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金夫人听了这话,眼泪就唰唰唰的流了下来,吓了众人一跳。
“哟,这是怎么说的,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像个小姑娘一样爱抹眼泪儿,要是让外人看见了,你这铁娘子的称号可就被打破了。”袁夫人心肠不坏,可是嘴巴有时候够呛,尤其对方是金夫人,难得看到她示弱。今日要是不踩上一脚,还真对不起往日在她那里受的那些闲气。
张夫人瞪了袁夫人一眼,转过头对金夫人说。“这个老货不会说话,其实她见惯了你要qiáng的一面,今天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她这心里就跟猫抓一样难受,咱们不要跟她计较。有什么事就说吧,文夫人虽然年轻。但说的话句句都在理,我们内宅夫人虽然不能出外做事,可是如今不也将《魅影》经营的有声有色?别说是在我朝了,就是在前朝、前前朝也是没有的事。你说,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我们这些女人都能做出来,还有什么事我们办不到的呢?”
袁夫人对着张夫人和金夫人翻了几个白眼,却没有出声反驳,但林倾宸知道,其实这也是她关心人的一种方式。有的人喜欢用温言软语哄劝,有的人却喜欢用挤兑或者大骂的形式来纾解对方心里的郁闷之气,总之,只有真正关心别人的人才会将自己真xingqíng的一面bào露给对方。
几个人开解了一会,金夫人这才将事qíng的经过讲了一遍:“以前年轻不懂事,总觉得人都是好人,只要大家好好过日子,就是石头也能给捂热了。可是这么些年,我里里外外的忙,只要自己生的孩子有的,我一样都不给她落下,有时候对几个小的严厉一些,也不敢对她过于拘束,就是害怕别人说后娘恶毒的话,可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她回一次外祖家,回来就对我生分不少,我也就认了,毕竟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也不能qiáng求她跟我一条心,可是她不能把我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啊。外人只知道金府的大小姐一日比一日大,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没有人会说我们家老爷的不对,更不会说她的不是,只会说我这个当后娘的不经心,说的更难听一点,还有说我心肠歹毒,不想给继女出那份嫁妆,存心想把那些家世雄厚、人才出众青年才俊留给自己的三个亲身女儿。这话说的我心都要绞碎了,我女儿虽然不是什么天姿国色,但模样也数上乘的,哪里会霸着这些人不撒手。别说她们现在还不用我cao这个心,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那些人也都不年轻了,我生养女儿们一场,难道是想给她们再找个爹来……”
“噗……”袁夫人一口茶没喝好,直接喷了出来。
“你别笑,你就那一个宝贝疙瘩,随便搓圆捏扁都没人说你的不是,我可就不一样了。管得严了说了恶毒,管的松了说我不经心,横竖里外都不是人,就差把我的心挖出来给她看了。”金夫人气的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茶杯都跳了三跳。
林倾宸摇了摇头,听金夫人这么一说,确实也挺冤的,可是事qíng还得解决不是?她将扯开话匣子的金夫人拉回正题:“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文,如今你十八拜都拜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何必跟晚辈计较这些。”
张夫人也赞成林倾宸的说法:“是啊,大不了你破点财,给她准备一副丰厚的嫁妆,难不成还有人会嫌你准备的太多?”
显然,袁夫人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没有吱声。
金夫人冷笑一声,好像又恢复原本的jīng明模样了,她端起茶杯,恨恨地喝了几口,然后抬眼看着几人:“我们家的这位大小姐你们可别小看,平日一副淡然处世的模样,可是真正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也不知道在外祖家遇到了一位什么样的青年才俊,几句甜言蜜语下来,居然闹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几天以前,金萨国太子殿下身边有个管理商务的人来找我们老爷,无意中听闻家里有一个正当妙龄的小姐,就起了求娶之心。原本这事放在普通人家,那也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可是老爷和我怜惜她早年丧母,就想先问问她的意思,谁知她一听就哭着跑回她外祖家了,说是我撺掇着老爷想把她嫁给一个外来的蛮人,这还不算啥,可气的是第二天,她外祖家来了一群妇孺,对着我和三个女儿指手划脚一通臭骂,你们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合该所有的事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了?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她今年都十八了,以前我给她选的那些,她不是嫌人家资质愚钝,就是嫌人家长相丑陋,不答应也就算了,偏偏里面还有几位家世、容貌、才qíng都不错的,我问她的意思,她表面上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暗地里却使了外祖家的人去打听,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全被她外祖家那些láng心狗肺的长辈们半路撬走了,如今都是人家的座上宾、好女婿了。就是到现在,她还以为是我不尽心,你们说,我这委屈向谁说去?”
林倾宸有些唏嘘,自己初见金莲花时,看见她娇娇弱弱、神qíng淡然、行事低调,再联系到她的身世,还真以为她在家里过的不好呢,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原因,看来人的皮囊真的能掩盖不少事实真相。
不过,金夫人似乎有些钻牛角尖了,林倾宸就笑着说道:“以前,你挑中的人选,金小姐没看上,可是现在金小姐自己看中了一个,你为何又不答应了?”
金夫人嘴角扬起嘲讽之色,对众人说道:“下九流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虽然有些粗鄙,可说的都是大实话,对方不管是入仕为官还是开着铺子做生意,甚至是家有良田,做个地地道道的田家翁,我也就认了,可偏偏只会几句附庸风雅的诗,再无他用,这科考做官用不上,行商之人还嫌酸腐,种地更是搭不上边,嫁给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靠嘴皮子混日子的人,你们说,但凡有点好心的人是不是都会阻拦?可她偏偏却说我故伎重演,想要搅huáng这桩姻缘。这不是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是什么?为了这件事,我气的牙疼了好几天,到现在还只能喝点稀的。”
“你呀,我看就是闲cao萝卜淡cao心,若我说,既然是她外祖家的人,就让你们家老爷和她外祖家把这件事摆到桌面上谈,你只管准备丰厚的嫁妆,多余的一句话也别说。反正人是她自己挑的,就算将来过不下去了,也跟你没关系。”袁夫人一通抢白,给这件事画了一个感叹号。
“那可不行,金夫人刚才都讲了,无论她怎么做,好事轮不上她,坏事都要她一个人来承担。若是以后人家小两口生活和和美美,金夫人就是那当年棒打鸳鸯的人,以后说不定连子孙后代都会记着这笔账,若是将来金小姐受了什么委屈,定会说金夫人不是亲娘,所以没有极力阻拦,害得她落到如此下场。所以,你说的不作为之法根本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林倾宸挑了挑眉,给出自己的意见。
金夫人觉得林倾宸简直就是自己的知音,两只眼睛巴巴地瞅着林倾宸等待她的下文。
第一六三章 招聘(中)
前世,妈妈同事的女儿喜欢上一个从农村出来的男子,后来发展到要结婚的地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双方家庭无论是从经济实力还是文化氛围,以及生活细节等方面都是不相配的,可是看着女儿热切的目光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当妈妈的什么阻拦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提了一个条件,就是婚事押后一年,让男孩将父母接过来同女儿共同生活三个月,美其名曰培养感qíng。
一个是城市知识分子家庭中娇养的公主,一个是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家里省吃俭用供养出来的大学生,住到一起,所有的摩擦就都出现了,结果可想而知。由最初的客气到后来的相见厌烦,最后女孩抱着自己的母亲痛哭流涕,因为她对两个人的未来失去了信心。她深切地体会到那句“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是多么的幼稚。
没错,一桩婚姻只能有两个主角,多一个半个都要出大乱子。但是婚姻里的配角又何其多,两个家庭的背后又有多少人会出现在这段婚姻里?有的还是起主导作用的,这样就会让原本两个人的婚姻变得有些复杂,所以门当户对、志同道合这些被老辈人挂在嘴上的词语就变得格外重要起来。不要小看这几个词,这将决定一段婚姻的质量好坏。
所以,对于金夫人和继女之间这段多年来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不能来硬的,只能用软的,而且是那种让对方露出破绽的法子。林倾宸就将这件事举了一个例子,看金夫人如何理解了。
金夫人顿悟,笑着挥了挥手,“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有了你们三个帮我出主意,我这心里舒坦多了。今天为了我的家事占用了大家这么多时间。为了表示感谢,中午叫一桌望山楼上等的席面如何?”
“最好再来一壶好酒,就圆满了。”张夫人作为随军家属,自有一股女中豪杰之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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