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事?被袭胸了?
她虽然大多时候穿男装,但那是为了方便,她才不会像很多女扮男装的人,故意把胸裹紧,她嫌费事,再说女xing体征,父母所赐,有什么好掩藏的?
所以她不束胸,最近穿的也是自己皮箱里的胸罩,当然不是大波那种累赘很多的蕾丝胸罩,而是普通舒适的棉布款,贴身,所以摸起来,必然的真材实料。
太史阑有点愠怒,然而一抬头看见对面邰世涛的神qíng,顿时心中一软。
那少年脸上神qíng复杂,尴尬、羞愧、惊恐……还有很多她看不明白的qíng绪,脸上红红白白,转个不休。
这孩子,受的惊吓也不小吧?
太史阑严谨又随意,严谨是行事作风,随意的人际相处,她没觉得这是多大事,又不是故意的,再说这是弟弟。
“这伤口是该处理下。”她很自然地换了话题,道,“世涛,去找些布和药来。”
邰世涛此刻恨不得缩进角落里,听见这句赶紧低头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明明这里才是主卧,更有可能有布和药,他却急忙跑了出去。
他一出门,转到太史阑看不到的地方,立即往墙上一靠,仰头向天,长长吐了口气。
刚才……
刚才真是此生以来首次最大惊吓。
也是此生以来首次……最大幸福。
这个想法只沉淀在他心里,偶尔浮光掠影而过,连自己都不敢深触,觉得往深里想了是对她的亵渎。
然而那一刻又如此欢喜,那一霎的跳跃,他连心都似要跳出来,一瞬间脑海里掠过“销魂”一词,却又迅速摇头想要甩脱这大不敬。
那一刻的柔软,那一刻的起伏,那一刻的浮于表面而又深及心底。
一触,抵达灵魂。
他背靠着墙壁,夜里的墙壁深凉深凉,砖头fèng里的寒气入骨,激得他浑身一阵阵哆嗦。
以他的体质,自然不会被这点寒气冻到发抖,然而他就在发抖,将背往墙上贴了又贴,借那入骨的寒气,将内心的沸腾压了又压。
良久他才平静下来,慢慢用双手压住了脸。
手上还有血迹,他也不管,抹得满脸红印子,他怔怔地瞧着,又觉得心疼。
随即他去井边打水洗脸,才大步去找布和药,药他身上就有,布在厢房里寻了,拿了到正屋来。
正屋点起了蜡烛,他正要跨进去,忽然又在门槛上停住。
太史阑等不到他,正在自己上药。
她侧身背对他,衣裳卸了半边,烛火均匀地打在她的背上,淡蜜色的健康光润的肌肤,在灯下微微闪光。
侧身的弧度很美好,从她的下颌到肩背,线条更加美好,他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觉得一瞬间,像看见一条玉石的河流,流在黑暗的光影里,所经之处,遍地光彩。
其实太史阑很小心,知道他随时会来,只脱了一只袖子,衣裳并没有解,露出的一边肩膀,比现代那世吊带衫小可爱保守得多。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
她忽略了这种四方柱chuáng是镶有镜子的。
那一方铜镜斜对着她,正照见她的颈下,虽然没能照见胸前,却也是一片晶莹肌肤,边缘可见微微隆起,而她正在敷药,手指修长,似一朵花绽放在欺起伏的平原上。
邰世涛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他低头,地下却斜斜映出太史阑的影子,修长的,肩头衣裳浅浅半褪……
邰世涛呼吸急促,开始觉得自己无处可逃。
太史阑却遇到麻烦。她的伤口靠近胸部,要想包扎好必须绕过胁下,这活计一个人做不来。
邰世涛眼角斜瞟着她,看她几次失败,再试验下去难免扯动伤口,只得咳嗽一声,装作刚刚到门口一般,道:“姐姐我来帮你。”
他把“姐姐”二字喊得很重,好像不如此不足以提醒自己,他努力自然地走近,伸手去接太史阑手上的布带。
太史阑到此时也不会故意避开,那样会显得更尴尬。听着他声音平静,太史阑还暗笑自己多心,刚才觉得他语气不对,特意打发他回避,如今看他坦然态度,倒是自己落了小家子气。
“嗯。”她大大方方侧身,道,“给我扎紧些。”
邰世涛接过布带,太史阑抬起手臂,他微微弯身,布带穿过她胁下,在后背扎紧。
他一直低着头,不让自己眼光乱瞄,只盯着布带,但还是不可避免瞄见她的腰线,紧致,优美,充满力度。
他看她什么都是美的,人间里不能再有第二个好。也因此永远都是紧张的,怕自己忍不住要靠近那般的好,然而再永远失去那个好。
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第一个结险些没打成,她耐心地等着,灯光下侧面柔和,鼻尖有点汗,闪着钻石般的光。
她对他从来都有耐xing,像长姐对着慢慢成长的弟弟,虽然她其实大不了他多少。
他有点笨拙地帮她包扎好,像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长吁了一口气。
她披上衣服,一转头看见他额头竟然有了汗,忍不住失笑,“吓的?”
邰世涛咧咧嘴,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胡乱点头。
“今天是个意外,别自责。”她似看到他内心深处,淡淡地安慰他,“是我酒醉,认错地方。”她环顾一周,有点自嘲地撇撇嘴角,“真是糊涂了,这明明不是容楚的屋子,他不会用这么浓郁难闻的熏香。”
邰世涛听着她语气里不自觉流露的对容楚的了解和亲昵,微微扯了扯嘴角,一瞬间笑容弧度,几分欣慰,又几分哀凉。
随即他道:“酒还没完全醒吧?我看你出了一身汗,后厨里我刚熬了一锅萝卜汤,喝了解解酒?”
“算了吧。”太史阑指指地上尸体,“这样子谁喝得下?你真当我是屠夫啊?”
邰世涛有点遗憾地笑笑,正要问她尸体打算怎么处理,忽听院子外人声杂沓,火把的光亮靠近,有人在门外大声叫:“总院大人在吗?”但也只叫了这一声,随即一大堆人涌进来。
这些人冲进院子,一眼看见房中,也愣住了。
人间地狱。
满屋子都是血,墙上、门板上、地面上、chuáng上、地下的被子上,到处都是鲜红的新鲜血迹。chuáng上趴着生死不知的景泰蓝,太史阑胸前衣衫染血,地上还有一具尸首。
这屋子此刻看起来不像死了一个人,倒像瞬间杀了十个人。
人们万万想不到,不过撒几泡尿的功夫,这安静的二五营内,忽然就变了天了。
太史阑在人进来时,就挥手示意邰世涛避到暗影里,这里人多眼杂,她不希望两人关系被太多外人发现。
苏亚于定雷元当先冲了进来,训练有素地把守了门户,太史阑看见都是自己的护卫,稍稍放心。
他们看清楚地上尸首竟然是总院时,眼珠子也险些掉下来。
不过当他们听太史阑说了事qíng始末,再看见连景泰蓝都受伤之后,顿时觉得这位死得实在太简单。
苏亚当即带着于定雷元请罪,表示保护不力,太史阑淡淡道:“今天是意外,是我自己没要你们跟随。不过之后要加qiáng对景泰蓝的保护。”
“是。”
太史阑坐在chuáng边,看看总院的尸首,道:“处理掉。”
“不对外公开?一个大活人失踪,总会有人疑问。”
“他刚才既然敢杀我,必然也有处理尸体的办法,你们就在这院子里找找,看有什么隐蔽的地方。”
“是。”
过了一会雷元来回报,说在屋子后找到一个酒窖,里头有埋在地下很隐秘的巨大的酒瓮,酒窖本身也很隐秘。
“那就泡酒吧。”
总院的尸首被拖了出去,他原本准备拿来葬太史阑的酒瓮,成为他自己的埋骨之地。
太史阑并不担心迟早有一日尸首被发现,发现又怎样?古代又没有DNA验证,这尸骨谁知道是谁的?也许是总院自己杀了泡酒壮阳的?
她命人将屋子收拾gān净,地上墙上门板上都擦掉血迹,所有带血的东西都扔到酒窖里烧掉,直到没留下一丝痕迹,才悄悄从后门回到容楚的屋子。
邰世涛没有再跟着她走,他无声地退到人群外,回到自己那一群士兵中间。
今晚迷离而又惊险,销魂而又跌宕。今晚的一切,将会成为他的永久梦境,梦里有黑暗的茅厕,有长长的月色朦胧的林荫道,有灯下那一抹剪影,肌肤的微光,照亮一生未知的前路。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太史阑头痛yù裂。
宿醉加上没休息好,她的脸色看起来很可怕。好在景泰蓝醒了,也没狗血地发生啥失忆,就是一醒来就睁大眼睛,双手四处乱舞乱抓,“麻麻!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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