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气的是,在他翻身都困难的时候,始作俑者不在身边。
“吃gān抹净就走人了,诅咒你阳痿一辈子。”韩鄀元气得咬牙切齿,捂着疼痛的屁股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桌边,端起已经冰冷的茶壶灌水。冰水顺着食道往下,流到哪里,凉意就跟到哪里。一壶茶饮毕,身体里的灼热感消退不少,让他的脑子变得清醒,连带愤怒也无影无踪:“算了,还是不要阳痿了,不然我下半生也毁了。”
他爬回被窝,趴在柔软的被褥上神游,不知不觉又想起很多往事。
人的记忆是有选择xing的,不那么深刻的事往往会随着时间流逝遗忘在某个角落。而且是有一类人天生不擅长保留记忆,哪怕父母亲人,爱人朋友去世后,也就几年的时间,最后连面容都会模糊。韩鄀元就是那种没心没肝的人,如果让他回忆七八岁gān了什么,他一点也不记得。可是,有一个人会永远留在他心里。
只要关于刘林东,哪怕再小,他都如数家珍。
一开始并不喜欢他,只觉得这个人被欺负的时候很可怜,被同学排挤,被老师厌恶,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又瘦又小的。因为怜悯,所以才会向他伸出手,对他说,喂,做我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说好要做一生一世的好兄弟,现在这样算什么。”韩鄀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起那时候拉钩发誓的qíng景,想起自己被他无视的七年,想起失忆时被qiáng行占有的种种。朋友这个词,大概已经被轰得千疮百孔了,而他们,从发生关系那一刻就注定了无法只维持简单的友谊,恐怕连普通人那种简单的爱qíng都持续不了。他们是变态和变态,心理扭曲对心理扭曲,无主见和极端沙文主义,还真是天生一对:“好狡猾,明明喜欢我,还一直伤害我。林东,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不会让你孤独一个人,如果你叫我等着,无论多少年我都会一直守在哪里。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用这种借口惩罚我,你就这么没自信吗?”
眼眶中涌上泪水,他用手背狠狠擦掉:“说到底,你还是不了解我,也不信任我。可是……我也不知道真实的你……你总是离我那么远……”
在他的记忆中,刘林东是个很笨拙的人,幼时因为软弱,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长大后觉得麻烦,什么事都放在心里,能一起喝酒吐槽说心里话的兄弟一个没有。从很久以前开始,韩鄀元就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无论什么时候看,他总是一个人,很孤独。就算他长成现在这样,成了炙手可热的cha画大师,他依然没有碰到他的内心深处。
小时候,想成为他无可取代的朋友;现在,想变成他离不开的爱人。
可是,无论是哪一项,似乎都没有成功。两人都是不会表达自己qíng感的笨蛋,所以才会有形同路人的七年,才会有看不见的隔阂。
恍惚中,他又想起一件事。
当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有一年结伴去湿地公园玩。为了逗当时还是眼镜猴的刘林东开心,韩鄀元抓了一只蚂蚱,用棉线拴在腰上递给他。刘林东很喜欢那个小礼物,一路上都拽在手里,后来不知怎么的,也许是线没有栓牢,那虫居然跑了。就为这,他yīn郁了好久,闷闷不乐。
这件事韩鄀元本没有放在心上,谁知第二个星期天,刘林东带着一串穿透在茅糙上的蚂蚱来找他,兴奋地说:“小元你好笨,如果这样弄成一串,它们就跑不掉了。你看,没有什么能从我身边逃走!”
“不行,想起了很不好的事qíng,他该不会去找木棍,准备从我屁股穿过去嘴巴穿出来架在火上烤吧。”打了个寒战,韩鄀元立刻从被窝里爬出来,胡乱套了件外衣,准备去绝对迷人那避难。不管怎么样,刘林东再qiáng再不是人也不可能以一敌五,最多和他们打个平手。而且绝对迷人喜欢他,肯定乐于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所以,在他屁股长好之前是不准备回汤屋了,免得死无全尸:“我还这么年轻,有大好前途,不想变成烤ròu……”
他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轻轻拉开拉门,就看到黑着脸的刘林东靠在墙上,嘴里叼了根长烟杆,正在吞云吐雾:“你要去哪?”
“我去,我一定是被打晕头了,这绝对是幻觉!”砰一声关上门,韩鄀元以光速缩回被窝,开始自我催眠:“我没有逃跑,没有逃跑,没有逃跑!我只是想上厕所,想上厕所,想上厕所!我不要挨打,不要挨打,不要挨打!那不是刘林东,不是刘林东,不是刘林东!”
“我本来想,如果你今天乖乖的,剩下的板子可以免了,看来有些人的屁股没长记xing,需要来点刺激的。”男人大步走进来,笑容可掬:“还剩一百四十下,这次我不会手下留qíng了。”
“救命啊,救命!鹤川先生快来救我,你家花魁要把我打死了!”当男人毫不留qíng把韩鄀元拖出被窝,几下绑回桌子时,某个笨蛋已经慌不择路了。不管是谁,只要能救他就好,再打真的会死的:“林东,你冷静点,你把我打死有什么意思啊,我回档了会拖你后腿的,我们赢不了游戏就不能回现实世界了。”
“打屁股不会死,最多让你躺几天。”刘林东丢下这句话,cao起竹板一阵发狠的打。和刚才有控制的击打不同,这次是真正愤怒的发泄,不留qíng面。
“啊……痛,好痛啊……”惨叫混合求饶,在房间内回dàng:“啊,痛死我了……”
“你换一边打啊,哎呦,我的屁股……”已经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喊:“林东,快住手,好痛……真的好痛啊,会死的……我说你换左边打啊……”
“为什么要逃,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剧烈的疼痛快要把他吞没了,可他还是听到男人用几乎哭出来的声音问他:“你不是喜欢我吗,不是说你一直爱着我吗,为什么还要从我身边逃走,一次又一次从我身边逃走。为什么,从以前到现在,我……拥有的……小元,求你了,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把我打成这样,仅仅是因为爱得太深,害怕失去吗?”单方面的施nüè终于停止了,韩鄀元感到有温热的水滴落到他背上,他不敢回头,好半天才说:“林东,我知道,除了我,你一无所有。”
第57章 青楼,林东是花魁 …
……
“难得的偷瓜节,你给我打起jīng神来,再使把劲,今天不把这个南瓜带回去我会气死。”秋夜,天气还闷热得很,郊外的农田里有两个少年鬼鬼祟祟的身影。其中一个手脚麻利地割断瓜藤,把色泽金huáng,成熟饱满的南瓜装进布袋,系好袋口,将一条拉绳递给同伴,理直气壮地说:“重死了,叫你来就是当苦力的。”
“你不会找个小点的。”戴眼镜的男生试了试,面露难色:“小元,你太贪心了,这个瓜至少有三十斤。”
“林东大笨蛋,要偷当然要偷个最大的,不然来这一趟多不划算,路费都比瓜贵了。”虽说只是郊外,两个少年还是骑自行车来的,但一路上吃吃喝喝也是笔不小的开销。对每天只有2块零花钱的韩鄀元来说,勒紧腰带的半个月只为今晚,当然不能亏本而归:“好重,你真的有在帮忙吗,为什么感觉都是我在出力。”
“小声点,别被人听见了。”安静的夜晚,他们制造出的声响尤其刺耳。
好歹是来偷东西的,这么大张旗鼓岂不是太过分。
“偷瓜节被抓住也没关系,我们又不是做坏事,怕什么。”笨蛋理所当然地反驳,还很骄傲地挺起胸脯,解释道:“在我的家乡,没人偷的人家才可怜。相反,谁家的南瓜被偷得多,说明这户人家德高望重,有很多朋友,来年也能风调雨顺,事事如意。”
“拜托,我们这不是少数民族自治区,只过中秋不过偷瓜节!”天上的月亮又明又亮,圆得像个刚出炉的烧饼。
刘林东多少有些气结,好端端的中秋佳节,不但不能和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团圆,还因为母亲生病住院,一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家里冷清点也就算了,好歹还能窝在被窝里独自伤感一阵,把这个难熬的节日度过。谁知韩鄀元这个脑残在晚饭后杀到他家,连哄带骗把他拖走了,嘴里嚷嚷着给你一个惊喜,结果是惊吓还差不多。
累死累活骑了两个多小时的自行车,一路杀到到郊外,只为偷南瓜。看看手里的重物,他没好气地说:“这东西菜市场多得是,几毛钱一斤。”
“买的和偷的不一样,虽然结局都是吃进肚子里,但意义不同。对了,我以前都是单独行动的,这是第一次跟人合作。嘿嘿,我宝贵的第一次给林东了,你不珍惜着使用,居然还嘀嘀咕咕的抱怨,小心揍你哦。”两个不专业的小偷带着战利品,沿着并不宽敞的乡间小路返程,累得气喘吁吁。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偷瓜,刘林东还是表现出对死党的极大支持:“我不是陪你来了吗,好了好了,赶紧带上你的宝贝疙瘩回家吧,我不想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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