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溢着憧憬的语气,他却没办法回应。殷朝暮不知道是过了一秒,还是一分钟,说一句话,似乎要耗上全身的力气。
他偏过脸,顾疏却全身都开心得止不住一样,温柔地执起jiāo握的手吻那五根手指。
殷朝暮开口,没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
“对不起……我想留下来。”
顾疏的动作停住,然后有些困惑地抬头,微笑:“暮生,你刚刚说什么?”
如果说方才殷朝暮的脸色就苍白如纸,此刻他一张小脸却红得滴血,那种不正常的晕红,好像高烧病人一样凄艳惊人。话一出口,殷朝暮反而沉下了心,不像方才那样躲闪,直直对上顾疏的眼睛。
说出来以后才发现也不是那么困难。伤害对方只需要一句话。
沈倦在一旁叹口气。这两个孩子,明明性格相克,却偏偏彼此深爱,让她想起从前那些往事。沈倦最出名的地方,就是小处腾挪、借力打力,越是小细节越能不动声色稍稍翻转手腕儿,解决大敌。她开始给的下马威,就是想一步占先,将顾疏挡在门外。若是顾疏有水平进来,那也不妨,在殷氏主场,凭她的能力绝对收拾得了二十出头的小子;若是顾疏悻悻然被拦在花园里等一晚,即便能赢得殷朝暮的怜惜,但这样窝囊的男人在自家儿子心中的形象,多少也会打些损失。
她心里想着,男人之所以会喜欢男人,尤其暮生这样的,多半是倾慕qiáng者,就算不是,潜意识里也存在这种成分。她没想到的是顾疏完全不按她预定的路线来,竟然顺着顾禺的话暂时避让,之后又出其不意潜进来玩儿了这么一手。沈倦惊怒之下方寸大乱,竟让他小小占了上风。
只可惜……暮生是什么样的性格,还是当母亲的最清楚。
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力量,事业,奋斗与拼搏。
她心中不待见顾疏,却不得不为他叹上一口气,这孩子对暮生的感情也有些算计之处,可他肯为暮生花这么大心思,也算痴……
“严管事,你跟我出来。”
“夫人?放少爷和……在里面没问题吗?”
沈倦揉揉眉心,她最近jīng神头越来越差,“没事,暮生现在心里已有定断。我若再bī下去,他就要恨我了。”
而茶室中的两人自从沈倦带着严管事退出去后,就陷入了沉默。
殷朝暮不说话,甚至觉得自己做出这种决定后还赖在顾疏怀里有些卑鄙,于是挣开他的臂膀,走到一旁扶着椅子坐下。顾疏一直有些搞不清情况,竟然一挣就被他挣脱。好半天才看着他说:“是不是担心我?”
殷朝暮摇摇头。
顾疏稍微顿了顿,倾身去拉他的手:“你不用担心,现在我的情势确实不算好,但是没关系,你陪着我,一切都会好起来。”
殷朝暮不说话,他接着说:“忘了吗?我们不是回来之前就计划好的,要在一起住。我说过会做到的,你看,现在不是只差一步了吗?还是你在担心殷伯母不会轻易放手?”他轻松自信地笑起来,笑容中有着漂亮的骄傲:“我确实不如她,但也不会差太多。”
殷朝暮抽回自己的手,他知道当初做这些甜蜜计划的时候,顾疏就有担心。两人住在一起的想法其实很荒诞,但这个男人一直在为此努力着,所以现在自己在这种时候退出,说难听点,就相当于从背后拖他的后腿。
那种愧疚让他没办法开口,只能再一次重申:“不是这样,是我自己想留下。”
顾疏不能理解:“为什么?”
殷朝暮说:“你不明白,我也想有自己的事业,证明自己的价值。母亲说得没错,我是殷氏唯一的少爷,殷氏的继承人。”
顾疏并不觉得这算是么大事,温柔地吻他:“这些事我们可以回去谈,你先答应下来。”
殷朝暮接着说:“你知不知道,我从小的梦想是什么?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在某一天,将我家的产业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单单只当一个绣花少爷?!”
顾疏怔了怔,没有说话。
殷朝暮笑起来:“你看,我希望的并不是由你照顾,由你护住一辈子。你带我走,那是名不正言不顺,即便母亲肯放人,终究是她施舍,不是我自己争取来的。这些你懂吗?你从来都不曾把我当做地位对等的男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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