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面色不变,智珠在握,“我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这个证法它错了。”
孙金如挺直腰,慢慢地朝前倾,原本藏在眼皮下的眼睛一下子露了出来,jīng光大绽。
“那我告诉你。二十年前,斯坦福,我。”
“嘶——”
如果说刚才的静默是大家不约而同的屏息,那现在大家又一次体现出团结的力量,无数吸气声同时响起,连殷朝暮这样死过一次自以为刀枪不侵的,都不自觉被带入这个紧张的氛围。
“来一趟C大竟还能发现有人怀着不同想法。这样吧,我倒是挺好奇还有谁觉得这个证法是错的,也站出来跟我说说。不要怕,怎么想就怎么说,还有没有人要支持这小伙子?”
他虽是带着笑意说这句话,但当官儿的,谁知道你真笑假笑?按说搞教育的要支持任何质疑与争论,但谁知道咱Z国的领导有没有国外学者那种肚量啊。谁都不愿意别人否认自己的成就,尤其这个成就还是一个人一生中最辉煌的,没有之一。
缩头好了,证法对不对的,我们也用不上,也管不着,反正就是打死不站出去!
一时间,大家再次团结了。
“小伙子,叫顾疏是吧?年轻人有gān劲儿是好的,但要是所有人都作出相反的选择,至少你要想想是你错了,还是大家都错了。现在你还坚持认为自己是对的吗?”
顾疏站得很直,目光也很直,不知怎么,殷朝暮突然觉得眼前这人倔得有些可怜。想了想之后的事情,叹口气,站起身走出去,在陆维和王冬晨惊异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顾疏身边。
“不是所有人。”
“嗯?”
“我也认为这道题您的证法有问题,顾疏……我觉得顾学长说得没有错。”
孙金如的眼中流转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泽,而殷朝暮就是不用看也知道此时身旁的人正盯着自己。
他俩人并肩而立,俱是芳华年少,孙金如眼中黯淡下来,静静问:“顾疏,我再问你一次,你还是觉得我的证法有问题么。”
殷朝暮听得身畔一个近在咫尺的声音从容道,“错就是错,再问几次,也还是这个答案。”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他觉得顾疏似乎比方才要坚定。
“嗯。那你呢?也跟他一样?”
殷朝暮转头,见顾疏如此果决,心里也有些别扭的钦佩,当下痛快地回答:“当然,他说错了,就是错了。”
孙金如叹气,“你是他朋友吧,我看你俩座位是挨着的。不过小同学你要知道,朋友不是你这么当的。”
“不对。您错了。”
孙金如被他两人气得怒极反笑,“哦?我又错了?呵,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说错了。”
“我不是他朋友,”殷朝暮扬起头,眼神骄傲,“但我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We can draw a lesson from the chapter: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殷少,您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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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锋芒初露(四) ...
殷朝暮是什么人呢?
顾疏之前并没有太仔细考虑过,无疑,顾疏是心志坚定的,可从小的家庭环境到底还是让他骨子里带上点点自卑。尤其在那个小他一届的学弟身上,集合了几乎所有他不具备的东西,顾疏表面不关注,其实在画室外见的第一眼,心底是有小小的羡慕与嫉妒的。一看就出身高贵、受过良好的教育、容止出众……哦,或许还有一对儿宠爱他的父母。
但这些想法只在他脑海里停留了不到一秒。
之后呢?
之后顾疏对这个学弟也没有怎么上心,只是有些事情很奇怪,至于错手画出的那幅肖像画,或许是因为对这个学弟半睡半醒间低呼出口的自己的名字不能释怀,也或许是心底想同他做朋友,尽管那个学弟每一次见到自己,眼底都有着掩饰不掉的憎恶。
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满座皆寂的时候,殷朝暮会站出来。
确实,他之前有所准备,也胸有成竹。顾疏有八成把握这一场对峙最后赢家会是自己,可真到了一个人面对一教室的时候,他当然还是很坚定,却止不住的郁闷——
韩之安你不是一向标榜临危不乱么,瞧那一双眼珠子瞪的,竟然忘了支援兄弟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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