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师_满纸荒言【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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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很快,大家就零星地散了。

  一回到房间,谢瑜就立马关上门开始和钟灵兮诉说她对赵予静的崇拜之qíng,“赵侍妆实在是太厉害了,什么时候我有她的一半手艺,我都要笑醒了!”

  钟灵兮则是拍拍她的脑袋说道:“别说这些了,之前你藏得甘jú呢,拿出来吧。”

  谢瑜很乖的就把甘jú给递了出来,钟灵兮拿着那几株甘jú就乘着大家都收工的时候去了小灶间,拿着大锅开始煮水,然后把几株洋甘jú都扔了进去,又从其他地方翻出一个土碗。

  她点的火很小,是为了慢慢蒸馏,先把盖子盖上,等到水开了之后,就拿出一个大勺子,把水面上凝结着的水露给瓢出来,然后过一会儿在去瓢,就这么来回捣鼓了大概十几次,一个土碗大约差不多盛了将近一半的纯露,钟灵兮才停止了蒸馏。

  然后她把一锅水都倒了,把几株被煮的差不多都要烂了的甘jú拿出来,然后就捧着土碗和甘jú回到了房间。

  谢瑜正在做针线活,给自己补鞋底,看到钟灵兮端着一碗水回来有些愣住了,“这就是你说的纯露吗?”

  钟灵兮把土碗放在窗边开始冷却,随口回答道:“是的。”

  谢瑜用鼻子嗅了嗅,“好浓的甘jú味道,这个真的能去我脸上的疹子?”

  钟灵兮没有回答,她看着那些被煮烂的甘jú,觉得扔了有些可惜,而且要是被别人捡到就不好了,于是她索xing又拿了一个碗放进去拿着之前谢瑜给她捣药的杵臼就开始捣起甘jú来。

  谢瑜更加疑惑了,她围着钟灵兮看着,“这是gān嘛?”

  “扔了可惜。”钟灵兮简单地回答。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甘jú都被捣碎了,钟灵兮把那些粉末洒进了冷却后的甘jú纯露中搅拌了下,然后看着谢瑜说道:“坐下吧。”

  谢瑜莫名所以地坐在chuáng上,然后瞪大眼珠子眼睁睁地看着钟灵兮用手沾着甘jú纯露然后在她脸上开始涂抹。

  谢瑜只觉得脸上有一股淡淡的甘jú味和清凉的感觉,非常地舒服,她刚想摸自己的脸,就被钟灵兮制止了,钟灵兮说道:“别动,你手脏,以后手脏的时候不要摸自己脸,会感染。”

  谢瑜还是似懂非懂,但是脸上确实很舒服,还很湿润,像是刚用淘米水洗完一样。她问道:“这样我脸上的红疹子就能好了吗?”

  钟灵兮道:“坚持每天早晚涂抹一次,会好转的。”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她的个xing,宠rǔ不惊,平静如水。

  随后钟灵兮又道:“如果以后你还要涂铅华粉,就在涂铅华粉之前抹一些甘jú纯露。”

  谢瑜一下子脸红了起来,没想到她每天偷偷摸摸从磨石场蹭回来铅华粉涂在脸上还是被发现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嘛灵儿,我以后不涂铅华粉了。”

  钟灵兮也没说什么,将纯露放在了chuáng底下,然后说道:“睡觉吧。”

  谢瑜也和慡朗地说道:“恩,好。”

  随后,两人就熄灯睡觉了。

  整个妆苑的夜晚,安静死寂,仿佛万籁都溺死在了这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中,谢瑜的眼睛似乎还睁着,她看着钟灵兮,钟灵兮也看着她,问道:“不睡觉看着我做什么?”

  谢瑜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着,她说:“灵儿,你为什么要进妆苑来?”

  钟灵兮翻了一个身,不愿意去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谢瑜似乎在用一种讲故事的语气说道:“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娘给我讲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钟灵兮竖起一只耳朵听了起来,谢瑜看着窗外冷清的月色,那朦胧的光线似乎很是柔软,她将身子蜷缩在被子里说道:“你知道那个传奇一样的大妆师钟寐吗?”

  钟灵兮只觉得额角一跳,眉头紧紧就蹙了起来,她说:“没有人不知道。”

  谢瑜用一种十分惋惜而意味深长的口气说道:“她死了,好像是病死了。”

  她似乎在细细地回忆着,那些别人口中听到的钟寐传说,那些一传十十传百,大街小巷生生世世围绕着钟寐的传奇。她继续说道:“她的故事感动了无数人,相信很多来妆苑的女孩都是被她的故事所感动的。”

  谢瑜目光幽幽,仿佛在她心中钟寐就是一个传奇的人物,一个终身憧憬的对象,她说:“听说皇帝曾经意属于她,但是她毅然拒绝了当皇上的女人,而是义无反顾嫁给了一个刚中了状元的清贫读书郎,也就是后来的温卿候。听说那温卿候貌若潘安,儒雅如玉,风骨高节,两个人婚后过着鸳鸯qíng深的日子。但是天妒英才,一场突来的病,钟寐就这样去了。”

  钟灵兮默默地听着,她听完之后只说了五个字,言简意赅,颇有些冷血和煞风景的味道,“凄美在哪里?”

  谢瑜歪着头急着解释道:“我还没说完呢,听说钟寐大妆师死后,一直到现在,温卿候每晚都是秉烛而眠,听说是怕亡妻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从来不熄灭房间的火烛,每到晚上整个温卿侯府就温卿候房间的烛火亮着,仿佛一个招魂幡等待亡妻。这份相爱相守的qíng感,怎么不感天动地?当初钟寐痴心不改,如今温卿候念念不忘。”

  夜夜秉烛而眠?

  天大的笑话!

  他是怕姐姐的冤魂不肯放过他去找他索命,才不敢熄灭火烛!

  他那是做贼心虚!

  他就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虚伪至极的男人,她一早就看透他了,只是姐姐看不透,姐姐入了qíng之一字的魔障所以看不透。

  这个一个伪善的家伙,却是如今的全民偶像,大誉国第一qíng圣,百姓最爱戴的人。

  爱戴他的二十四孝,爱戴他的清廉惜民,爱戴他的至qíng至圣,爱戴他的至死不渝!

  真是可笑之至极!

  论说一套做一套,这天底下,谁比得过他温卿候?

  害死了姐姐,还拿姐姐做他至qíng至真的挡箭牌,真是一箭双雕。

  温卿候谢凌霜,渣到这个地步让钟灵兮还能说什么?

  钟灵兮不说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谢瑜还等着钟灵兮就她的这番言论发表感慨和她一起崇拜温卿候和钟寐,却发现钟灵兮不说话,她以为钟灵兮睡着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也就去睡了。

  可是谁知道,在钟灵兮心中,早把温卿候谢凌霜祖宗十八代都咒了一遍,这个渣男简直贱到骨子里,她早晚把他的心肺都挖出来给姐姐祭奠!

  此时,夜深露重。

  妆苑万籁俱静,钟灵兮和谢瑜也各怀心思背对背躺着。

  但是有一处的火烛依旧明亮着。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的东西掉了?

  深夜,白妆使白玫的烟霞阁火烛依旧不灭。

  霍妆使霍绿袖站在她的面前,一身上等的绫罗绸缎,外面披狐皮白袄,她背对着白玫,看着窗户外面的夜色说道:“白天在庭院那里,是赵予静和展露在吵架?”

  白玫长得十分温柔,就如她的xing子那般温和。她语气柔软但有些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是的,好像是因为赵予静做妆,引得展露院子里的人羡慕,展露心里就不平衡了。”

  霍绿袖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展露还是那么小家子的个xing,怪不得这么多年和她同一批的都升上去了,她还是一个小小的侍妆。”

  白玫有些忧郁地揉了揉眉心,“赵予静不也是吗,就那点拿不上台面的小本事,还整日在那儿炫耀。”

  霍绿袖继续冷笑,“无趣之极,都多少年没有点像样的人进来妆苑了。”

  白玫有些忧伤得看着烛台上低落的烛火,叹了口气,“哎,我现在也无心去管院子里的事了,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了。”

  霍绿袖凝眉问道:“你好好准备今年的妆品会就行了,实在不行就闭关几日。”

  白玫叹气道:“是啊,今年的品妆会轮到我代表妆苑出方子,这也意味着我这方子就代表了我们妆苑的脸面,我也不能怠慢。而且今年参加的妆苑和妆铺又特别多。”

  霍绿袖看着自己多年好友如此愁眉不展,便道:“看你这样子,方子还没研制好?”

  “快了,霍姐姐你就不用担心了,只是平时杂事比较多,所以有些耽搁了。”

  “既然你有重任在身,下面的事你就稍微扔下一会。要不这样,这几日你下面几个院子的事就由我接管了,你安心研制方子变好。我也是时候去教训一下你下面那些贱骨头了,省得她们真的无法无天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了。”

  “那就谢谢霍姐姐了,但是我下面都是一群孩子,你还是莫过太严厉。”

  “妆奴是孩子,可是侍妆不是孩子了,你下面几个侍妆都不太平,我是时候替你去教训一下了,你平时太和善,她们都不把你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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