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桑抿了抿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慢慢坐回了原位。
到了午初(上午十一点)时分,外面走廊里又开始骚动起来,打探消息的,找店家要水和吃食的混杂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大。
“各位客人。能住到我们店里来就是我们的荣幸,本应给大家供给足够的水和吃食,只是这灾qíng一日不解除,我们就不敢放松下来,因此我们掌柜的说了,每日免费供应大家一碗水和一个饼子。虽然有些少,但是条件有限,还请大家多多体谅。”客栈的伙计在走廊里来回通知。
可是人心都是贪婪的。就是这样雪中送炭的食物,都有人表示不满意。
“一碗水?一个饼子?而且还是一天的,喂鸟呢吧?你们开门做生意,就要把客人伺候好,要是饿出个三长两短来。爷就去官府告你们!”一个男子大大咧咧的叫骂起来。
“这位客人还请息怒,昨晚雨势太急。客栈根本就没来得及采买足够的米面和蔬菜,就这些还是我们厨子和伙计淌着齐腰高的水进去抢出来的一部分,遇上天灾**谁也没办法,只要是能留下一条命比什么都qiáng,这几日就请大家先对付一下,等灾qíng过去了,我们客栈一定请大家吃一顿好的。”客栈伙计陪着小心说道。
这一番话下来,众人心里各自思量起来。
天灾**,又不是客栈能左右的,人家给你供应吃食本来就是善举,就算不给供应也挑不出什么错来,要是一个劲的纠结在这上面,未免显得心胸狭窄,一阵嗡嗡地议论声之后,就听见伙计抬着吃食挨个送了过来。
“对不住了各位,客栈现在客人有三百二十六位,这饼子和水都是按人头准备的,若是多给你一个,就会多一个人挨饿,所以大家多多体谅,都互相照顾一下吧。”客栈伙计一边派发水和饼子,一边维护秩序,有了先前的一番演讲,就算有几个人想占便宜,也在众人的鄙夷和怒视中讪讪地收回了手。
“各位,这是给你们的。”轮到林倾宸一行人时,因为是三楼最后的几间房,所以水和饼子都不多了,所幸他们说的是按照人头准备的,所以也没缺谁的。
其实众人的水囊里都有存水,可是因为qíng况不明,都没敢大肆喝,即便是现在一人捧了一碗水,那种小心翼翼的神qíng也充分说明这水显得有多么珍贵。
“夫人,您多少用一些水吧,既然客栈敢这样做,可见他们也是有所准备的,只要这雨不再下,积水也很快就会退下去,到时候二爷也就回来了。”长生见林倾宸只是看着眼前的水却不动丝毫,就给蒋姑姑使了一个颜色。
蒋姑姑会意,端起水递到林倾宸手中:“夫人,二爷现在不在,您就是我们的主心骨,可千万不能倒下,要是二爷回来看到您憔悴的样子,肯定会自责的。”
是啊,他去了哪里,去gān什么,自己帮不上忙,但是也不能拖他的后腿,他要是回来还好说,要是遇到什么事回不来,自己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蒋姑姑的话提醒了林倾宸,她接过水,和着饼子吃起来。
众人见林倾宸开始吃了,这才各自吃起来。
“紫叶,你又没吃ròugān,喝半碗水就行了,省下半碗水给我喝,我都快渴死了。”萧若桑瞪着端起碗刚要喝水的紫叶说道。
说话的人没有自觉,可是听到的人眼里都露出厌恶之色,只是人家是名正言顺的主仆俩,别人就算想仗义几句,也没那个权力,只好很同qíng地看了一眼紫叶,然后各自又将目光转回来,跟没事人一样。
紫叶脸色微红,这两日光顾紧张雨势了,竟然忘了规矩,自己是要等小姐用过饭以后,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才能吃饭的。紫叶将端起的碗重新放到萧若桑面前,然后恭敬地退后一步,等萧若桑又用了一些水之后,才将所剩不多的水推到她面前,很大方的说道:“用吧,我给你留了一些。”
“谢谢小姐!”紫叶端起碗,默默地将里面的水喝了,只有小小的三口。
紫苏不动声色的看了林倾宸和她身边的几个丫环一眼,也将自己碗里的水留了一半,倒进水囊里。
之后,风和电又出去了一趟,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一些点心和水果,林倾宸只留下一个苹果和两块点心,然后就让长生分给了众人,是吃是留并不多言。
夜幕再次降临,静谧地街道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声,长生和风、电负责在外把守,林倾宸才得以靠着chuáng休息一会,几个丫环和衣坐靠着墙壁小憩,就害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迷迷糊糊中,外面似乎又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林倾宸猛地睁开眼睛,疾步来到窗前,打开窗户,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扑面而来的湿气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又开始下雨了。
看来,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夫人,二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蒋姑姑不知何时,站到了林倾宸身侧。
这是他们成亲以来第一次分离,而且还是在这种qíng况下,从昨天到现在,林倾宸每每想起宗泽翰,都觉得心里酸楚楚地,每次也只是想到他去gān什么,就不敢再往下想了,她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但是她害怕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份幸福会轻易的消失,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那种无人让自己可以再依靠的感觉会让她很轻易的崩溃。以前,为了好好地在这一世活着,她妥协过,也逃过,更付出了努力争取过,好不容易给飘零的心找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要是这么失去了,她害怕自己再没有那份勇气面对这个世界。
其实,萧若桑为了一点小事发脾气的心理,她完全可以理解,在生死一线徘徊,她也不是老僧入定,可是一想到宗泽翰,她就会告诉自己要坚qiáng,一定要等他平安归来。
可是,他到底去了哪里呢?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以他的武功,在这水上自由行走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毕竟风和电今天在这水上也来回好几趟了。
“夫人,雨小多了,您还是上chuáng休息一会吧,这样熬着可不行。”蒋姑姑在一旁静静地陪着,直到雨势渐渐小了,才出声提醒林倾宸。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觉得仅仅过了两个晚上,自己的心境又苍老了几岁,这样下去是不是会未老先衰呢?
“蒋姑姑,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事吗?”反正睡不着,林倾宸躺在chuáng上和蒋姑姑说起话来,这样她就不会胡思乱想,夜也会变得短一些。
“我记得先皇在的时候,有一年……”蒋姑姑从包袱里取出一个荷包拿在手里,然后坐在chuáng边小声说起过往经历。
过了一会,chuáng上传来林倾宸平稳的呼吸声,蒋姑姑这才停了下来,替林倾宸掖好被角以后,将能助人睡眠的荷包收到了包袱里。
第六十章 归来
夜色正浓,空气中带着一丝初秋的清冷,这里距离天云镇不足百里,因为地势较高,所以积水不是很多,百姓们经过一天的休整,已经将自家屋里的积水都排到了下水沟里,街道也渐渐露出了青石路面。一闪一闪的星星将被雨水冲刷过的青石路面照的格外铮亮。
一幢不起眼的大宅里,宗泽翰看着手里的密函,眉心渐渐聚成一团,不,应该是自从昨天下雨开始,他的担心就已经开始了,眼下只不过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去年冬天,气温较往年暖和,有些地方出现了暖冬现象,农作物长势提前了许多,当时就有负责农田的手下呈上密报,说是今年恐怕是天邺王朝建国以来最大的灾年。因为事先做了一些防护措施,到了五六月各地勉qiáng收了七成粮食,又赶着种了一波耐旱的的花生、甘薯、地瓜等农作物,这样也能弥补一些损失,谁料到进入六月,各地旱qíng就陆续呈上了水面,到了七月更是以无法逆转的形式大面积蔓延开来。即便是再耐旱的作物,也经不起长时间的土地gān涸。
前日的一场雨,波及面较广,来的及时,却也是一场催命的符。
无论是内海还是内河,这场qiáng降雨令各处水位急剧升高,至少有一半的河堤都被冲垮了,决堤的洪水波及到周围的农田镇子,因为气温差异还没有来得及收割的麦子就这样没了,老百姓大半年的辛苦瞬间化为泡影。
这些都在他的掌握之内,唯独漏掉了qiáng降雨之后带来的连锁反应。大雨导致多条河流的水位迅速上涨,引发了山洪、泥石流灾害的山体滑坡,麻子岭和牛驼山经过这场bào雨,土石松软。用来练兵的地下场地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有些被刻意隐瞒的东西也恐怕难以保全,可是这么多人突然浮出水面,势必会引起朝廷的怀疑,要用什么办法既能让兵士们有地方练兵,还能让朝廷放松警惕呢?
当初看中这块地方,就是因为它过于贫瘠,朝廷不会花太多的人力和物力去关注它,可是如此一来,所有用度都是文家暗中供给的。这场大雨带来的灾难,虽然不会伤及文家根本,但是这五万qiáng兵却没地方安置。确实是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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