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红如血,声声动人心。
看到这里,太上皇心中无半点触动,反而眼神微冷,显儿是凌家血脉不错,可是身世惹人怀疑,他贵为帝王,怎么受此奇耻大rǔ,不赐死,就是看在他是凌家人的份上。
接下来栾贵太妃又说到新立的太子,太子身世颇多疑点,陛下还是皇子时,不近女色,府中连宫女都没有一个,哪里来的儿子,莫不是为了安抚皇后不能生养,使的障眼法,可怜显儿贵为皇家正经的骨血,却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还比不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太上皇见那红得刺目的来历不明四个字,气得差点掀桌子,若说来历不明,显儿才是,凌儿长得像德正帝,名正言顺的凌家子孙。
栾氏怕是没有想过,自己做的丑事被人悉知,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太上皇冷着脸,让老太监将那送信的宫女关起来,严加bī问,宫女不堪用刑,咬舌自尽。
太上皇大怒,将信揉成团,丢入火盆中,倾刻间化为乌有,连夜下旨,将栾贵太妃幽禁起来,终身不能出皇陵半步。
皇陵中的栾贵太妃接到太上皇的圣旨,当场晕过去,看到宫中来人,她还以为太上皇念起旧qíng,要接他们母子回宫,谁知等到的居然是更残酷的打击。
跪在地上的另一位妇人,容颜苍老,荆布衣裙,正是贤太妃,她心中又恨又气,恨的是太上皇居然如此绝qíng,完全不顾以前的qíng份,气的是太上皇太过无能,畏当今陛下如鼠,连亲生儿子都不敢接回去。
前段时间,听到新皇后不能生养的消息,她和栾贵太妃兴奋得一夜没睡,直道老天开眼,栾贵太妃一直开心地数着,历朝立皇太弟的例子,她心中冷笑,栾贵太妃出了宫,脑子也不好使了,居然不避讳地在她面前讲什么皇太弟。
要说立皇太弟的也有,可更多的是从皇族中过继年幼的孩子,充作嫡子,放眼整个皇族中,诚王无子,又被陛下放流到苦寒之地就封,京中血亲最近的非自己的儿子莫属,书儿的姨娘已经生子,且那姨娘与皇后曾一府长大,多少有些qíng份,陛下若真要有所打算,哪里轮得到凌重显。
贤太妃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是一直怂恿栾贵太妃给陛下写信,还出主意让她写血书,并bào露自己在宫中还有眼线的事qíng。
栾贵太妃对她感激涕零,当夜便写就一封血书,她动了以前埋的一个眼线,将信送到太上皇的手中,谁知等来的竟然是太上皇将栾贵太妃母子幽禁的消息。
贤太妃眼睁睁地看着凶神恶煞的龙卫将栾贵太妃母子带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心里越来越怨毒,看着如死人墓一般的别院,狠下心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很快京中渐起流言,多是质疑太子的身份,道太子根本就不是凌家骨血,而是流民之子,是陛下掩人耳目,为讨皇后欢心抱回宫中的,陛下宠爱皇后,置凌氏血脉于不顾,这分明是亡国之兆。
城中的一处深巷中,一位男子得意地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他的神色得意,眼中却全是yīn霾,笑起来yīn恻恻,比以前更甚。
第83章 除患
此人正是原大皇子凌重书, 白色的袄袍,身形削瘦,眼眶深陷,比当皇子时, 眼中的yīn气更重,他的旁边,坐的是抱着孩子的韩氏,韩氏眉头深锁, 看着怀中睡着的孩子,这孩子长得似生母, 养得倒是极好。
想到孩子的生母,她有些忧心地道, “夫君,西院的孟姨娘已经卧chuáng不起,大夫说就是这几天的事qíng了。”
凌重书恨声道, “不过是个废物, 半点用也没有, 养着也是费银子, 你就是心慈,还给她请大夫,làng费不少汤药,德勇侯那边已经不理她,她以前还说什么和皇后在娘家时jiāo好,全是假话, 皇后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中,孟家已倒,留她何用。”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绝qíng,听得让人发寒。
韩氏抱着孩子的手紧了又紧,被他的话说得心凉,她低着头,同是女人,不由得对孟氏起了恻隐之心,“她终是大哥儿的生母,妾身已派人备下棺木,等她过身后,将她择一处地安葬,也算是仁至义尽,将来大哥儿记起生母,咱们对他也有个jiāo待。”
凌重书冷哼一下,看了一眼韩氏怀中的儿子,不置可否。
凌重华以为从他手中将江山夺去,就能稳坐,怎料遭了报应,皇后不能生养,偏他又学德正帝,做什么痴qíng帝王,不肯纳妃。
现在居然被皇后迷得晕了头,抱养一个野种,朝中大臣必是屈于他的龙威,不敢声张,可凌氏血脉,岂容人如此混淆,他必然将此事揭穿,让天下人看看,惠南帝不过是一个被女人迷住,可以置祖宗基业于不顾的人。
这样的人,爱美人轻江山,怎堪为帝,还不如做个闲散亲王,陪陪女人,吃喝玩乐。
他本该是那坐上龙椅之人,若不是凌重华横cha一手,他早就得偿所愿,现在避居在这民巷中,平日里不敢外出,生怕被人认出,他早就厌烦了这样的日子,还是母妃深知他心,与其一辈子苟且偷生,不如放手一搏。
流言传了不到半天,就出了个反转,有位老臣在茶楼中喝茶,听到有人悄声议论此事,勃然大怒,这位老臣是一位老翰林,姓杜,虽然编了一辈子的书,为人迂腐,不通世故,可他生平最佩服之人就是德正帝。
太子的真颜他是有幸见过的,与德正帝长得极为相似,到底是哪起子小人,居然敢将脏水泼到太子的身上,还影she新帝,新帝虽然长得不像德正帝,可xing子手腕,却是像个十成十,这样的帝王,他是服气的。
见那小人还在言之凿凿,杜翰林气得chuī胡子瞪眼,站起来,端着茶水就往那人头上倒,“哪里来的满嘴喷粪的小人,居然连当今太子的身份也敢置疑?”
那人正说得兴起,突然被人淋成落汤jī,哪里肯依,当下就要拉着老大人赔钱,老大人本就清廉,人也长得瘦小,留着长须,穿得极不起眼,青袍灰袍,任谁看见还以为是一个老穷酸书生。
老大人被这人一闹,知道这人是个混的,居然还敢讹人,心中来气,激起少年时才有的义气,当下质问这人,“哼,你是什么人,天子脚下,也敢大放阙词,公然怀疑太子的身世,究竟是何居心?”
那人见围上来的人多,眼珠子一转,将事qíng推得个gān净,“这可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来的,人人都说陛下不近女色,唯宠爱皇后一人,请问,空xué来风,必有影踪,既然如此,太子是何人所生,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也没有人见过其生母?”
人群中有人附和,“就是,孩子总不能凭空出来,除非是抱来的。”
老大人吐了那人一口唾沫,“呸,陛下什么时候和谁生孩子,还非得告诉你一声,你是谁啊,太上皇吗?”
众人被他说得哈哈大笑起来。
那人脸色难看起来,可不敢接这话。
人群中有人议论起来,这也是个理,男人的事qíng谁说的准,便是冒出个儿子,又有什么稀奇的,京中不是常听到某位大官家多出个庶子,某个世家又有什么养外室的丑事,何况陛下还是天子。
那人急了,转身想走,丢下一句话,“哼,大家可别忘记了,皇后不能生养的事qíng才一传出,陛下就抱回太子,也太过巧了,我不过是听别人这样说的,这样想的也不止我一人,你要问就问别人去。”
说完他就急急地想往人群中钻,老大人哪里肯依,将人拉住。
“天家之事,你也敢议,可见其心可诛,”老大人揪住那人的衣襟,将他往一边拉,“走,跟本官去衙门走一趟。”
那人大叫,使劲推搡着老大人,“你莫要吓人,你一个老酸腐,也敢自称本官,我告诉你,我可是你惹不起的,快放开我。”
老大人也来了气,“你是谁,报上名来,本官倒要看看,是何人给你的胆子,敢在这朗朗乾坤,红口白牙地议论陛下太子,实话告诉你,本官不仅是朝廷命官,并且还亲眼见过太子,太子长得十成像德正皇帝,确是凌家血脉无疑,是何人让人如此诬蔑太子,可见居心险恶,无论你打的是何算盘,使的是什么手段,都跟本官去京兆尹好好辩说。”
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气,这老头,看着不起眼,穿得也不好,听这口气,竟真是朝官。
那人急得脸色煞白,yù挣脱开,老大人年岁大,力气挣不过,被他绊了一个踉跄,差点倒地,yù落地时被人从身后扶住,转头一看,只见不知何时身后站着两个金甲铁卫。
他心一动,这是陛下的影龙暗卫,居然出现在此处。
回过头,人群早就退得远远的,就见刚才造谣之人被捆绑住,另有两个金甲铁卫将他死死按住。
一番审讯,那人的身份被揭出,原是常大学士家的远亲,平日里贯喜欢打着常家的名头欺凌弱小,最近与凌重书走得近,凌重书家里的常姨娘,原是常大学士的庶长女,自古富贵险中求,他被常姨娘说得动了心,京中流言起时,他顺势推舟,也跟着传了起来,火上浇油,煽风点火助一臂之力,怎知被抓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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