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丁然的脸色越发难看,殷朝暮说完那一句“是”,脸色也苍白到了极点。在一片惊愕之中,只有姚恩林望着身旁这个自己看不顺眼、却敢于在这种情况下承认的男人,一言不发。
至少如果今天换做是她自己,多半便没有这样的胆气。
要知道,这一句“是”说出口,顾疏不说,他自己便被打死在十八层地狱、难以翻身了……
韩之安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说今天的记者招待会要爆出你两人的恋情?你自己动的手?”
顾疏还在瞄那个树dòng,只张着一只眼睛:“不是我,你也别把我看得太没人、性。这种明着伤害暮生且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事,我可舍不得做。”
韩之安更诧异了,“不是你?那你还夸口说要在什么恰当的时候、与他并肩对抗外界压力……不是你,怎么可能!”
“我没必要扯谎。”顾疏眯眼看了好久,手一扬,那枚小石子正正好飞进了树dòng,韩之安鄙薄地撇嘴……都多大了还玩无聊的游戏。
“我那弟弟别的不成,跑路倒快得很,想来这些日子该告的状都告到位了。这次大约是什么人……想要暮生在大陆混不下去、趁早离我远一点,才出的下策吧。”
两人对视一眼,韩之安便明白,原来是那位夫人——为了儿子,能舍得断臂求存、局势不明就敢做此破釜沉舟打算,眼光之毒辣、气魄之宏大、手段之狠绝……也难怪殷朝暮与她关系不亲。
“可怜天下父母心,”韩之安悠悠一笑,“殷伯母倒一眼就看出你是个牛皮糖麻烦事,谁沾谁死……可惜他儿子栽在你手里,只怕逃不出去咯。”
顾疏想起殷朝暮,眼波柔和下来,弹弹裤子上的树皮碎屑,“无妨,反正我会对他好。他母亲做的不称职,还不如由我来照顾。至少他如果真正和我在一起,我自当护他不受委屈。”
……
场中只有那名记者长身站立,正对台上。他抬起手向喧哗的众人示意安静。
偌大空间、百名行业中的佼佼者,此刻却不知不觉被一个面生的小报记者控制住情绪,但这其中的古怪也没人来得及注意。只见他举起手中一张旧报纸,版面上是占了半幅的大照片。在座都算从业相关人员,一看便知,正是前些日子闹过的顾疏下饭店与人赌斗之事。
“殷先生,三个问题问完,我本该坐下,但还有一件事不吐不快。请问,当时这张照片上记录下姿态亲密的二人,是否正是你与顾疏?”
众人应声去看那份报,果然从前殷朝暮尚未成名,只注意顾疏了,此刻再看,竟看出不同味道——摄像师本就将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弄得暧昧不明,如今先入为主再看照片,简直JQ遍地。
又是一阵沉默,殷朝暮低低的道:“是。”
这一次,众人却出乎意料地保持了缄默。当年是当年,青葱岁月里少年间青涩的、隐秘的、不小心踏入歧途的感情,都可以轻易被原谅。但若是直到现在两人还保持着这种关系,那当初纯净美好的萌动,只怕早就与性、地位、金钱挂上了钩。
殷朝暮的莫名蹿红虽然有实力支撑,可不得不说,实在让人忍不住怀疑。
那记者也收敛了轻松的神色。明明是他bī出这一切,此刻得到这个消息,竟仿佛也不怎么愉悦,脸色也渐渐yīn沉下来,“那么殷先生,你是不是直到现在,还爱着顾疏?”
众人相顾茫然,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如波涛滚滚中一只绝望却仍不肯放弃挣扎的小舟,殷朝暮此刻的感受,便是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即便刚开始台下记者凌厉的目光,都比不上现在这样鄙夷、冷漠甚至羞于投she过来的样子更让他茫然。
尽管在记者横空出场时就隐隐预感到这种局面,殷朝暮此刻脑中却依然一片空白,“我……”
后肘上忽然传来轻轻的一痛,殷朝暮回头,看见丁然脸色严峻小幅度摇头,示意决不能松口。显然,丁然对他贸然承认的行为并不赞同。
他忽然想到了顾疏。
在台上台下都将目光聚焦到他身上的时候,想起了那唯一肯定过自己、赞扬过自己、支持过自己的男人。那天在先醉先爱他怎么说来着?是了,顾疏说:你做的很正确,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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