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域微笑着,伸出手指都弄了一下其中一只虎斑纹猫咪的小下巴,那猫咪还在睡着,只是睡梦中用小爪子挥了一下,翻个身又缩成了一团,继续着它的美梦。
而刚刚猫咪挥动小爪子的时候,海愿看到了那只爪子还没有自己的指头大,脚下的ròu垫还是嫩嫩的分红色,可见这些小猫根本还幼小的不曾走过很多路的,估计连它们自己的小窝都没有出去过呢。
“火势小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海愿正低头逗弄着小猫咪,就听到二楼有人又叫了起来,这才想起外面还有凶猛的鼠患,心里一沉,忙把小猫往怀里一抱,也叫大家带着东西往楼上跑去。
只是几个人的马都必须留在楼下了,夜和曦还不放心,将马牵到了一楼的大厅里,把门关好又尽量的堵结实了,希望老鼠不会冲进院子也不会马上就冲进一楼的大厅,别伤了主子们的马就好。
来到了楼上,海愿和钟离域就可以看到那黑压压的老鼠群在镇子里到处乱窜着,开始还是毫无目的的四处啃咬着东西,但很快就想着这边聚拢过来。之前分散开的几个小群也都正在向着这边移动,似乎这群老鼠的智商很高,知道有戒备的地方应该就会有人的。
最前面的一些老鼠还是惧怕火的,距离那火墙两丈开外就停了下来,保持着观望态度。但后面的老鼠越聚越多,将前面的挤着向前移动,越靠近火墙,那些老鼠叫的就越大声,听起来尖利刺耳,难听极了。
虽然老鼠们惧怕火墙,暂时没有太靠近,但那火焰越来越小,那些老鼠也就重新骚动起来。被挤到最前面的老鼠有的已经被火苗烧到了毛,“吱吱”叫的更大声了,但后面的老鼠还是继续向前,很快就有烤ròu的焦糊味道从墙外面传了过来。
“火要是灭掉了,老鼠不就进来了。”
“是啊,那我们怎么办啊,这里也撑不了多久啊。”有人又开始恐慌起来,尤其看到最前面被烧死的老鼠抽搐着却阻挡不了后面老鼠的前进,更多的老鼠扑进了火墙,非但没有将火势加旺,反而有将火势压灭的危险,各自都心惊胆颤起来。
“大家别慌、别乱,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冲进来的。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要放弃希望。即使老鼠冲到了面前,我们不是还有武器吗?”海愿大声的鼓励着那些恐慌的人们,这个时候丧失勇气才是最可怕的,没有抵抗就放下自卫的权利等于就是自杀一样,勇敢起来总是会有奇迹的。
“对啊,大家都别泄气,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外面还有围墙,我们现在又是在楼上,老鼠没有那么快上来的。就算到了最后关头,我们还可以退进屋子,总能再抵挡一阵子的。”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和海愿一起安慰着大家,海愿的话有了一些作用,但其效果并不如这个人的大,因为他毕竟也是海国人,是他们中间的一分子,他说的话信服力更大一些,立竿见影的就有人受到了感染,握紧了手里的武器,表示出了坚qiáng的决心。
众人的qíng绪虽然稳定了,可那火墙却没有再稳定下来。那些巨鼠前仆后继的往里面闯,虽然不是一下子就将火扑灭了,那些烧焦的老鼠尸体多少也助长了一些火势,可越来越多的老鼠涌进火里,很快就有一处的火被老鼠踩灭了,露出了一个缺口来。
有老鼠从这个缺口往里闯,有老鼠继续将其他的几处火墙又踩出了或大或小的缺口,最先冲过火墙的老鼠就到了外围的那一圈碎瓷片前面,老鼠显然不能同钟离域他们的马相比,跳不过火墙自然也跳不过这些碎瓷片,但很多老鼠虽然被碎瓷片割伤了脚,又留下了一地的血迹,但那“英勇”的气势倒是没有减少,反而有更多的老鼠踏着同伴的身体向里爬了进来。
再向里就看不到了,因为到了墙边的地方是视线的盲点,没有人的眼睛可以拐弯的,但可以看到门口有一些细小的fèng隙会有老鼠的爪子或是小脑袋在往里挤,那“吱吱”的乱叫声和用爪子扒门、用牙齿咬的声音也清楚的传了进来,“喀嚓,喀嚓”的好像每一下都咬在了人们的心里。
海愿的手紧了又紧,把那五只钟离域救回来的小猫紧紧的抱在怀里,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就靠近了钟离域那宽阔结实的胸膛。
“夜,下去把马放出来,不要关在屋里了。”钟离域猛的吩咐一声,声音很坚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夜先是一愣,随即看了一眼钟离域将海愿紧紧的拥进了怀里,马上会意过来,飞身下楼去放马了。
夜跟随钟离域多年,很能了解钟离域的意思,主子不是临阵退缩的人,但为了他怀里的那名女子,只怕主子要做一个不够义气的决定了。那就是:如果巨鼠真的冲过了那道门,就等于冲破了最后的防线,钟离域是不会让海愿有被巨鼠伤害的危险的,他会带着海愿逃走,即使那么多么不光明磊落的做法……
“域?”海愿眨了眨大眼睛,抬头看着钟离域那紧抿的唇和咬紧的牙关,还没有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但蓝子寒却在一边开口了:“算你明智,如果你连这点可笑的尊严都抛弃不了,我也不会放心将皇姐jiāo给你了。”
蓝子寒的话让海愿更不懂了,但钟离域却懂了。蓝子寒也做了同样的打算,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而若是自己单纯为了所谓的坚qiáng和尊严,甘愿放弃求生的机会,乃至于陷海愿于危险之中,那蓝子寒必定会是第一个冲过来,将海愿从自己的怀里抢走,带着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试问,你的女人你都保护不了,还奢求保护天下所有的百姓吗?只是要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万难的,要在取舍之间抉择,要放弃一些活生生的人命啊。可如果你留下来呢,留下来又能做什么?用他们四个人的双手能杀掉多少只老鼠?把各自二十年的武功都发挥出来,最后还是可笑的做了巨鼠的晚餐吗?
看到夜将马放了出来,加上海愿的那匹小红马,都在院子里来回的踏着四蹄,显然也感受到了外面的危险,不停的打着响鼻、甩动着鬃毛,似乎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海愿才恍然大悟,原来钟离域是打算危机关头,可以上马带着自己逃走!
“域,我们……”海愿瞪大了眼睛,眼中有泪水,但话只说到一半就咽了回去。当初她坚持要救这些人,才让钟离域和蓝子寒、曦、夜都一起回到这里的。只是现在qíng况已经万分的紧急,难道自己还能为了一点固执的坚持而劝大家都陪着自己送命吗?
就好象遇到地震的时候,那些被压在瓦砾和废墟下的人,有时候最紧急的时候,往往都是会先救最有希望生存的人;也会有人因为无法脱身,而要被迫截肢才能够脱离险境;而现在的qíng况就和那时候一样,如果你过分的坚持,一定要把最深处埋着的那个人也挖出来,那可能会丧失其他更多人的救援机会,如果你舍不得已经溃烂的断肢,那就可能要全身坏死而死。
抉择是艰难的,但也是必须的,这样的时候,确实只有残忍一些,才能保住更多、更有希望生存下去的人,总比傻傻的全军覆没要qiáng吧。
海愿狠狠的咬了咬唇,最后看了看那些紧张而毫不知qíng的百姓,又抬头看看钟离域,指了指人群里的那两个十来岁的孩子。
“主子放心吧,我和哥哥会带上他们的。”曦凑到海愿近前,低声的说了一句。既然抉择已经明确了,他们也不是铁石心肠,当然能多带一个是一个,那两个孩子还如此年幼,曦和夜会带着他们一起走的,至于其他人……
“咯吱……”艰难的抉择中,那扇门发出了如此不堪重负的声音,门轴处可以看到老鼠锋利的爪子在扒恼着,还能够听到鼠牙咬动木头的声音,显然那扇门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海愿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喉咙,好像有一只大手将她的心都在反复的揉搓一般,让她痛的都无法呼吸了,只剩下听觉却分外的灵敏,让那老鼠的叫声比之前更大了数倍,揪心的难受。
“有老鼠上了墙头了!”身后有人指着那高墙的一处惊叫着,海愿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只肥肥胖胖的巨鼠在墙头露出了一个脑袋,尖尖的嘴巴看着就那么猥琐,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怎么看怎么闪着龌龊的光。
幸好还墙头上有铁丝缠着碎瓷片围成的简单防护网,那只大老鼠刚刚爬上墙头,就被碎瓷片割伤了肚皮,鲜红的血一下沾满了墙头,而那只老鼠也因为吃疼之下站立不稳,又从墙上摔了下去。
“你的法子还真管用。”钟离域的手臂将海愿紧紧的拥在胸前,微笑着赞杨海愿,随即又俯身在她的耳边低声的说着:“所以说,你已经尽力了,你陪着他们奋斗到了最后,即使被迫离开,你也无须自责,你已经努力把这一切都做到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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