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双上挑的眼还弯了弯,透出股不知是讥是鄙的神色来,偏生他那双眼遗传了殷夫人,眼角不知怎么渗着淡淡的粉色,尤其向上勾时,漂亮得就跟小树上新发的花骨朵儿一样。
屋里两人没见过他这幅摆明车马鄙视人的样子,看得一愣一愣,心里颠三倒四觉着与其像平常那样藏起来的鄙视,如今这样明火执仗反而让人生不起火儿来。
像只高傲的白天鹅,连偶尔扫下来的一眼都让人心生纵容。
“那好,只要能把你从绑架中摘出去,最重就不过是个过失犯罪,谈不上绑架从犯。”殷朝暮扫了他微露喜色的脸,想了想柔下声音,“不过不管什么错,这所学校你都不可能待下去,这个准备,你有吗?”
陆维一惊,赶忙抢道:“不是吧?这么严重,我查过,只要我们两个受害人不上诉,按理说十有八九是记过并留校察看啊,怎么会……”
“我懂,我知道的。”这时候反倒是王冬晨这二傻子稳了下来,小老虎一样一向生气勃勃的眼中掠过一丝黯然,“我也没想着还能继续上学,只要、只要别把我送进监狱,我姐还没毕业,只要不进去,什么罚我都认,我都能认……”
殷朝暮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这年头京都什么人进了局子,不管罪轻罪重,家里不贴进去几万几十万的,谁能保证自家孩子在里面儿受的什么苦。殷朝暮上辈子在京城混了多久,哪里还不明白?瞧他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原本只是看在陆维面上帮人,现在却多了几分真心。
“也罢。”他取过外衣,站起身,审视了王冬晨一番,乌黑的眸子眨也不眨:“我和你去找一趟院长,能帮多少,都做不得准的。”
王冬晨本已心情沮丧得无以复加,忽然听他这么说,激动地和陆维对视一眼,嘴唇都有些抖,“殷少,谢字我就不说了。这次兄弟要真能熬过这一关,你就是让我磕个头都行。”
殷朝暮摆摆手,又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点。”
小老虎一脸讶然,“当然当然,我是比不得你们这些有水平的,一会儿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打死不张口就是。”
殷朝暮摇摇头,“不是不说,而是不管他问什么,都要照我说的四个字办,知道吗?”
“哪四个字?”
殷少暼他一眼,“抵死不认。”
办公室里几个主任支书院长副院长面容严峻,尤其是带殷朝暮他们音乐系的副院长,额头紧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沈辅导员是他们这一班的直接负责人,之前跟王冬晨接触也比较深入,事情发生时他也是跟去找人的,可以说手头掌握了第一手资料。他站在窗户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的是王冬晨的过往成绩,都是参考了他档案,做不了假。
看了一会,他抬头扫了桌子旁边几个院系领导,“这小子从前都还老实,就这么给毁了怪可惜的。”
这话稍微一线的老师都知道假,就连沈辅导员自己说完也一阵儿心虚,那小子档案上清白,可平时有多能闹腾他算是深有体会。但臭小子再怎么闹也还是他的学生,还是个刚踏入高等学府的、全身充满gān劲儿的年轻学生。沈辅导员自己就是行政保研,刚踏足社会,不说这是他带的第一批学生这一层关系,单就从一个毕业生角度看,也是不愿意看见有学生因过失犯罪而被开除学籍的。
可惜现在的情况并不太顺利,王冬晨从前档案倒是gān净,可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京都重地,他们学校想保个学生下来,也是要拿出过硬理由的,否则一个弄不好沾上官司,两方家长纠缠不休想脱身就麻烦了。这种事情,一般学校都是老老实实跟司法程序走,该开除开除、该退档退档,没有点特色的学生,校方还真不愿费这个劲保下来。
几个领导听了他对王冬晨的大致介绍,没什么好说的,就要求看看学生从前的高中成绩。
而王冬晨这孩子又不是特别乖出彩儿,走到看成绩这一步,几乎已经是没戏。
沈辅导员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听着副院长平平说了句,“孩子成绩不算好,那咱们就合计合计,往上面报吧。你们几个还有意见要说说么?”
上面?只有校长了,在院里还可能兜一兜,报给校长那就基本是处分定好,只等盖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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