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朝暮微笑:“微言大义,普遍适用。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他的腿问题并不大,那天昏倒后据顾禺说几个专家连轴转了一整夜,才给弄安生了,往后只要养上十天半月就能养好。这些天顾禺一直忙着顾疏母亲自杀的后续事情,寥寥几次进病房来看他,都带来不好的消息。上一次他来,说顾疏的手虽然还不至于整个废掉,但运动性功能能否恢复、恢复到什么地步,都难以判断。他说的时候比较小心,但出乎意料的是,殷朝暮自从那天晕倒后,再醒来就镇定的多,不仅不拖泥带水了,似乎连带着对顾疏的感觉都弱了很多。
不管怎样,即便这种平静更像是一根绷紧的弦qiáng行抹掉了振动,对顾禺来说,殷朝暮能不再被顾疏影响都是个好消息。
“有个叫韩之安的人想见你,需要让他进来吗?”
殷朝暮住院这些日子,王冬晨和陆维早就来看过好几遍,惟独顾疏从没来过,这时候韩之安会来,他也有些诧异。
“让他进来吧。”
“你……”
“放心,我这回真的想通了,不用担心。”
于是顾禺惴惴地退出去,韩之安拿着一袋儿东西走了进来。他一见殷朝暮吊着腿也是半条命下去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诶哟,你俩也算苦命鸳鸯,他废了一只手,你一条腿倒是没事儿,果然还是你这少爷命牛掰啊!”
殷朝暮好脾气地微笑:“先坐下吧,要不要来杯水?”
韩之安见没刺激到他,收了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顾疏已经递了转学申请,他之前的成绩也够条件,还有孙院士给写的推荐信,校方已经在处理这件事了。”
殷朝暮给两人倒了水,拿过自己的一杯捧到嘴边,“……嗯。”
韩之安又说:“我和他一起转去Z大,专业也会转,反正他现在手已经不可能再画画了。”
蒸腾的水汽烫了眼皮,有些湿气氤氲的殷朝暮眼睛发酸:“……嗯。”
韩之安接着说:“他之前求来一笔钱,你知道吧?”
殷朝暮点头:“……知道。”
“本来是要投上梅的,后来突然改主意投到中铝,可惜这两天中铝一点起色都没有,反而降了很多……我之前还不明白,但那天你那个朋友一去他家,他母亲就自杀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相信你,不过投中铝实业,也是你告诉他的吧?”
殷朝暮啜了一口水,抬头说:“你说这些,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韩之安撑着下巴道:“没想表达什么啊……就是告诉你,顾疏不是傻子,已经知道这些事都跟你有关了。投中铝是你故意引导,他母亲自杀源头也在你……”
殷朝暮苦笑了下:“所以他现在一定很后悔救我,还赔上一只手。”
韩之安摇摇头:“没有,他让我告诉你一句话。他说从没后悔过救你,但账要一笔笔算,有些事情,你该还的总要还。”
殷朝暮把杯子放下点点头:“我记下了。”
韩之安颇满意:“那天的弃权还记得吗?其实并不是恼了你,而是他非要一意孤行弹三遍Loving you,自知不可能再晋级,gān脆主动弃权,省得校方追究起来查到你没出席。再来你们拿不上奖,回来同学也会说闲话,他gān脆把责任揽下来,还不是为你分谤?”
殷朝暮眼睛闪了闪:“我知道。”
“他是真陷进去了,你也知道?”
“……知道。”
“那你呢?”韩之安看他那恍惚样儿,不自觉又追了句:“我原先以为是我那笨兄弟一头儿忙乎呢,现在倒觉得你俩彼此彼此。那什么,你是不是真心喜欢他啊?”
殷朝暮笑了笑:“他让你问的?”韩之安摇头,于是殷朝暮说:“是不是真心,现在说都没意义了。你还有事吗?”
韩之安挑挑眉,从手上拿着的那个袋子里抽出一叠画纸放在他chuáng头,“没了,顾疏让我把这些画带给你,说是他留着也没用了。对了,孙院士说你以后不用去他家了。殷少爷,我先走了,希望以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殷朝暮动作一滞,等韩之安带上门出去,才取过那一摞jīng心保存的画。每一幅都包好角、没有一丝折痕,哪怕仅是一些草稿。他在对着韩之安时还平稳的心突然有些畏缩,画上面还有一封信,凸凹不平,封面上没有写任何字。殷朝暮伸手打开,取出里面的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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