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域高大修长的身子站的笔直,看着那块木牌子上写的字,他竟然恍惚了,他好像根本就看不清上面的字,更不知道写了什么,只有一抹淡笑留在脸上。
“海愿,我一身大红的喜服、千里的红妆彩绸迎嫁,只为娶你为我的正王妃,你都看到了吗?你又为何不肯等我,让我再看你一眼,让我亲手为你穿上嫁衣呢!”
钟离域除了笑容,好像再找不出任何一种表qíng来向海愿诉说。他记得最多的就是她的笑,有坚qiáng的、温柔的、任xing的、还有俏皮的,但此时那一丘新土,那一块木牌,竟然代替了她的全部。
在京城到小溪村的千里之遥,果然是如钟离域所说,十里一红妆,可那个本来应该跟他回去的人,却再也看不到了,也永远都不能够再踏着那一条喜庆的迎亲之路,和他回去了。
心中不是痛,也不再是酸楚。钟离域突然就发现,当他冲进屋子,看到的只是怀抱着一个婴孩,哭的凄切的李嫂子的时候,他的心就不再痛了。好像有一块重石狠狠的压在了心头,将他的心都碾碎了,再也无法复原,却也再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海愿……”喃喃的一声,钟离域猛的抬手,将那一身大红的喜服从身上扯了下来,狠狠的甩在了地上,却甩不掉心中的那一抹厌恶。是的,他开始讨厌这耀眼的红色,那好像就是她的血染成的一样。而没有了她,世间的一切都好像只有黑与白而已。
“主子……”夜从树林里穿行而来,在钟离域身后轻轻的叫了一声。
一路急行,钟离域又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天一夜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主子,却知道此时的钟离域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真实,也更脆弱。所以夜害怕他也随时都会倒下,不得不现身想要安慰一番。
“带上小世子,回京。”钟离域沉声的吩咐一句,修长的凤目最后看了一眼那一丘隆起的新坟,转身大步的离开了。夜没有想到钟离域会如此的平静,微微一愣之后马上跟了上去。
曦在树林外等着,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那里面是一个酣睡的婴儿,小小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那笑容真的很甜美,像是……海愿温柔的笑容。
在钟离域离开那片迷惘山林之后,在这一片山林都重新归于寂静之后,那一件从他身上扯下、似乎还带着他体温的喜服,经风一chuī,竟然盖到了那坟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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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疼!”海愿没有想到自己还有知觉,而且居然还会再次的醒来。睁开眼睛,最先闯进脑海的就是那铺天盖地的疼痛,可也正是那疼痛的感觉,将海愿的意识拉了回来。
“呃,我还活着!”这样的认知让海愿吃惊不已。努力的活动了一下手,虽然很艰难,但她却是有了感觉,而且可以将手拿到眼前、再放下。既然能动,那就是没有死!
想到这里,海愿禁不住欣喜若狂,虽然身上的疼痛感还是那么的qiáng烈,但海愿却可以全权当作那是让自己苏醒的促进剂,可以让自己更加qíng醒起来。
努力的深呼吸几次,再把四肢都活动了一下,海愿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用手支撑着身体,慢慢的坐了起来,向四周看着。这才发现,现在已经是黑天了,而自己却并不是躺在chuáng上,而是好像在一片荒野之中。
“呃,古代是这样子的吗?死了就要弃尸荒野。”海愿看电视上真心不是这样子的,但是在这样一个架空的古代,一个历史书上没有的天启国,是不是这样的规矩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好在她现在没有死,她还活着。那就是说,她还可以回去,可去看自己的宝宝了!海愿还清楚的记得,朦胧中那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宝宝平安无事就好。海愿不禁的在心中喊着:宝宝,妈妈来了!
越想就越开心,海愿费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才发现这里是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一个地方。身后是山,前面是树林,周围似乎都没有路,只有依稀的月光照着她的周围,也让她看清了,在自己刚刚躺过的地方,有一个小布包。
“这个……这是陪葬吗?”海愿拾起包袱,再看看身后的那座山,感觉自己应该是从那上面下来的。也就是说,自己死了被弃尸荒野,而且还是从山上给扔下来的!
“钟离域是吧,怎么说我都是你老婆,是你孩子的娘啊,你不能这么狠心吧,死了就给从山上扔下来完事。”海愿喃喃的抱怨着,虽然她不大相信这种可能,但却真的猜不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嘶,头怎么这么疼。”海愿想走,却感觉头重脚轻,伸手一摸,后脑上一个大包,而额头上黏糊糊的感觉,手指头才一触上去,就是火辣辣钻心的疼,原来是额头也磕破了一处,显然血也留的不少,因为还能闻到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
不过海愿倒是没有太在意,从那么高的地方给扔下来,头摔破了也正常。而且自己没有给摔死,还摔活了,也不能不说这是万幸了。
“好吧,先出去再说。”借着月光,海愿就知道这里可不是个露宿的好地方,把手里那包陪葬的东西抱紧了海愿凭着直觉向前面走去。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应该也是在小溪村不远吧。
自己自从穿越过来,去的地方还真是不多,除了京城那一路之外,连迷惘山林都没有具体的逛一逛,加上海愿自认没有方向感,所以大晚上的分不清路也是正常的。走了良久,海愿感觉有些气喘,但蹲下揉了揉酸痛的双腿,又继续的向前走去。
“怎么这衣服这么粗糙呢!”又走了一段,海愿才发现问题的所在,因为总是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合适,好像布料太粗糙了,磨的关节处的皮肤都是火辣辣的疼。这才低头向自己身上看了看,竟然穿着一件短衫!而且是很旧的一件短衫,粗布、深蓝色,膝盖上还带着一个补丁。
“这个……这个应该是男装吧。”海愿扯过袖子看了看,又拉起衣襟看看,这样的衣服她也穿过,就是在迷惘山林的时候,钟离域抛给自己的,可是自己死了没有厚葬,怎么还给换了这么一套怪异的衣服?难道说域很念旧,让自己死了可以怀念一下当初与他初相识的日子。
“太扯了,不肯能。”海愿想了一下,自己也感觉没有这样的可能,但又确实想不出其他更合适的理由来,只能又站起身来,托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往前走去。
好再这片林子并不大,也没有遇到什么野shòu,海愿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出了树林,看到了前面横着的一条大路。而那样宽的路应该是可以走马车的,俗称就是官道,海愿知道,只要顺着官道走,前后都应该可以找到镇子,住的地方就有着落了。
海愿前后看了一下,隐约的可以看到前面有点光亮,海愿便决定就近走过去,不管是镇子还是村子,只要能先住下,让自己休息一下也好啊。她感觉实在是太累了,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好像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似的。难道这就是生产之后的后遗症吗?
再走了一段,海愿看清了,那不是村子,也不是小镇,就只是路边的一小户人家而已。而且从那低矮破旧的土房和茅糙屋顶来看,那家人也真是穷的可以了。
“叩叩叩,里面的人睡了吗?我想借宿一晚。”海愿快步走上前来,伸手轻轻敲击着柴门,希望这家人能够好心的收留自己吧,她实在是走不动了。
“来了,来了。”里面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女声,随即那里屋的门开了,一个老妇人举着一盏油灯走了出来,一只手护住油灯怕被风chuī熄了,一边问着:“谁啊?”
“老婆婆,我是路过的,不小心从山上摔了,头也破了,走到这时候也没有看到村子,想借宿一晚。”海愿忙解释着,而且用手拉住衣袖在脸上擦了擦,虽然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但也怕脸上有血迹,吓坏了那个老妇人。
“山上?哦,等着。”那老妇人紧走了几步,打开门闩拉开了门上下的打量了海愿一眼,又看了看海愿的身后。海愿忙说道:“老婆婆,就我一个,没有别人了。”
“哦,那先进来吧。怎么还摔了呢!”老妇人把手里的油灯又举了举,似乎在照着看了看海愿,应该也是看到了她头上的伤口,信了,便闪开门口,将她让进门来,随即转身重新将门又cha好了。
“老婆子,谁啊?”屋里再次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应该是这家的男主人,只是海愿奇怪,这么晚了,为什么是这个老婆婆过来开门,这不应该是男人才做的事qíng吗。
“一个路过的小子,赶夜路从山上摔了,我给他看看,你先睡吧。”老妇人说了一声之后,转头似乎看到了海愿脸上的疑惑,就解释道:“我家老头子也是早年上山摔坏了腿,到老了就犯起病来,晚上太阳一落山,疼的就连chuáng都下不了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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