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楚抬起手,先取了塞耳的棉球,看看那塞得稀松的棉花,撇撇嘴,手指一弹。
又取下那布带……都不需要他费力气,手指一拉就掉了。
这种捆绑法……没劲。
他躺着没动,只略微调整了姿势,好让太史阑睡得更舒服一点。
马车辘辘摇晃着,月色淡huáng,she到车内却成了一片浅蓝色,瞧着很gān净很清凉,外头偶尔溜进来的风,也凉凉的带着雪意,让人从眼睛到心,都似乎瞬间空旷起来。
可他的心qíng,此刻却是满满的。
终于……听见了。
这个惜字如金、任何事都直来直去却不肯表达感qíng,让他辗转劳烦的臭女人!
没想到她不说则已,一说则如长河之水滔滔不绝,感qíng激越激愤,令他刚才差点没能控制住表qíng。
是不是外表冰封坚执的人,内心里qíng感压抑过久,爆发出来更为激烈鲜明?
这也真是他对太史阑难得之体验……完完全全另一面的她。
他轻笑一声。
酒啊,真是个好东西。
“你呢……”他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有些话说的是对的。你说那三个女人是我故意放纵的,嗯,我是故意的。真要打发她们,她们哪有机会在比试场门口给我天天送早点果子?其实那天我就已经打算让她们知难而退,然后我看见一辆马车跟着我。”
第316章 jīng彩大戏(2)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很满意的样子。
“既然你都来了,怎么好让你空跑一趟呢。”他叹一口气,“但我不是故意刺激你。太史,我想过这个问题。如你所说,我长了招蜂引蝶的臭皮囊,这些事儿免不了。我可以一一解决,不让这些事有机会到你面前。可是如果事qíng全被我挡了,你对这种qíng况一无所知,那将来如果有些人心机特别深沉,手段特别狡猾,你会不会因为没有准备而上当?你很聪明,也善计谋,但太喜欢简单直接,你可以战胜很多事很多人,但我怕你对yīn柔jian狡之辈估计不足。”
他轻轻给她按摩头顶xué位,以免她早晨醒来宿醉头痛。
“所以我觉得,偶尔让你见识下这些女人也好。了解一下她们的野心,她们的贪yù,和她们行事的风格。南齐的男人瞧不起女子,觉得她们是附庸,我却觉得,女人是天生的yīn谋家,她们心思细腻而心机深沉,如今只是给她们的机会太少,只要她们拥有权力,善用她们的天赋和身体,男人往往落于下风。”
他语气感叹,似乎想到了其中一个具有代表xing的女人。
“今晚是个意外。我没有想到你会参加这个宴会,如果你不来,我也会在今晚令她们三人死心,你来了,当然是意外之喜。”他唇角微微扬起,觉得今晚的太史真是威风极了。
“我容楚从来不是一个懦弱自卑的人。你太史阑对我心意如何,我知。扶舟世涛,于你更像知己,容楚除非是yīn私苟狗之辈,才会嫉妒阻扰你对他们用心。”他撇了撇嘴,“不过还是要注意分寸的啊,我只是说得好听而已。”
“至于国政朝争,有没有我你都会卷入,这个就不要推我身上了。身份地位,阶层鸿沟……你太史阑真的在意过?鸿沟再深,你也能搬山来填。地位再高,你也能踏云而上。我都不在乎,你真的在乎?”
“还有那家族纷争,世家媳妇……”他笑了笑,满是不屑的。
“我是晋国公,国公府是我的,你若是我夫人,国公府自然也是你的,你我的地方,什么时候轮到别人说话?”
他微微一笑,拍了拍太史阑的脸,冷哼一声,“瞧那张牙舞爪样儿,很想揍我是吧?怎么不揍啊?揍啊,我就躺这等你来揍啊!舍不得是吧?”
太史阑咕哝一声,在他身上舒服地翻了个身。
容楚吁出一口长气,他也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然后也发觉,说出来很痛快。
身居高位者谨言慎行。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偶尔倾泻一下,快意自生。
说完了,不想再说了,他只想静静体味她此刻的体香,带着淡淡酒气的甜蜜呼吸就在他胸前,拂面而过,属于她的杨柳chūn风。
而她的弹xing如此分明,起伏转折,都契合他身体的弧度,他感觉到胸前微微的颤动和温热,两团小小的火。
不过他此刻并无绮念,只想体验她甜美的压迫,醉酒的太史阑如此可爱,他想将这感觉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伸开双臂,抱紧了她,舒舒服服闭上眼睛。
太史阑趴在他胸膛,侧着头,不长的黑发流水般披下来,被他的手指温柔地挽住。
她在睡梦中,和他同时发出一声愉悦的叹息。
第二天太史阑酒醒了。
然后她好像什么都忘记了。
“啊?昨晚我喝醉了?昨晚我喝酒了吗?我明明喝的是白水。”她端坐屋内,眼神清晰。
据赵十三龙朝以及终于赶回来的火虎等人仔细观察,一致认定,太史大人言语清楚,目光坚定,果然今天清醒了,果然昨天是醉了。
可怜那些倒霉蛋,硬生生给一个醉鬼折腾惨了。
这个论调,容楚也听见了,不过换他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装吧。
你们相信是因为你们不了解太史阑。
她但凡做了心虚的事qíng后,都特别理直气壮。
比如她今早明明醒在他屋里,愣是装没看见,抬腿从他身上跨过去,淡定地回自己屋了。
就凭这点,要说她昨晚的事一点都不记得,鬼才信。
容楚等太史阑酒醒就出门了,今天是二五营开始挑战的日子。
第一场战极东山阳分营。
容楚没让太史阑去,说她还没痊愈,昨晚又酒醉,最好抓紧时间休养,以备后头最重要的天授大比。
太史阑也觉得,自己去固然能鼓舞士气,但也会给二五营学生带来压力,不如放手让他们自己试试,反正前头比的是武艺,她也没什么建议好给。
二五营学生临行前,一个个端着粥碗过来和她道早,嬉笑自若,胃口极好,她相信,经过锤炼的二五营学生,胸有成竹,不会再畏惧任何挑战。
果然,半下午的时候,外头一阵嬉笑之声,队伍回来了,一路走一路在兴奋地说。
“好家伙,那个山阳营的汉子,站起来快有两扇门板高!”
“他们那居然还有硬功高手!”
“咱们也有熊小佳呀。”
“箭术不错。”
“比起苏亚姐还不是差了一筹!”
“就是,山阳营算什么东西,遇上咱们,还不是一败涂地?”
“何止山阳营,现在整个光武营,有咱们对手吗?”
“不过最后那个皇甫清江指挥不错啊,很狡猾,我都没想到他们那个队伍能从山fèng里出来。”
“幸亏沈梅花机灵,熏烟,好计,哈哈!”
“嘎嘎,我的计策还有错的?”沈梅花的大嗓门,近在咫尺。
太史阑眉毛一挑,慢慢绽开一个笑容。
果然赢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击了一下掌心,又转了一圈,景泰蓝也听懂了外头的意思,丢掉玩具就要爬起来欢呼,被太史阑赶紧捂住了嘴。
母子俩在椅子上又一本正经地坐下去,把满脸的兴奋都收了起来。
不一会儿学生们果然欢呼着涌进来,七嘴八舌和太史阑谈今日的战绩,四次比试,如何两胜一平一负。说得拍膝打腿,口沫横飞。
太史阑一直端坐,静静听着,没笑意,也没皱眉。她的冷静渐渐感染了学生们,他们也开始慢慢压下兴奋,越说越平静,越说越紧张,越说越……不安。
一开始的兴奋渐渐淡去,他们揣摩着太史阑的表qíng,开始觉得……是不是也有很多没做好?
等学生们轻狂的表qíng都收了,开始审慎思考对错了,太史阑才淡淡道:“远远听你们高兴成那样,我以为你们会全胜的。”
学生们愕然,面面相觑,随即脸色发红地低下头。
“为什么会败那一场枪术?”太史阑不客气地道,“杨成,枪术教官说你是此中高手,你别告诉我你没失手。”
杨成勾下脑袋,讪讪道:“对方钩镰枪厉害……”
“你和史小翠的莲花枪也不是吃素的。”太史阑道,“联枪讲究心意相通,你和史小翠合作是好的,但是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分神他顾,怎么能胜?”
杨成涨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今日一场枪术之比,两边都是双枪,本来他是能胜的,结果史小翠被对方一人缠住,他一时分神,输了半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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