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贵人,你的腰佩掉了,”众人你言我语说针锋相对间,苏嫣却置身事外一般,起身将那佩环递了过去,“腰佩掉了不打紧,可要护好肚子才是,万不可逞qiáng上马呢。”
“不劳你费心。”姚贵人见苏嫣孤零零地坐在一旁,又想着林清清。不由地心下畅快,“好姐姐正忙着侍奉陛下,这也难怪,谁教苏婉仪不会骑马,可惜了陛下赏赐的骑马装了。”
苏嫣正yù接话,便瞧见段昭凌二人已策马归来,林清清偎在他身旁,一同往软云阁来。
“苏妹妹的骑马装,怎地不穿来,也教本宫瞧一瞧。”静妃淡淡地发话,不着痕迹地缓和了剑拨弩张的气氛,再一敛袖,就已起身迎驾。
“你初次骑马,身子可还受的住?”段昭凌挥袍走来,他戎装素裹,手提宝剑,金丝甲护身,玄色与赤红jiāo织的软胄衣上,一条龙纹隐隐若现,华贵而肃然。
林清清只笑着,脸色以说明一切,段昭凌教众人平了身,目光搜寻片刻,便发觉了后头的苏嫣。
她并未穿着骑马装,而是一袭短襟琼花绫裙,裹在披风下头,娇嫩地若一支chūn桃。
“清儿便在此地歇息。”他见苏嫣丝毫没有要陪他下场的意思,心头隐隐有些失落,静妃上前替他整理衣摆,“陛下安心狩猎,臣妾同妹妹们在此候着。”
段昭凌微微点头,苏嫣仍是规矩地回了座,他便愈发堵得慌,不得纾解,这几日刻意冷了她,她也不求见,如此置身事外的态度,教他烦乱。
只见他未离去,而是径直走向了苏嫣的方向,“为何不穿朕送你的衣裳?”
“臣妾这身就是陛下送的。”苏嫣展起袖摆,答得流利。
“朕说的是骑马装。”段昭凌挥手将她披风解下,苏嫣忙地扯住,便听他开口,“陪朕狩猎,这裙子很是碍事。”
“臣妾会给陛下添麻烦…”苏嫣吐了吐小舌,俏皮道。
“无妨,你那些麻烦,朕还不曾放在眼里。”他不等苏嫣回话,将她长悬的罗带利落地打了结扣,便揽住她下了阁。
“嫣儿不会骑术,陛下…”林清清侧过脸,仍是不甘道,“保重龙体…”
段昭凌也不回头,“清儿且自安心,朕自然会照看好她。”
“苏婉仪伴驾,要以陛下为重。”静妃jiāo待了几句,遂将林清清微微一拉,“林妹妹累了,回座罢。”
苏嫣皆是应下,不经意地回头,朝楚才人望了一眼。
早已有宫人列队候着,猎场内群臣静候,皆是佩戴齐全,只待皇命。
“狩猎怪吓人的,嫣儿怕。”苏嫣望着远处,往他怀里缩着,段昭凌将她拉出,“有朕在,嫣儿大可放心,只是要听话才好。”
苏嫣还没接话,就觉身子一轻,已被他qiáng抱上了马背,两侧长裙随风簌簌,飘逸灵动。
她忙地夹紧马肚,紧紧揪住鬃毛,伏在上面浑身紧绷,惹得段昭凌笑开了怀,便将她拥进怀里,恰好环在身前,缰绳一挥,两人便乘风奔起。
疾风拂面,苏嫣尖呼一声儿,“嫣儿不要骑了…”
段昭凌便凑到她耳畔道,“上了朕的马,就别想跑掉,待会儿朕教你狩猎,苑中有各色走shòu飞禽,颇为有趣。”
苏嫣被他惹得痒痒,咯咯直笑,“段郎怎地似个山寨大王,要掳我回去么?”
“掳回去就当个压寨夫人好了。”他也故作正经地接话。
“谁要做甚么压寨夫人了…”苏嫣一边捉紧了,还不忘回嘴。
两人谈笑间,已入了内场,景致也大是不同。
段昭凌静下脸色,冲她道,“此处之人,皆是狩猎高手,又以宁右使和卫将军为最,”他环视,又道,“这回朕多了名高手,便是此届新科武状元,陆敏秀。”
苏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多是些熟面孔,她一晃神儿,于众人之中,一眼便寻到了那人的身影。
宁文远赤金软甲在身,傲然端坐马上,神色有些冷厉,拨弄着弓箭。身形俊挺中,有说不尽的寂寥之意,而那份锐利的锋芒,遮掩不住。
而前头有一抹健壮的身影,正是段昭凌口中的陆敏秀。
此人生的高鼻方口,孔武有力,常年习武练就了魁梧的身材,形容很是英武。
与这些个贵胄公子,倒有些不同。
群臣见陛下抱了个美人同来,皆是面面相觑,不可谓不惊讶。
只见那女子娇颜如花,在他怀中怡然自得,回眸浅笑,霎时流月生辉。
美人儿见得不少,可眼前女子便是穿着寻常裙裳,也遮不住那倾城的容色,沉静处清纯如莲,顾盼间又香媚入骨。
随列众臣不由地撇开目光,唯有宁文远同卫将军策马上前,“臣等恭迎陛下、苏婉仪。”
苏嫣与他目光一触,便低下头来,卫将军头一次见她,只得跟着行礼。
“开场罢,今日朕好兴致,教一教嫣儿骑术。”段昭凌将她裹紧了,有一瞬地错觉,他似是要昭告天下,她只是他一人的专属,旁人只可观看,却不可接近。
烈马扬蹄,声震浩宇,林中走shòu攒动,弓弦满张,霎时风粼粼、叶飒飒。
“苏婉仪骑术不jīng,陛下当心。”宁文远策马随行,举弓拉弦。
段昭凌握住苏嫣的手,搭上一根羽箭,侧头问,“嫣儿聪慧,从前不会,现下倒学得快。”
51chūn宫乱
“当年家中同阿爹习箭时,臣妾尚且年幼,是以最怕骑马she箭,”苏嫣浅浅掠过宁文远,忽而只觉心头十分沉重,遂转头冲段昭凌靠去,“可如今有陛下在,臣妾自是无所畏惧了。”
宁文远依旧是那副淡淡不羁的神色,追风马四蹄在原地踏了几步,他便扬起嘴角道,“微臣本是怕陛下龙体有恙,既然苏婉仪如是说,微臣便可放心。还请陛下率先开弓,微臣和卫将军将紧随而后。”
段昭凌点点头,却是将苏嫣的手中那形如满月的张弓一转,不偏不倚,正正指向宁文远,“那朕便先拔头筹。”
箭在弦上,随时都会绷断,箭心那一点朱砂,如同少女妩媚的眼眉,寒光流转。
苏嫣被迫直视着他,qiáng抑住手心的颤抖,面色如常,甚至唇角还挂着笑,仿佛那瞄准的并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志在必得的猎物一般。
宁文远立在马上不动,三人便静静对峙着,寒芒如吐信的毒蛇,愈来愈近,可他的眼线却穿越两人jiāo握的手,望住她露出的半张容颜,从前他将苏嫣比作chūn日里盛开的蝴蝶兰,柔嫩而蓬勃。
可如今,xing命悬在她手中时,才发觉,她原是一株带刺的láng毒花,鲜红的花苞,却开出雪白的花,还有致命的毒,可他已是病入膏肓…
嗖地一声,羽箭破空,带起冷风凛冽,划过耳畔。
苏嫣紧紧闭上眼,维持着拉弓的姿势。
心头有甚么翻涌上来,bī得眼眶有些酸胀。
“陛下的she术愈发jīng进,微臣可见懈怠了,今日定要好生练习一番。”
苏嫣猛地张眼,便看见宁文远抚落肩头的落叶,那支羽箭钉入身后的树gān,与他脸侧只有一寸距离…
“嫣儿表现的甚好,随朕入林罢,待会真正狩猎起来,怕你受不住。”段昭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心头姿势畅快,奖励xing地在她后颈落下一吻,便扬鞭一挥,骏马疾驰入林。
原来并非不怕,只是不知为何会怕,此刻握住缰绳的手,不自主地颤动起来。
“臣妾想要一只银狐,替陛下织顶皮冠,冬日御寒大有用处呢。”苏嫣娇语。
段昭凌便宠溺地应下,“将雪玉弓取来,再配五支银筒箭,一齐赏给嫣儿。”
卫将军一窒,便答,“此物乃先皇镇苑之宝,陛下上不舍得动用,只怕…不妥。”
“朕觉得很是妥当,jīng弓如美玉,嫣儿配用正合手。”
卫将军只得听令取来,一行人皆是默不作声地跟随,苏嫣得了雪玉弓,便爱不释手地把玩,沿途she下不少奇珍异shòu。
段昭凌只将她身子稳住,由她新奇地四下狩猎,时而将下巴枕在她肩窝,与她一同拔箭。
待入石林深处时,段昭凌终是停下来,此地野shòu凶猛,自不可再将苏嫣带在身旁,便吩咐卫将军亲自护送她回软云阁小憩。
苏嫣倒是慡快,提起裙裾便跳下马背,抱住那副雪玉弓,在马下俏生生地行了礼,便没再多做纠缠。
段昭凌半弯着身子,空空坐在马上,本想她会请求随驾,备好的说辞竟是一字也用不上,倒教他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儿来。
卫将军一丝不苟的姿态,教苏嫣很是拘谨,待走了片刻,便以累了歇息为由,差他去取些水来饮,自家便往卧石上一坐,摆出一副等他回来的qíng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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