——”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跑进北侧庭院的假山后面,果然有一个黑影立在那里,我大喜迎了上去:“你就是来接我的人吗?”
对方没有回答我,只是架起我的手臂,便快速地带着我离开原地。
“不对,这不是出宫的路,你走错了!”我说道,回过头待看清他的脸后,脸上血色尽褪。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50章 血染夜色
一记雷电闪过,让我将那张脸看得愈发的清晰,那是张饱经沧桑的脸,岁月将风霜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脸上,却磨不平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此人竟是端木流云身边的贴身护卫,陆德。
“你……”我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陆德没有应我,面无表qíng地看着前方,快速地朝着墨阳宫原路返回。风肆nüè而起,将庭院的枝叶扫落一地,而我的心也逐渐一点一滴地往下沉。
“启禀皇上,微臣已经将沁心主子带回。”陆德跪在殿门口说道。
我推门进去,看到本应昏睡过去的端木流云端坐在案桌前,殿内一片láng藉,酒菜凌乱地砸了满地,守在殿门口的几个宫娥太监们个个脸色苍白,四肢不住地直打抖索。
“滚!都给朕滚!”
众人瑟瑟地颤抖着快速退出,我也正准备跟着出去,却被身后一记怒吼喝住:“站住,谁准你走了!”
我回过身笑得苍白:“方才不是流云让沁心滚的吗?”
端木流云站起来一掌拍在案桌上,桌子的四脚骤然断裂,整张桌子“啪啦”地瘫痪在地上。他大步朝我走来,一扫平日的温和,整张脸隐藏着狂风bào雨。
“沁心,你让朕好生失望。”端木流云一把扯过我的手臂,将我拉到他的面前,贴着我的脸冷冷地说道,他的气息温热的还带着丝丝酒香。
我想起刚才离开墨阳宫后一路的畅通无阻,顿时后生知觉,不由得苦笑:“原来流云早已知晓,是在试探沁心啊。”
端木流云黑目眯起,含着森冷,那一抹痛心被他掩藏得深刻而又单薄,他的声音变得压抑:“若不是如此,朕怎知沁心狠心至此,可以毫不犹豫地喂朕喝下毒酒,可以走得如此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我神色大变,吃惊地说道:“毒酒?不,那只是普通的迷药!”
“普通迷药?”端木流云仰面大笑:“好一个普通迷药!朕当日就是用这个普通迷药毒死皇兄,这么说,沁心可明白?”
我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摇着头脸色更加的苍白:“不可能,不会的!”
“若不是朕自小服食毒药,方才又及时服下解药,搞不好现在已经当场毒发,命丧huáng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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