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时都没做声。等陆维系完,殷朝暮之前愤懑的矫情心理已然平稳许多,彼此相视一笑,都有些羞愧于之前莫名其妙的jiāo恶。不得不说,年轻人的小打小闹其实很单纯,学校是最安全最美好的世界,因为这里面所有感情都很真。
可以无缘无故地打一架,就可以虎头虎脑地和好,因为他们拥有的是青chūn,所以活得格外张扬、格外恣肆。如果说大学校园里的小打小闹就是一场烟雾弹,雷声大雨点儿小,港岛那些腥风血雨,就完全是真枪实弹。这一刻殷朝暮别扭的大叔心里有些感激起重生回这个岁数,从校园开始,就像有着新手保护,足够他一步步成长,直到武装成与顾疏有一拼之力的男人。反正现在的校园中,任何失败都可以有重来的机会。
他的人生轨迹很明确,在之后的演艺圈以及他与顾疏的最终战场港岛商界,他都输不起。
殷朝暮与陆维两人经过这么五分钟,颇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觉,尤其陆维那个纯情小子,还磨磨蹭蹭问了句:“脸都擦gān净了?”
殷朝暮整个人都囧了。擦没擦gān净你不会看啊……大概陆维自己也觉出这话的傻气来了。笑了两声很不好意思,殷朝暮难得起了心思逗弄他,刻意提到:“难不成我擦gān净了你还要再倒一瓶上来啊?”
陆维捏着手里的水瓶,草草喝了一口,才飘着眼神儿递了包纸巾过来,“不是,我是说你要不带着包纸,呃……”话说到这接不下去了,殷朝暮接过纸巾一看,上面沾着一堆水珠儿,下意识就嫌脏。倒是陆维看他神情猜出了几分,慌里慌张把那包纸巾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蹭完才想到殷朝暮大概会更不喜。
确实,殷公子这人很有些讨人厌的臭讲究,看陆维这么一动作更不想要了。只是他心底倏忽闪过之前自己在车上甩下三人独自坐时,陆维一个人呆呆拿着张纸巾的傻劲儿,到底狠不下心再给人难堪,随手接过来揣兜里,“你……”
“都速度点儿!怎么还有人没下楼呢?快点儿快点儿,换完衣服赶紧下楼集合——”带着军人特有的沙哑嗓音透过墙板传进来,殷朝暮一愣神儿,陆维已扯了他衣袖往外跑。殷朝暮被他扯得一趔趄,随即跟上步子往外冲。
军训啊——
楼外陆陆续续传来教官们声嘶力竭地呵斥,间或夹杂一个班一个班整齐的口令,一听就是正被修理,前面陆维跑得飞快,风呼呼往耳朵里灌,殷朝暮却再也没法要求什么礼仪什么稳重。
他是第一次这样放肆地、没有形象地跑。仅仅一个跑步,就让他一颗不算年轻的心重新体会到骨头里一点点重新沸腾的热情。
这是一具十八岁的身体,这里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也没有什么你死我活。只有一群年轻的孩子陪着他。
多么简单,多么纯粹,就像初生的朝阳纯粹到让人感动。
就像他,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上辈子来不及感受的冲动与热血。
当然现实说明我们殷少想得有些远了,当两人在教官针一样的目光中冲进已整队完毕的队列时,那一双双注视还是如一盆凉水把两个人都泼醒。不管往后的,眼前这一关就过不去。
“怎么回事?说了十分钟后下来集合,你们俩怎么搞的拖这么久?说!”
殷朝暮说不出来。陆维老老实实jiāo代:“报告教官,我们不会系皮带,换得慢。”
那教官也有意思,带着丝笑斥道:“那你们还俩人一起换啊?嗯?”
旁边的队伍一阵哄笑,在殷朝暮余光里陆维耳朵尖儿红了。
“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你们俩,一人二十个俯卧撑,做!”
知道逃不过,殷朝暮和陆维两人十分gān脆地往地上一趴,就连女生都能做十个俯卧撑,殷朝暮再不济也不会做不来,只是归队后,由于地上全是砂石,他手心儿被硌得坑坑洼洼,红了一片。
出来乍到第一天,教官们没怎么往死里操,开了个大会做了些军事表演,就放了一下午教学生整理内务。总之相对来说,第一天过得还算轻省,虽然到了晚上他受王冬晨几个人排挤被安排去值夜里0:00-2:00的岗,但好歹还不算太过火儿。
本来那chuáng他也睡不着,晚上被王冬晨拖起来换班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怨言,颇让那小子惊讶了一回。每个队伍都有一个小班长,王冬晨白天时坏笑着自告奋勇当了这个小班长,果然晚上就利用职权把自己和殷朝暮排成同一组。这孩子倒是没啥坏心思,殷朝暮睡得轻,被人一碰就醒,瞧见王冬晨两眼都快睁不开的样子心里也是诧异,这小子竟为了跟自己过不去这么牺牲?也算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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