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氏哪里肯依,哭闹起来,南世子发了狠,大骂她一顿,说什么养了她们母女多年,也该为府中尽一份心。
总之,这门亲事是板上的钉子,改不了。
连听到动静出来的魏氏也帮腔,yīn阳怪气地说以她们孤儿寡母的,要不是托侯府的福,上哪找这样的好亲事,还挑三拣四的。
南氏被气得倒在塌上爬不起来,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孟家二房那就是个láng窝,嫁不得。
南珊听她说完,也是气得不行,大房的夫妻两个心黑手辣,往年他们一家住在府中,魏氏在吃食上一再地克扣,南世子真不知吗?不过是装傻充愣。
“孟家二房糟心事太多,可是此事是姑母亲口同意的,虽然大伯父有欺骗之嫌,却是姑母亲手jiāo出的生辰八字,若你真不想嫁,势必要和侯府撕破脸,往后要如何打算?”
钟蔻珠用帕子拭gān眼泪,“我早已心定,这门亲事不能依,想与母亲搬出来住,只是八字已经jiāo出去,不知如何要得回来。”
所以才求上门来,想着以三皇子的势去压一下孟家,说不定别人就会jiāo出来。
南珊想了一想,“我们去要,也能要回,只不过名不正言不顺,有仗势欺人之嫌,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姑母姓南,你却是姓钟,哪有姓钟的姑娘嫁人,却是姓南的舅舅做主的?”
钟家又不是没有人,只不过是南氏与那位婶母不和,愤而带着女儿住在娘家,那位婶母有子有女,钟家有男丁,钟蔻珠如若愿意去那里寻求帮助,名正言顺。
钟家人去闹,然后她再以三皇子妃的身份去施压,此事不难解决。
被表妹一点拨,钟蔻珠明白过来,“谢谢三表妹,我写信回老家。”
南珊点下头,“我派人给你送去,等钟家来了人,一闹开,有什么事qíng,有我这个皇子妃替你兜着。”
钟蔻珠深行一个大礼,“三表妹,谢谢。”
“姐妹一场,你有事我岂能袖手旁观。”
钟蔻珠一走,凌重华走过来,“可要我出手?”
南珊嫣然一笑,“不用,杀jī焉用宰牛刀。”
————
两天后,钟家的那位婶母带着两个儿子上了京,也不多喘口气,直杀到德勇侯府,听到下人来报,南宏焘半天才想起,原来是妹妹的夫家来人了。
他有些不喜,这些人不会是来打秋风的吧。
钟家的婶母姓石,柱着一个拐杖,虽然头发花白,可jīng气神很足,她本就一个寡妇,供出当官的侄子,养大自己的孩子,岂一般的妇人。
见到南世子,也不多客套,开门见山,“承蒙亲家舅舅一直替我们钟家照顾珠姐儿母女,如今珠姐儿已长大成人,俗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老妇人特地来接她们母女归家,珠姐儿该议亲了。”
魏氏开口道,“亲家叔祖母,这珠姐儿母女俩一直吃住在侯府,我还以为你们钟家不要这个孙女,哪有我们好吃好喝将人养大了,你们上门来捡现成的便宜。”
石氏一笑,“亲家舅母,这事也怪老妇人,与侄媳堵着一口气,耽误了我们珠姐儿。”
“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替珠姐儿订下一门高亲,你们请回吧。”
钟蔻珠从外面跑进来,“扑咚”一声跪在石氏的面前,“珠儿见过叔祖母,舅母说的那门亲事,珠儿不愿意。”
魏氏脸一僵,“珠姐儿,长辈们说话,哪有你一个小辈cha话的道理,再说自古以来,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姑娘家跑出来,丢不丢人?”
“大嫂,既然是父母之命,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同意。”
南氏苍白着脸,也走进来。
却是低着头,不敢看石氏的眼睛,当初离开钟家时她是何等的硬气,仗着娘家是侯府,从骨子里就看不起乡间出身的石氏。
“大妹妹,你说这话嫂子就听不懂,八字是你亲自写给世子的,现在说你不同意,你耍我们吧,侯府养你们这么多年,敢qíng养了两个白眼láng。”
南氏叫起来,“大嫂,是大哥骗我的。”
魏氏冷笑,“他骗你什么了,他说是国公府的二房庶长孙,没有差事,哪里骗你?”
南氏被堵得哑了口,确实,大哥是这么说的,半个字都没有骗人。
石氏懒得看一眼这个侄媳妇,要不是为了珠姐儿,她才不会来,南氏就是个蠢货,若不是她,珠姐儿她爹怎么会走得那么早。
珠姐儿她爹生来有心疾,倒也不算严重,平日里将养着,别人也看不出来,偏南氏成天作天作地,将他气得病犯,最后年纪轻轻便没了。
她本想着,南氏虽蠢,可侯府却是她的娘家,总不会亏待她们母女,没想到,亲哥哥也这么黑心肝,竟是要将珠姐儿嫁给那么一户人家。
来送信的人可是透了底,南家世子拿珠姐儿的婚事,与孟家换了一本前朝的孤本。
她们钟家的嫡长孙女,居然只值一本孤本。
让她如何不生南氏的气。
南氏被石氏的目光看得如针芒在背,几yù想逃,可为了珠姐儿,又忍了下来。
石氏剐她一眼,对着魏氏道,“说起来,侯府是珠儿的外祖家,世子夫人是亲舅母,世子也是亲舅舅,老妇人想着,都是骨ròu至亲,怎么也不会害珠姐儿,没想到,侯府真是让老妇人开了眼界,天下还有这样的亲人。”
南宏焘脸一沉,“亲家叔祖母,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南世子心中不清楚吗?我们钟家的女儿,在你南世子的眼里,只值一本破书,就是为了换一本书,就将珠姐儿胡乱配给人家的庶孙。”
钟蔻珠死死地咬着唇,原来是这样,她的亲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订下的,可真是她的亲舅舅啊。
南氏摇摇yù坠,扑向南世子,“大哥,珠儿可是你的亲外甥女啊。”
南宏焘有些心惊,他与孟家二房的大爷私下jiāo谈的事qíng,是谁泄露出去的,难不成是孟大爷自己喝高了,酒后胡言给捅了出去。
他恼羞成怒地推开南氏,“你们听这个死婆子乱说什么?根本就没有的事qíng。”
“死婆子,南世子真好教养,老妇人虽然出身不高,却也是侯府的亲家,南世子居然称老妇人是死婆子。”
石氏将手中的拐杖一丢,伏在地上大喊,“天哪,你还有没有天理啊,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亲舅舅,卖了外甥女不说,还rǔ骂长辈,老妇人一把年纪,还要受这样的气,我不活了。”
南宏焘发起狠来,“孟家这门亲事,不可能退,你们钟家再胡搅蛮缠,本世子就报官。”
说完拂袖而去,魏氏也冷哼一声,跟在他后面走出去。
屋内只剩下钟家人,钟蔻珠跪在石氏的面前放声大哭,石氏一把搂着她,“好孩子,你放,叔祖母豁出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嫁到那样的人家。”
说完,她站起来,跟在南世子夫妇的后面。
边走边骂的南世子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这死老婆子yīn魂不散,居然跟了过来。
他停下来,黑着脸,“钟老夫人,你究竟意yù何为?”
“南世子,老妇人说了,珠姐儿是我们钟家的骨ròu,那门亲事我不同意,除非世子拿回珠儿的庚贴,否则,世子去哪,老婆子就去哪。”
“你…真不信本世子报官将你抓起来。”
石氏一笑,“那正好,老妇人就与官差们说道说道,不知传扬出去,堂堂侯府的世子居然用外甥女换一本书,如此让人齿冷,到时候天下人耻笑的只会是你世子爷。”
南宏焘被她说得有些发虚,“荒谬,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镇国公府的庶长孙,配珠姐儿绰绰有余,本世子都是为了她好,反而是你们,不过是乡下的泥腿子,能给她找什么样的亲事。”
“这就不劳世子爷cao心,做个村妇,也qiáng过嫁给虎láng之人。”
钟蔻珠扶着南氏,也跟了过来,南世子气得指着她们大喊,“你们如果要退亲,那就跟姓钟的滚回去,不要再踏进侯府半步。”
南氏有些犹豫,钟蔻珠大声道,“珠儿姓钟,总要归根,谢谢大舅舅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好,好,你们不识好人心,本世子就去将这门亲事退了,她们母女你们带回去,我倒要看看,你能给她寻个什么样的好亲事。”
说完,南世子气冲冲地出了门,找到孟家大爷,孟大爷当然不同意,这亲是好不容易骗来的,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你那孤本我不要了,庚贴给我吧。”
“南世子,这就是你做人不厚道,已经订的亲,怎么可能退,我还特意看了日子,这个月二十六就是好日子,让你那外甥女准备准备,嫁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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