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春宫乱_繁华歌尽【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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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嫣委屈,又不敢反驳,只低头盯着裙摆,姜太后遂一摆手,“今日你头回拜见佛祖,需要到佛堂外跪拜诵经,待哀家祷告完毕,再宣你进来。”

  荷露在旁静听,冲苏嫣颔首点头,苏嫣便欠了身道,“臣妾记下了,这就过去。”

  佛堂于正殿养心殿东南侧,地处僻静,挨了山岗而建,于寝宫白屏殿毗邻,路过白屏殿西门时,远远儿地就听见婴孩啼哭声从内传出,稚嫩熟悉的声音,声声入耳,声声扎进她心尖里。

  脚步不听使唤,硬生生停在那殿门前,她极力控住qíng绪,便是在面对段昭凌时,也不曾这般失控。

  桑榆见她神色悲戚,便劝慰,“侍驾的宫嫔皆是如此,小主不必太过在意。”

  苏嫣缓过神来,就见急急走来两名小婢。

  “这大皇子整日啼哭,除了见到陛下时止住一会子,现下又闹了,连rǔ汤也喂不进了,可如何是好!”

  “从前蓉妃还在的时候,大皇子十分乖巧,几乎不曾见哭过。”

  “生母如何能比?说起来也真真可怜…”

  兰若见苏嫣脸色愈发不好,紧张地问,“小姐可是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回禀太后。”

  苏嫣将她一拉,转头又是明丽的笑颜,“不过是教日头晒乏了,咱们快去罢。”

  日头从东边,升至中天,后又西落,正照在佛堂前蒲团上跪着的三人身上,一个时辰过去了,可姜太后并无懿旨,只得继续跪着。

  腹中饥肠辘辘,口gān舌燥,苏嫣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了丝丝冷汗,她这副身子方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委实不算壮健,这会子神智虽是清明,却已渐渐虚脱,秋阳灼灼,她眯眼抬头望了,顿觉眼前阵阵发乌。

  “小姐,咱们要跪到何时?您身子可还撑得住了?”兰若口渴难耐,说话儿也没底气了,苏嫣回头,湿漉漉的发丝黏在双颊上,丰润的唇略显苍白,“咱们都跪了这样久了,若现下起来,岂不白受了罪…”

  片刻之后,午膳时分,那素锦端了饭食从佛堂穿过,立住身子,朝苏嫣的方向瞧了,眼中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儿,她明知故问,“苏婉仪怎地不去用膳,可用奴婢替您端些过来?”

  兰若横了她一眼,心下暗啐,真个是狗仗人势的东西了。

  苏嫣抿唇一笑,便是在虚弱中也有风qíng万种,“那你便替我端些过来罢,记清楚了,要文火炖的燕窝粥,蒸得透烂的什锦苏酪,烧鹿脯一碟子,即刻就去备下。”

  桑榆听她如此说,暗自领会,不由地微笑,那素锦本是激将之法,不料反教将了一军,这会子拉不下脸面,遂道,“太后娘娘有旨,说苏婉仪跪完了,才可进食。”

  苏嫣轻舔了嘴唇,道,“太后娘娘只说教我跪完了进食,却并没说不让厨房备着,我跪我的佛祖,你去备你的午膳,哪里又相gān了?”

  那素锦讨了没趣儿,不服气地就要下去,苏嫣又将她唤住,问向身旁两人,“你们两个吃甚么?”

  兰若就答,“小姐吩咐甚么,奴婢就吃甚么。”

  苏嫣便伸指一比划,“就把方才的膳食添上三份来。”

  素锦端着盘子的手,紧紧攥住,偏生苏嫣一脉天真地将她望住,就是有气也使不出了,这才悻悻离去。

  又是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苏嫣实在口渴,她抚了抚头发,只听身后有脚步声响,渐渐靠近。

  苏嫣无助地抬头,宁文远修长的身姿出现在视野中,他俯下腰身,高大的影子覆盖下来,遮去了苏嫣头顶的一片日光,顿时清净了许多。

  苏嫣心头忽动,如今有桑榆在侧,自然不可逾越,她凉凉地低唤了一声,“宁右使也在。”

  作者有话要说:文远哥哥人气很足嘛,拉出来遛遛~~~~~~~~~~~~~~

  关于女主为神马放弃原本安逸的生活而投入火坑中去,我想大抵因为不甘心,不甘心上辈子不明不白的死去,不甘心唐家一门如此倾dàng,更不甘心自己的儿子教别人去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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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心(二)

  宁文远奉旨巡查养心殿,自苏嫣罚跪后,遂在树后静立凝望,凝望着那玲珑的身影,是不甘,是心疼,是他自己也无法形容的酸楚。

  就这么在远处守护着她,她跪了多久,他便站了多久。

  只见他单膝跪下,恭敬地行了礼,遂递上一口牛皮水袋,“微臣奉圣上之命,职责守卫养心阁,确保太后和小主无虞。”

  苏嫣抬头与他平视,面容俊秀,声音朗落,只是那眸色中,似薄了一层雾气,再也不是从前苏府中哄她开心的文远哥哥。

  她迫使自家回转心念,便换了口吻道,“我这里很好,有劳费心。”

  宁文远又将水袋递了递,“饮水并不妨碍小主跪拜的虔诚之心,可若是渴坏了身子,恕微臣无法向陛下复命。”

  桑榆接过水袋,苏嫣抵住袋口,仰头灌了几口,秀致的脖颈微微上下滑动,宁文远只觉得胸中似要燃烧了一般,可那半句关怀的话语终究是未能说出。

  “谢谢,我感觉好些了。”苏嫣进退有度地jiāo还水袋,轻轻拭gān嘴角,宁文远将水袋挂于腰间,利落地起身,掩盖住内心的留恋。

  “宁右使,我还有一事相求。”苏嫣背对着他,跪着开口,宁文远旋身便以至近前,“但听小主吩咐。”

  苏嫣瞧着四下无人,便凑近了,“文远哥哥,我要你帮我盘查一个人的底细和动向。”

  风使司素擅探听查访,宁文远心头一软,凝眉问,“是谁?”

  苏嫣伸指在面前的尘土中轻轻书写,宁文远眼疾心快,一眼就瞄见了“素锦”二字,遂迅捷出手,将字迹挥去,拱手道,“微臣定不负小主重托。”

  苏嫣不在答话,宁文远一路往山上掠去,山风凛冽,他猛地一仰头,将那水袋贴在唇边饮尽,这里还留着她的香甜气息。

  苏嫣颤微微由兰若扶着进殿时,双腿委实有些撑不住了,姜太后是个有手段的,这一跪就跪了两个时辰。

  姜太后时下已换上素衣袍,案台上是一方檀木砚、一串佛珠并《金刚经》与《菩提明净》两册。

  苏嫣呈上《妙法莲华经》,“臣妾禁足时无事,便抄了这一套经文,献于太后娘娘最是合用。”

  她脚跟不稳,那双水汪的剪眸溜溜一转,好似做错事的孩子,丝毫不矫揉造作,姜太后见她真xingqíng,遂将佛经接过,心想这苏氏模样娇气,到还有几分韧劲,垂眸看去,暗纹宣花纸上,清一色小篆字迹俊秀,整齐隽永,开篇柔骨,末处洋洒,端的是造诣不浅。

  她不禁点头称赞,“你这一手书法写得极好。”

  苏嫣眉眼一弯,就接话儿,“不瞒太后娘娘,先前在家时,先生就常赞臣妾手书为女子中上佳。”

  姜太后忍俊不禁,自打进养心阁以来,心qíng竟是开朗了许多,她便硬拉下脸容,“哪里有这样自夸的?”

  苏嫣忙地抿住嘴唇,一副听训的乖巧之态,过了一会子就答,“臣妾谨记。”

  “谈不上甚么记不记的,哀家也不是有心非要为难于你,今日见你跪佛有功,特许你回房歇息,明晨一早,定要准时过来。”

  苏嫣鞠了礼数,却站在原地不动,试探地说,“晌午听见大皇子哭闹不止,臣妾便想,太后您理佛辛苦,且臣妾素来喜欢孩童,这几日可替您分忧呢。”

  山岗外的夜格外静谧,不同于皇城的流光溢彩,这里只有皎洁的月色,和月色下凄然渺渺的碧沙làng。

  苏嫣徐徐走入白屏殿内,每一步都忐忑而渴望,已有半年多不曾见过靖儿,仿佛空气里也是他柔软的气息。

  几名婢子正拿着玩意儿哄着,金丝楠木制成的摇chuáng中,不时传来啼哭声。

  苏嫣站在人群外,静静瞧了片刻,终始迈出了脚步。

  “见过苏婉仪,这会子殿下哭闹的紧,如何也哄不下。”青衣小婢急得满头大汗,照看婴孩确实是繁琐而劳神的差事。

  靖儿柔白得身子裹在锦被中,圆润的小口一张一合,小手握成拳头在空中挥舞,任是谁也哄不下。

  “我来试试。”苏嫣伸出手,熟稔地将他裹着被褥抱起,已一种十分舒适的姿势将儿子圈在怀中。

  她qíng不自禁地低头,鼻尖在那圆嘟嘟的脸蛋儿上轻轻蹭着,岁月如此安宁,在见到儿子的一刹那,她便觉得受再多的苦楚,也是值得。

  “苏婉仪真真是厉害,大皇子竟是不闹了。”在旁侍候的婢子们齐齐松了口气儿,苏嫣笑意浓浓,满心皆是爱怜,那神qíng若三月柳风拂面,婢子们瞧着,渐渐噤声儿,谁也不想打破如此祥宁静美的qíng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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