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真绝色_漫步长安【完结+番外】(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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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抓住他的手,摇下头,“不关太上皇的事qíng,是我…想起了那边的母亲。”

  他脸上寒气尽消,将她的手紧紧地牵着,往正阳宫走。

  两个世间,纵使他身为天子,贵为帝王,也无法让她们母女重逢。

  南珊深呼一口气,萧萧景色,寞寞清寒,人生自古难两全,如今有夫有子,能团聚在一起,她应该心存感恩。

  看着身边抱着儿子的男人,心生慰藉。

  朝堂上,大臣们照旧如常地上朝,俱不敢提废大皇子的事qíng半句,凌重书本已被贬庶人,并未夺产,若安份,定然一世富贵,偏要蚍蜉撼树,妄图借太子身世乱朝中人心,简直不自量力。

  太子长得肖似德正帝,除去生母不祥,有何可疑之处。

  可怜常家,常大学士虽为人油滑了些,但却也无甚大错,不就是养了一个蠢女儿,生生累得几代人的基业功亏一篑,寒门举子苦读十载,能金殿面圣,科举出头,是何等的不易,穷极了几代人的心血,就因为女儿愚不可及,妄想助自己的丈夫一臂之力,连累娘家遭殃,心血尽毁。

  前两日,常家已灰溜溜地离京,那生养了庶长女的姨娘,本是个有手段有心计的,一直颇为得宠,生的女儿进大皇子府里当了侧妃,在府中连主母都要让三分,后大皇子被贬才有所收敛,此事一出,女儿连累全家,不仅是主母不饶她,常大人也不会放过她,听说bào病身亡。

  常家人回了祖籍,京中旧识官员无一人前去送行,何其凄凉。

  另一家和凌重书有关的韩家,也不知在何时悄然地离开京都,不知去往何处,有人隐约看到,那原大皇子妃韩氏也在其中,只不见其夫的身影。

  几日后,京兆尹接到百姓报案,城北一处荒糙丛生的废弃院子中,发现一无名男尸,仵作查验后,道是中毒而亡,衙役不识男子身份,京兆府尹无意中瞥一眼,大惊失色,虽然已死去几日,但因天寒地冻,尸体僵硬却无腐烂,长相清晰可辨,正是原废大皇子。

  京兆府尹不敢擅自作主,连夜送折入宫。

  凌重华看着折子,丢在一边,此事,他一早便知,凌重书身亡那日,影龙暗卫一直守在周围,韩氏下毒,并未阻止,他最大的忍让便是自己不亲手处死凌成峰的儿子们,但若是别人动手,他不会反对。

  他的脸神色莫测,看一眼那丢到一边的折子,冷声道,“废皇子凌重书,企图祸乱朝纲,事败后被皇族除名,深觉罪孽深重,服毒自尽,让人好生安葬吧。”

  侍笔太监躬身退下,对守在宫外等消息的京兆府尹如此这般一说,京兆府尹立马回去结案,此事悄无声息地处理掉,没有惊起半点水花。

  凌重书死亡的事qíng,凌重华让人告之太上皇,太上皇愣了半晌,大儿子自戕而亡,他已被除族,自然不能葬皇陵,喃喃地询问身边的老太监,“可有好生安葬。”

  老太监低头,“回太上皇,已安葬。”

  太上皇扶着桌子,沉痛地闭上眼,挥一下手,让老太监出去。

  无人时,失声痛哭,大儿子身亡,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生前再如何不想看到他,人一死,怨恨已消,徒留伤感。

  不知那留下的儿女去了哪里,太上皇让人去打听,得知被韩氏带走,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再开口询问。

  韩氏带着那一儿一女跟着韩家人出了京,往江南一带去,韩氏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想要活命,就不可能让儿女们再回京,为了安全,她到了江南后便与娘家人分地而居,并且自己和儿女都改名换姓,隐于市井。

  大皇子一脉,此后无一人承继。

  在暮山郡就封的诚王,更不可能再生下一儿半女,惠南帝不可能让对方还有想东山再起的筹码,除去派去监视的人,在离京之前,他就让人给凌重焕下了药,凌重焕无论此生再有多少女人,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断了他的念想,保他一世衣食无忧,已是最大的仁慈。

  凌重焕在暮山苦寒之地,还心心念念地想着有回京的那一天,只不过永远都不可能会实现。

  而凌重书生前一定想不到,他生在皇家,为皇家长子,死后的他只配一副薄皮柳木棺材,坟茔上连个碑都没有,埋在荒坟岗里,与一些无名之鬼为伍,坟头无香烛,也无烧纸,不过是附近树上的几只老鸦哀叫几声,让人悚然。

  四周都是这样的荒坟,不远处的走来一位男子,男子长相俊朗,面色平静,青袍黑靴,打扮再为普通不过,却身姿如松,让人不可轻视,他的手中提着一个小篮子,篮子上面盖着布巾,里面装着冥纸元宝。

  他慢慢地走到一座坟包前,立在坟头良久,神色似怀念又是怅然,最后蹲下将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点上火折子,将冥纸点着,烧在坟头。

  男子脸色如水,眼神暗沉,坟中之人是一位正值好年华的女子,谁能想到当年温婉大气,堪为世家贵女典范的孟郡主,死后不过是胡乱被人丢弃在乱葬岗。

  记得那年诗会,他还是才名远播的大学士之子,她是人人称赞的国公府的郡主,两人于花园小路上相遇,她略有羞意,他避之让她先过,佳人翩跹,裙袂迤地,香气飘过,他痴痴地看着,那曼妙的身影消失不见,怅然收回目光,就见地上一只小巧的荷包,锦缎上绣着一朵昙花,jīng致典雅,花如其人。

  他私心起,将它收起小心珍藏,知道她是皇后内定的四皇子妃,不敢表露出爱慕之qíng,只敢偷偷地关注着她。

  每有她的诗会,他都会参加,虽然男女不同席,隔得很远,可能远远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她永远都是被人围在中间的那位,巧笑倩兮,顾盼生辉,众女环绕,便是离得再远,也能立马将她找到,她的一颦一笑,一回首,一抬手都深深印在他的脑中。

  后来,父亲被贬,他一夜之间从大学士家的公子变成平头百姓,她也如愿嫁入四皇子府,两人天差地别,再无jiāo集。

  他收起这份爱慕,埋头苦读,陷入困境,才知什么风花雪月,诗词歌赋不过都是一些花架子,他开始渴望安稳踏实的生活。

  脑海猛然中浮现另一个女子的容貌,他甩下头,将这个女子的影子抹去,此女身份贵重,不是他能随意想起的。

  火光中,冥纸被慢慢烧着,里面埋着的女人不会想到,她死后会是这样的凄惨,生前的荣华恍如一梦。

  她的一切,他都只在别人的口中得知,她风光大嫁,十里红妆,接着有孕,产子,为夫纳妾,到最后,为了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弑子栽赃,他听着这些,怎么也没法和以前那温婉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她残害皇嗣,罪不可恕,死后无尊荣,连安葬都没有,被随意丢弃在乱葬岗,是他悄悄收的尸,夜里打着灯笼,在一堆死人中将她找出来,她身体已僵,脖上勒痕清晰,死状狰狞,眼珠突出,与记忆中的女子判若两人。

  他已经快要想不起,以前的她是什么样子,这样可怖的女子,若说弑子,他也是信的,或许他喜欢的只是一个自己以为温婉的女子罢了。

  人心易动,越是心中有yù越是会失去本心,将她安葬,也算是全了最后一点qíng份。

  如今他已娶妻,妻子虽识字不多,却颇为通qíng达理,xing子慡利,眼下刚有孕,他也要为人父,前尘往事,少年时的qíng爱,都敌不过世俗中的柴米油盐,家长里短。

  篮子中的冥纸元宝烧尽,他站起身,漠然地看着这一片的荒坟,不远处,又多了一座新坟,泥土还新着,也不知又是哪个无名之人,或是哪个罪孽深重之人。

  他直起身,拍去身上的泥土,转身离去,身后枯树林立,坟茔座座,了无生气,老鸦们还在哀叫,扑腾着在枝丫上飞来飞去。

  寒风起,他加快步子,今日出门时,妻子还说想吃城南老铺子里的梅子果脯,眼见天色不早,去得晚可就打烊了。

  以前种种,恍若一梦,往后种种,才是生活。

  第85章 jiāo待

  宫中, 凌郑依旧陪着父皇上朝,别人质疑他的身份,父亲并没有瞒他,他是太子, 将来的帝王,这样的事qíng不瞒比瞒着好。

  父亲直视着他的眼,“你的身世确实可疑,具体原因, 只有我们一家三口知道,外人哪能猜到, 但你将来是帝王,身世是最能让有心之人攻击的地方, 切记,只有自己真正qiáng大,别人就不敢随意妄议你, 史书是上位者编写的。”

  凌郑重重地点下头, 这番话, 他记在心中, 习武时越发的刻苦。

  扎马步的时间由三柱香变成四柱香,他虽觉累,却没有喊叫半句,午时与父母一起用膳,小人儿吃得急,许是老虎做久了, 略显粗野,嚼ròu的动作看起来颇大,屋内地龙烧得旺,小人儿鼻尖上渗出汗珠,南珊抽出绞丝绸帕,细细地替他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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