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邰世涛欢喜。
啊。这娃娃好生大气,一定不知道这软甲价值。
“借!借!”景泰蓝大翻白眼。
邰世涛抽抽鼻子。
谁家大人,教出这么小气的小孩!
腹诽归腹诽,邰世涛终究还是感激的,也对拿去孩子的护身宝贝有点犹豫,这孩子别看打扮得朴素内敛,但肤光细腻,眼眸宝光流动,少见的玉雪出众。气质在他一生所见的孩子当中,更是独一份的高贵。更兼聪慧jīng明,勇敢大胆,真不知道是何等尊贵世家,能教出这样的孩子。
不过他瞬间有了决断——为太史阑,什么都可以放在一边,反而他拼死护着这孩子便是!
把软甲垫在心口,他给景泰蓝找了个很难找到的隐蔽处,再三关照他藏好,才匆匆走开。
在常公公尸体旁,他抓起一把带血的泥土,涂抹在身上脸上,顿时显得láng狈万状。
随即他拿起一颗宝石,向谷外走去,谷口,那十七人还在等候,当先那位副使,脸色yīn沉而焦灼。
他和常公公都在丽京西局共事,对彼此很了解,看老常那急不可耐,眼神闪烁的模样,和他平日里听到哪次发财机会的神qíng一模一样,要说这一趟进谷,没猫腻他才不信!
可是就算满是怀疑,那是顶头上司,如今他被勒令留在谷外,想着老常不许他进去,此刻想必在往怀里大揣金银,顿时满心焦火,坐立不安。
忽然他眼眸一凝。
一条人影摇摇摆摆从谷里窜了出来。仔细看,正是邰世涛,满身血迹,神qíng惊惶。
“怎么了!”副使立即迎上去,同时对身后十六位手下也做了个“原地不动”的手势。
邰世涛看见他竟然也是单人迎了上来,心中狂喜——正中下怀!
“大人!”他气喘吁吁,神qíng诡秘,“刚才……刚才我们……”
“怎么!”副使急不可耐,拉他到一边,已经靠近谷口。
“常公公疯啦!”邰世涛悄悄在他耳边道,“……先前西番兵有留下大批财宝……常公公捡宝石时忽然被毒刀割伤……现在在谷里发疯……卑职治不住……您看……”
“我去看看!”副使喜动颜色,二话不说头前便走。
邰世涛上前引路,带他转过几个弯,到那泥坑面前,副使一眼看见地上零落的宝石,大喜之下赶紧抢上一步,弯腰去捡。
太监因为传宗接代无望,少有人生之乐,向来最为贪财,又以西局太监,为天下太监巨贪之首。
他这边一弯腰,身后邰世涛立即悄悄一拉早已系好的一根树藤。
“唰!”
树藤拉动,另一端就系着常公公尸首,一拉之下,常公公尸首从藏着的山fèng里跌出来,直扑低头的副使!
副使感觉到黑影降落,一抬头正看见常公公扑下来,手中长刀闪亮,满脸扭曲狰狞!
“失心疯,要杀我!”这个念头从副使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想也不想,手一抬。
“哧。”一直抓在手里的出鞘的刀,捅入了常公公的腹部。
常公公仰天便倒——邰世涛将树藤往后一扯。
“杀人啦!”他将树藤一丢,丢进一地落叶里,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正挡住常公公尸首,“大人,你怎么把常公公杀了?”
跪在泥坑前的副使一抬头,眼神血红狰狞!
邰世涛被惊得一怔,傻傻站在原地不动了。
副使手一伸,掌心里的刀,顺势捅进了邰世涛的胸口!
邰世涛“啊”地一声,充满诧异,随即向后一倒,正压住了常公公的尸首。
“知道秘密太多,就得死!”副使狞笑一声,也顾不得地上尸首,赶紧就去扒那个坑,谁知道扒来扒去,也就泥土上浮着的三四颗宝石,他都挖下去几尺深了,也没能找到想象中的宝箱。
“莫不是藏在别的地方了?”副使将宝石收起,疑惑地站起,顺手拔回了cha在邰世涛胸口的刀,准备到别处再去寻寻。
拔刀时,他忽然“咦”了一声。
手感有点不对——这刀拔出来时,好像没用什么力气。
他有点狐疑,把刀在掌心掂掂,翻转一下,正要再次cha入邰世涛腹中。
忽然不知哪里传来“哗啦”一响,听起来像是不远处有人接近。
副使一惊——常公公尸首就在眼前,被人发现他杀了上司,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西局惩罚叛徒的可怕刑罚,他激灵灵打个寒战,也不敢再补一刀了,也无心再寻宝,一跺脚,急匆匆离开。
离开时他发现常公公袖子里露出的一个锦袋,忽然想起此行的任务,暗叫一声好险,急忙将袋子捡起,奔出谷去。
第152章 为她报仇(4)
他出谷后,对属下声称常公公有紧急秘密任务要先离开,由他负责接替此次行动,西局探子们也没什么奇怪的,西局的人向来神出鬼没,这样的事qíng也常见得很。
副使带着属下匆匆离开,直奔西凌首府,他并不担心常公公尸首被发现会牵连他,只要扯个常公公私自独行,没有jiāo代,无故身死的理由就行。
西局对活着的属下管控得很紧,对死了的向来不在意——人都死了,管他gān嘛。
副使离开有一阵子,邰世涛才爬起来。
“娘的……”他捂住胸口,指fèng里透出一点殷红。
景泰蓝的软甲终究太小,邰世涛又不能确定对方的出手位置,终究还是受了点伤。
“幸亏这小子的软甲……”邰世涛咕哝着,回到藏景泰蓝的山fèng,一拨藤蔓,里面没人。
“人呢!”邰世涛惊得险些蹦起来,随即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见景泰蓝摇摇晃晃来了,手里还抓着一截树枝。
邰世涛想起先前惊走副使的声音,如果不是那声音,他再被补上一刀,现在只怕就是死世涛——他也没想到,副使竟然这么狠毒。
“哎,被你救了两次。”他撇撇嘴,背起景泰蓝,一用力,胸口的伤渗出血滴,噗噗落下,景泰蓝犹豫地看着他的伤口,邰世涛对他咧嘴笑,“瞧什么,快上来!”
趴在邰世涛不算宽厚却很温暖的背上时,景泰蓝忽然想起日宸殿里华丽却冰凉的丝褥。
富贵三千,不如胸膛半副。
他抿抿嘴。
他决定了!
还是让这家伙做大将军吧!
天色渐渐的亮了。
四处窜起的火头也渐渐熄灭,熏黑的断壁残垣间,西番兵的尸首横七竖八,有不少南齐士兵拎着刀,在街道中清查,没死的捅一刀,死了的割下耳朵,每个人腰后都挂着长长一串耳朵,人人因此喜笑颜开——这就是战功,拿回去就是奖赏、升迁!
耶律靖南在后半夜的时候,已经被护卫qiángbī着逃走,大势已去,战局难挽,再留下来,不过多添一具尸首。而他的耳朵,想必很多人更愿意割。
其实西番总兵力两万,按说不至于这么快败于一万天纪军手下,可惜的是,擅长野战的西番兵,这次是在围城,而且北严格局特殊,有内外城之分,占据外城扎营的西番,虽然更加有利于围城,但当自己遭受夜袭时,不熟悉地形、不擅长巷战的西番兵,终于尝到了“瓮中捉鳖”的苦果。
每个巷子都可以冒出人来,每个拐角都会出现陷阱,南齐的房屋结构复杂,有时候转个圈才发现又回原地,这些住惯了北方高大简单房屋的汉子们,头晕眼花,哪里还找得到北。
再加上指挥的是容楚,少年时便领兵戍边名动南齐的容楚,当初抵御外敌,主要敌手就是西番和五越,熟悉他们就像熟悉太史阑的天然体香。而战事的最关键开初,耶律靖南还在和太史阑赌命。
缺乏及时有力的指挥,又遇上高明的敌手,焉能不败?
耶律靖南匆匆北逃,卷起的染血的披风带走西番的夜色,他被护卫拥上马时,曾驻马回望这个城池。
这个他曾以为不过是稍驻,随即便要剖城而过,接应后续大军,一举南下的城池。
他在即将叩开的南齐大门前,被拒,驻马,一等就是七天。
七天,或许就是一生。
一生策马南齐,破竹而下,重振声名,夺西番军权的野望。
灭于那女子冷峻而静的目光下。
灭于容楚彻夜而来,踏破寂静的铁蹄。
世上最搓揉人心,令人痛苦的,不是失去。
而是得而复失。
是眼看就在掌中,忽然手掌翻覆,一切如指间流沙。
耶律靖南于渐起的晨曦下,扭身远望,久久不愿前行,最终万千愤恨无奈,都化作一道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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