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昨日腹痛不止,再到晕厥醒来得知已经小产的噩耗,林之湄才知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儿,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的古话,如今却怎么都行不通了,失去了便是失去了,再也没办法挽回了。
看着太子悲恸的眼神,和母亲肝肠寸断的泪水,林之湄悔不当初,真希望就这么一了百了,让她去yīn间陪伴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可是,一切真的就能这么结束吗?
脑海里有无数个纷繁复杂的念头快速回旋着,却给不出一个答案,林之湄已经临近疯狂的边缘,可白璎珞的一番话,林之湄似是一下子看到了光亮,有些明白过来了。
是啊,自己若是真的就这么颓废下去,不是正如了那些恶人的心意?。
“芝兰,把药端过来……”
嘶哑的声音伴随着大声的呼唤显得愈发凄厉,林之湄的一双手,紧紧的攥着锦被,想要把上面的百子千孙图都揉碎一般的大力。
再从东配殿出来,白璎珞抬头看着四周宫殿屋顶上泛着明亮光芒的琉璃瓦,却觉得这儿处处透着冰冷,让人不自禁的就要打个冷颤。
“白小姐……”
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唤声,白璎珞回过头去,正对上窦绣巧隐含着得意的笑容。
“白小姐这是要出宫?不若让我送你一程吧。”
熟络的招呼着,窦绣巧也不顾白璎珞同不同意,回过头吩咐了东宫的宫婢去准备,两人刚走到内宫门处,内务府的宫车便疾驰着赶了过来。
钻进马车,两人对面而坐,窦绣巧明知故问的看向白璎珞,“白小姐是来看林侧妃的吧?怎么样,她的jīng神可好些了?”
白璎珞笑了笑,“丧子之痛,哪有那么快就能好的?不过事已至此,侧妃是聪明人,假以时日自然会想通,到时候,jīng神自然就好了。”
白璎珞这般模样,窦绣巧反而有些接不上了,讪讪的低头看着衣袖上华美的花纹,再抬起头来,窦绣巧的眼中,便愈发透着几分得意,“白小姐就不想知道,林侧妃是怎么小产的?”
从昨日薛氏到庆安堂传话,到今日进宫,白璎珞虽心中有所猜想,可自始至终,都无人告诉过她林之湄小产的经过,如今窦绣巧这般问,白璎珞只看她的表qíng都知道,事qíng定然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见白璎珞不置可否,窦绣巧却卖起了关子,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所以说啊,在其位谋其政,林侧妃如此,也算是咎由自取,白小姐,你说呢?”
听薛氏说起北宁伯夫人的伤心难过,又亲眼见到了林之湄的肝肠寸断,此刻窦绣巧这样说话,白璎珞顿时来了气。
紧紧的盯着窦绣巧,白璎珞不答反问:“窦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句话,若是传出去,太子妃会有怎样的后果?”
一句话,窦绣巧顿时白了脸。
第103章 警告
“宫里是这天底下yīn气最重的地方,只希望林侧妃这次能想个通透,过得了这个坎儿,她就是后/宫嫔妃中太子妃之下无人可以比拟的所在,若是不能,万紫千红过后,她就要渐渐的消失在这茫茫后/宫之中了。”
小雅斋内屋,姚夫子捧着一碗茶,和白璎珞闲散的聊着天。
白璎珞附和的应道:“林侧妃和太子殿下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qíng分,如今也只是一时迷了心窍罢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定会更加小心些的。”
点了点头,姚夫子话音一转,叮嘱着白璎珞道:“这世上的人和事,往往都不会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所以才有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的话。那位窦小姐,一直与你便不对付,可这样的人,硬碰硬的话吃亏的反倒是你,所以,惹不起便躲着些,能屈能伸才是聪慧之人该做的,以后,你尽量避着她吧。”
窦绣巧在马车里的那番话,若是传扬出去,三人成虎,不管林之湄的小产与太子妃有没有挂席,太子妃都会坐实了罪名,有苦难言。
所以,白璎珞说出的时候,窦绣巧才有些后怕的闭了嘴,后半段路,二人难得的安静了片刻。
直到白璎珞下马车时,窦绣巧才恶狠狠的威胁白璎珞,若是敢四处宣扬,准保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可白璎珞素来吃软不吃硬,当即便回嘴道:“窦小姐与其在璎珞身上费心思,不如管好自己的嘴,璎珞可没有背后论人是非的习惯。”
车帘落下,掩住了窦绣巧青红jiāo接的一张脸,白璎珞径直进了府,方才两人说过的话,却是转瞬就抛在了脑后。
而如今姚夫子的提醒,白璎珞也深以为然,当即点头应道:“宁招惹真小人,也不去得罪伪君子,璎珞晓得的。”
对白璎珞心中明白,姚夫子再未多言,转而关切的问道:“五小姐的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你呢?老太爷和老太太可有提及此事?”
面色绯红,白璎珞却没有做出那等忸怩之态,坦然的摇了摇头,“祖父祖母说,他们定然会为我做主。”
轻叹了一口气,姚夫子满目爱怜的看向白璎珞,眸光中夹杂着无穷的惋惜和希冀。
正是晌午的课程刚结束的时候,说了会儿话,眼看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白璎珞便起身回屋梳洗了一番后去了庆安堂。
下午的棋艺课,白璎珞再度告假。
在内宫门处下了马车,迎面而来一顶软轿,一旁,是面色隐含怒气的林之予。
知晓软轿里是北宁伯夫人,白璎珞也没有急着走,静静的站在马车旁候着,直到北宁伯夫人下了软轿,白璎珞才迎上去行了礼。
自打林之湄小产,除了皇后娘娘曾亲临东宫安抚过她一次,其他各宫的贵人都只派人来问候了几句并送来了补品,却是再未见人,与从前热闹的模样大相径庭。
又从林之湄那儿听了白璎珞说的那几句宽慰的话,此刻的北宁伯夫人,见了白璎珞愈发觉得她心思通透,不由的就盼着她多进宫几次陪陪女儿,都是同龄人,说笑着,那些不开心的事qíng也能过去的快些。
“好孩子,你有心了……”
拉起白璎珞,北宁伯夫人话音感慨的赞着,一旁的林之予,两眼紧紧的盯着白璎珞,似是有什么话想和她说,却不知如何开口一般。
内宫门处人来人往,白璎珞还是个女孩儿,自是不好逗留太久,北宁伯夫人说了几句话,便催促她快些上软轿去东宫,自己也换乘了马车出宫去了。
太子妃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想来,窦绣巧在长姐面前说了白璎珞不少的坏话。
不在乎,便不在意了,白璎珞未多想,从正殿出来便去了东配殿。
林之湄的jīng神已经好了许多,才两日的功夫,已不复那日的死气沉沉,见白璎珞进来,林之湄勉qiáng的展颜一笑,冲白璎珞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坐在自己身边。
“谢谢你进宫来陪我说话,如今,除了我娘和太子殿下,也唯有你肯来亲近我了……”
满含哀怨的说着,林之湄的唇畔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
“湄姐姐,如今可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好好养好身子才是顶要紧的事,其他的,都别去想了。”
安慰的拍了拍她冰凉的手,白璎珞柔声劝着,林之湄点头应下,转而唤了芝兰去准备些糕点过来。
喝着茶,吃着糕点,两人不约而同的说起了六公主,殿内的气氛,渐渐的温馨起来,可没一会儿,这些温暖便被人打破了。
“林侧妃,二十八日是太子妃的生辰,我家娘娘心中记挂着林侧妃刚刚小产心qíng不好,本不yù筹备生辰宴席,可内务府说不合礼制,所以,这宴席还是要在东宫办的。这份请帖,是太子妃娘娘差奴婢送来的,届时林侧妃若是身子好了,还望您能前来赴宴。”
将手里的请帖递给芝兰,那宫婢一脸的倨傲,好似一点儿也不将林之湄这太子侧妃放在眼里一般。
太子妃是个极会做面上功夫的人,即便因为窦绣巧的缘故她那么不喜欢白璎珞,面上再冷淡也好,话语间倒都客气,可她手下的这些奴才,却是一点儿都不像主子那般会做人了。
果然,林之湄的心qíng瞬间从天上掉到地下,又想起了那无辜丧命的胎儿。
斜了芝兰一眼,林之湄冷声说道:“嫔妾身子不大好,太子妃娘娘的生辰,看来是无福参加了,不过,嫔妾自当准备一份贺礼奉上,也算是嫔妾的一点儿心意。你退下吧。”
俯身行了福礼,那宫婢站起身,眉眼含笑的看着林之湄说道:“我家主子说了,这女人啊,身子最是虚弱,尤其像林侧妃这般,头一胎就没保住,以后可就更难了,所以,林侧妃可得好生歇息调养呢。奴婢告退。”
这番话,言语直接的诅咒林之湄之后再难有身孕,换成是哪个女人,怕是都咽不下这一口气去,当即,林之湄的脸色便变得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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