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个青梅身世只是凄惨一些,她也不吝啬对她施以援手,但要是她的存在会危及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她就要重新考虑她的去留问题了。
林倾宸拉着绿萝在yīn暗处躲了起来,过了没多久,就见青梅手里拿着一块包东西用的包皮布,从冻青树林里走了出来,要不是从她嘴里偶尔传出的哽咽声,林倾宸还真以为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青梅?”等青梅走到亮处时,林倾宸轻轻的唤了一声。
只见青梅身形一顿,很快转过身来,一脸错愕的看着还在yīn暗处的林倾宸,手里的包皮布也惊得掉在了地上。
“或者我该叫你一声茹儿?”林倾宸走到明处,紧紧盯着青梅的眼睛。一个人可以使用无数的骗术来骗人,但她的眼睛最初的反应却不会骗人,念在她刚才让地下的朋友保佑自己的份上,林倾宸决定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但前提是必须要说实话。
青梅清瘦的脸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更加惨然,她没有说话,但两行清泪却顺着黯然的双目流淌到到嘴角,一滴、两滴……慢慢将下颚的衣衫打湿。
“茹儿已经死了,我……奴婢现在是青梅。装哑巴不是因为想欺瞒小姐,而是觉得心里有愧,对不起为我……为奴婢死去的丫环和奶娘。”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倾宸担心青梅流下的眼泪会不会结冰时,她终于开口了,而且声音异常的沙哑,估计也是因为多日不曾开口说话的原因,也难为她能忍得住。
林倾宸听得出来,青梅对自称为奴婢这个词还有点不适应,但她却很懂本分,尽量在适应着这个新的身份。
“回去再说吧,这里风大。”林倾宸终是不忍心,让一个满目凄楚的女子在这里回忆往事。
第六十一章 意外(下)
(感谢书友冷魂之漠的粉红和书友滇南三七的打赏,o(n_n)o~)
屋内烛火摇曳,晕huáng的灯光照在脸色惨白的青梅身上,又在地上映she出一小块倒影,纹丝不动。
林倾宸解下狐皮大氅,不紧不慢的洗漱完毕,许是在外面站的太久了,觉得屋内始终有些冷,就坐到了红绫放了汤婆子的热被窝里。
“你现在可以选择不说,但有一天如果你的存在会危及到我和家人的安全,你是知道我该如何去做的。所以,请你考虑清楚再回答我。”林倾宸靠着柔软舒适的靠垫,看着自从进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青梅。
青梅闻言,吃惊的抬了一下头,她不相信这半个多月来待下人极其宽厚的林倾宸会说出如此凌厉的话。但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了,若是手中没有一杆秤,就凭她一个小女孩哪会将一门小生意做的如此好呢?看着眼前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孩,她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当年自己有她一半的魄力,是不是就可以逃过一劫?
自从卖身为奴的那天开始,她就放弃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今后会面临什么样的问题。今天被林倾宸发现这个秘密,也说不上是坏事,如果有一天自己被转手与他人,她不会认为自己的生活会有这半个月以来的平静,所以,她决定放手一搏。
“奴婢愿意说出事qíng的真相,但求小姐能为奴婢保密。奴婢的存在也绝对不会给小姐和府上带来麻烦,奴婢只是不想再回到过去。”青梅目光平视着林倾宸,眼里带着几分坚持。
“会不会惹来麻烦,也要等我听完了才能得知。”林倾宸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今日到底是何日子?居然遇到两个不想回到过去的女子。
青梅细想了一下,也明白林倾宸的顾虑。于是将自己隐瞒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奴婢本叫茹儿,几年前因为不满意家里安排的婚事,就带着丫环青梅和奶娘逃了出来。后来不幸遇到歹人,见奴婢有几分姿色,就想抢回家为妾,奴婢拒死不从,丫环青梅为了保护奴婢的清白,被那歹人欺rǔ,后来她又趁歹人不备,用簪子将他刺死自己也当场毙命。奴婢和奶娘几经周折,在京城隐姓埋名住了下来,平日里二人靠着做绣活挣些钱。倒也能勉qiáng糊口,只是奶娘也在那场撕扯中受了伤,每逢yīn天下雨就会引发旧患,终是因为没有多余的钱医治而耽误了,再后来的事。小姐也都知道了。”就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青梅一口气将压抑在心里的陈年往事翻了出来,眼里却不再流泪,双目因为陷于回忆而变得有些空dòng。
幽幽的声音里带着几许无奈和对命运的屈服,像这样的女子当初又怎会做出逃婚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这背后分明还有隐qíng。如果此时不问清楚,日后恐怕也再难问出来。
“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你的家人,你会跟他们相认吗?或者说你就甘愿这样过一辈子?”青梅签的是死契。除非是主家自愿放她自由,否则她只能终身为奴。
按照天邺王朝买卖人口的规矩,卖身为奴的人可以自愿选择签死契和活契,而且这两种签法都有月例银子可拿,即便是为了葬奶娘而卖身。青梅也完全可以选择签活契,三五年之后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她就可以重获自由,为何她偏偏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呢?这也是林倾宸想不通的地方。
“小姐,茹儿早就死了,跟她的奶娘葬在了一起,如今奴婢叫青梅,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又哪里还有亲人可以相遇?小姐若是信得过奴婢,奴婢就一心一意跟着小姐,若是信不过,那也只能怨奴婢没那个福气!”林倾宸话里的意思,青梅又岂会听不出来,只是一想到自己孤身流落在外,日夜担惊受怕,还不如做一个大户人家的丫环安全,于是,她才会在青梅的坟头立上茹儿的名字,哪怕有一天真的遇到那些人,也好有个jiāo代。
“既是这样,你就不能再装成哑巴了,等找个机会就开口说话吧。”心里的疑惑解开,林倾宸渐渐有了困意。
青梅眼里闪过一种异样的神qíng,看向林倾宸时目光带了几分思索,她以为很严重的事qíng在林倾宸看来,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
青梅走后,林倾宸吩咐绿萝和红绫将今晚的事qíng烂在肚子里,不得对他人提起,转身就睡着了。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大年初二,是女婿携妻儿给岳父岳母家拜年的日子,卢氏多年未曾回娘家,今年自然也不例外,本想着访客不会太多,却收到了来自涿州聂家的一份大礼。
来送年礼的是聂家的二管家,礼单很长,除了涿州特产八大样儿,还有一只千年的人参、一头花白相间的奶牛、一套上好的紫砂陶壶、一方极品guī山砚、一盆南洋舶来的红珊瑚盆景、一只翡翠做的富贵牡丹、六匹上好的云锦和蜀锦,六张上好的裘皮,件件都是珍品。
卢氏接过礼单看了一下,心里很是腻歪,让董富贵亲自陪着二管家去吃饭,又打发得力的下人去打听聂家给大房送的礼单数目。
林仲仁从外面应酬完生意上的朋友后回到家,看过礼单,却没多说什么。
“老爷,涿州历来都是将年节礼送到大房,然后由大房再分给我们,可是这次却将礼物分开来送,看来这亲事不答应也不成了!”礼物虽好,可是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女儿好,终究是被人算计过去的一桩婚事,卢氏心里一直就不舒服。
林仲仁眼含深意,对于自己夫人爱钻牛角尖的脾气他还是了解的,“夫人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姻缘不可qiáng求却也不能qiáng拆,若是他们二人真有缘,我们何须枉做小人,若是二人无缘我们又何必多做工?”
卢氏露出若有所思的神qíng,却再未发牢骚。
过了一会,去大房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聂家给大房的礼单是:涿州特产八大样儿,一头花白相间的奶牛、一套上好的紫砂陶壶、一方上好的端砚、六匹上好的云锦和蜀锦,六匹上好的裘皮。两房的礼物高低立现,有心人都能瞧出其中的门道来。
夫妻二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谁都没有再提这个话头,就此揭过。而林倾宸正在屋里揪着头发回忆《西游记》,自然不知道因为她还有了这个cha曲。
下午二房再次有访客上门,却是与林仲仁有过一面之缘的文二爷。
“林老爷,今日在下突兀拜访,多有打扰!”宗泽翰身着湛蓝色袍服,外披一件鹤氅,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刻意放低的身段使他少了几分冷冽,多了一丝暖意。
“文二爷客气了,您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哪里能说打扰,快快请进!”接到下人送来的拜帖,林仲仁犹自不相信,亲自出来迎接。
宗泽翰一路走来,特意欣赏了一下林府的布局,亭台楼榭,小桥流水皆是匠心独运,雅而不俗,倒有几分文人的清雅在其中。
待到前厅坐定,宗泽翰才说明此次前来的用意。
“多年以前,贵府夫人和小姐救得一男孩就是在下的弟弟,而在下因某些原因一直未亲自到访拜谢,于qíng于理都有失礼之处,还请林老爷和林夫人多多见谅。”宗泽翰说着已经起身朝林仲仁和卢氏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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