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_天下归元【完结+番外】(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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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十三一声闷哼,身子倒she,砰一声撞在墙上,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一股淡淡的药香散开,却是赵十三佩戴在肋下的药囊破了,一时四周都是掺杂了花香的药味。

  黑衣人得手,乔雨润立即滑步而出,不知何时肘下已经多了一柄剑,她抓着剑毫不犹豫奔向赵十三。

  那黑衣人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扯了回来。

  乔雨润想要甩脱,黑衣人的手掌就像铁钳般一动不动。随即乔雨润也不动了,因为她听见了外头的脚步声。

  太史阑安排搜索附近的昭阳府兵丁来了。

  黑衣人一拎乔雨润肩头,带着她无声纵过高高的围墙,自始自终他没有说过一句话,血色模糊的月里,他的身影也虚幻如影子。

  巷子里空dàngdàng的,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赵十三捂着胸口抬起头,眼神迷惑不解。

  不过半个时辰后,太史阑知道了赵十三受伤归来的事qíng。

  这让她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还是太轻率了,就不该让赵十三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一个人去。

  不过她看到赵十三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担心又多余了。那混账眉开眼笑躺在chuáng上,景泰蓝坐在他身边,给他喂着糖块杨梅柿子糕等等他认为天下最好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赵十三幸福得两眼冒红心,觉得自己这伤得值得啊,伤得高端洋气啊,伤得身价百倍啊,这待遇,前头皇帝老子也没有啊!值!

  太史阑瞟一眼他那模样,转身就走——太贱了!

  不过她还是瞄到了赵十三的伤处,右肋一大片青紫,内伤不轻,那位置也很有些危险,对方下手既狠,又像留了qíng,透着一股奇怪的味儿。

  太史阑想起先前司空昱说过的那个出现在乔雨润房里的黑衣人,那个踩叶不碎的高手,想必就是他了吧?只是这么样一个高手,为什么没有直接参与西局今晚的行动?如果他在,只怕战果又是一种qíng况。

  太史阑眼神思索——昭阳城,卧虎藏龙。

  她从赵十三房内出来,就去了司空昱那里,先前请来的全城最好的伤科大夫都在司空昱的客房内,她不方便进去,此时她进了院子,看见侍女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上府大营赶来的军医用布巾擦着手出来,布巾和手上也全是血迹。

  “怎样?”太史阑问。

  “箭取出来了,太史大人给的金创药也是极好的,只是这箭太重,创口太大。”军中大夫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等下必然要发烧,熬不熬的过去,看今夜吧。”

  太史阑皱着眉——司空昱要死在这里,南齐和东堂怕就要开战了。

  “开窗通风。”她一进屋子就道,“别憋闷着。”

  “伤者不能受凉……”几个当地大夫解释。

  “都出去。”她道,“这么多人,空气又污浊,重伤的人哪里经得起。”

  她说话现在没人敢违背,众人都悄悄出去,太史阑又吩咐,“把我房里锦盒装的那支千年参拿来,熬参汤。还有一个黑盒子,也拿来。”

  “大人。”苏亚劝阻,“那是国公留给你补身体用的,还有那黑盒子里,是李先生留给你保命的灵药……”

  “如果不是他,我的命刚才就没了。”太史阑淡淡道。

  药取了来,取药的容楚护卫一脸心疼,大抵是清楚药的价值。

  太史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着大夫把药给司空昱用了,确实有效,眼看着司空昱脸上微微有了点血色,呼吸也稍微畅顺了些,她稍稍放心,伸手去给他掖被子。

  昏迷中的司空昱,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太史阑一怔,下意识要甩开,但司空昱昏迷中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指如铁钳,扣死了她的手掌,她的手被握得发痛。

  第200章 执行家法(1)

  他伤在肩背之间,太史阑不能用力甩掉他的手,苏亚上前要掰开她的手指,太史阑摇了摇头。

  “我照顾他一夜吧。”太史阑望着那人紧皱的眉头,忽然觉得他需要依靠,但不需要很多人依靠,也许,他潜意识里,希望她留下来。

  人们都退了出去,苏亚留了一盏灯,淡huáng的烛光幽幽,只照亮了半间屋子。

  太史阑靠着chuáng板,屈起一腿,手撑着膝盖,坐在司空昱身边,听着他时而清浅时而粗重的呼吸,想着眼前的事,之后的事,想着要尽快让陈暮递jiāo状纸,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开审龙莽岭案。

  终究一夜疲惫,她很快朦朦胧胧睡去,但很快又醒了。

  她是被掌心的温度给热醒的。

  司空昱还是开始发烧了,高烧灼热,脸额如火,抓紧她的手掌也松开了,指间无意识地在虚空中抓挠。

  太史阑起身,在桌边倒了一杯温热的参茶,她并不会照顾人,拿着一杯茶比划半天,就是不知道怎么喂进他的嘴里去。

  虽然没吃过猪ròu也看过猪跑,知道肥皂剧里都是男主或女主把对方扶起来,靠到自己肩上,然后,柔qíng蜜意地喂……她突然打了个寒噤。

  所以最后她是一手勒住司空昱脖子,一手捏住他下巴,给他灌进去了……

  这么粗鲁的喂汤方式,自然要受到抗拒,一杯参茶泼泼洒洒倒了半杯,还将司空昱的领口和她的手指都打湿了。

  太史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不是宜家宜室的女子,还是让侍女来吧。

  她抽出布巾擦了擦手,准备帮司空昱擦gān净领口先,手指刚刚触及他领口,司空昱忽然又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别……别……”他声音呢喃,带着深深的苦痛,“别走……”

  太史阑低头看他,他没醒,被高热折磨得脸颊发红而唇色发白,辗转反侧,在深渊般的昏眩中浮沉,饶是如此,他依旧是美丽的,甚至在这夜模糊的月色和氤氲的药气中,更加美而动人,那是一种添了三分脆弱和三分迷茫的美,是冰清的天际中一弯瘦瘦的上弦月,散着迷迷蒙蒙的光。

  病中的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抓着太史阑的手指不肯放,却又觉得一波火焰烤了上来,一边喃喃道:“……别走……好热……”手指一拉,嗤啦一声,领口被他自己撕裂。

  他迫不及待地将掌心里太史阑那微凉的手指,靠上颈下的肌肤,她的指尖微凉,对此刻焦灼高热的他便如一块薄冰,将他从烈火焚身的苦痛中救赎。以至于他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太史阑没有动。

  她垂眼。

  一抹玉色的肌肤亮在幽幽的黑暗里,这个男子的身体,果然如他的脸一般,完美jīng细,是新琢出的玉,或者是夏日碧水里新采出的茨实,光润,洁白,让人的目光触上去,心也如那碧水dàng了dàng。

  太史阑的目光,却从那一截洁白里延伸了进去,从那一线敞开的领口,越过一朵淡红的薄樱,在衣服和月光以及肌肤的光影jiāo界里,她看见一条浅浅的白痕。

  正是这条白色的痕迹,让她忘记抽回手指。

  这似乎是……鞭痕。

  再仔细看,白痕之上,似乎还有痕迹,一层层jiāo叠,只是很薄很淡,想必经年日久。

  jiāo错的鞭痕?

  这骄傲艳丽的东堂世子,金尊玉贵的簪缨子弟,身上怎么会有这样耻rǔ的伤痕?

  以他的身份,又有谁能给他造成这样的伤痕?

  司空昱热度越来越高,下意识抓了太史阑的手,靠在颊边磨蹭,一边低低喃喃道:“娘亲……娘亲……”

  正待抽手起身的太史阑,又停了停。

  她想了一想,又坐了回去,拿手背拍了拍司空昱的颊,低声道:“你很想你娘吗?”

  司空昱此刻正在水深火热之中,意识的四面幽黑,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一道深红的火线悬浮在半空,而对岸,似有极地冰原,皑皑霜雪,他此刻最渴望的清凉。他不得不踏上火线,那般bào烈的热,让他连心都似缩了起来。

  无边无垠的热烧烤着意识,将一些深藏的记忆翻起,他在恍惚中忽然想起,自己并不是没有见过娘亲,明明在幼时,曾经在她的怀抱里打滚,还记得她是那般的香软,记得从她膝上的角度看过去,她始终微笑又忧伤的唇角,记得她的手指也总是微凉,总爱在他打滚时轻轻握住他的手,怕他落下去。

  就像此刻……他所握住的手指。

  那手指的主人没有握住他的手,却也没有离开,他听见一个女声,清冷而安静,仿佛星光,无论相隔多远,都能在瞬间抵达它想要抵达的终点。

  “你很想你娘吗?”

  “想……”他几乎立刻冲口而出地回答,随即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可是她……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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