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陶先生,你来之前,我自己核算了几遍,不过,只核算出八千两的亏空来,我心里知道,这么多年了,祖母的陪嫁又那么丰厚,这些老掌柜的经营了这么些年,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儿,但是,三万两,仍旧有点让我出乎意料。”
停顿了一下,白璎珞继续说道:“不过,前几日,我和原先的大掌柜,就是你那日见过的那位胡掌柜。我跟他说过了,过往发生的一切,我都既往不咎,我希望,以后能一切顺遂。我想,我的话他是明白了的,所以,既然这三万两连陶先生都查的这么费力,别人怕是更难了,既如此,就如我说过的那句话,就当是过眼云烟,都散了吧。不过,希望陶先生跟在胡掌柜身边,能尽早熟悉并掌握一切,能挽回更多的三万两来。”
脸上的不可置信一闪而过,陶见铭有些讶异的叹道:“能成大事者,必定不拘小节,小姐便是这样的人。如今各处的掌柜的和管事们,大多都是老太太那时用过的老人了,若是小姐一上来便彻查账面,把这些人和事都揪出来,务必会惹出大麻烦,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小姐这般,将过往的一切如书里的一页一般就这么掀了过去,一切只看以后的筹谋,才真正是聪明人的做法。”
说罢,陶见铭站起身,郑重其事的冲白璎珞一拜,“既如此,账面上便一清二楚,再无疑问了,我随时可跟着胡掌柜启程,请小姐示下。”
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对陶见铭来说,见到白璎珞以前的一切疑问,都烟消云散了,他相信,摆在他面前的路,定然不会一往直前一路顺遂,可最终的终点,却绝对不是现在他所能想象到的。
“好,那等先生歇息三两日,便启程吧,我吩咐下人为先生准备行囊,日后,若是有什么问题,先生随时捎信给我,咱们书信商谈吧。”
白璎珞客气的说道。
“就依小姐所言。”
陶见铭沉声应下,转身朝外去了。
摩挲着手里的两本账册,白璎珞坐在软榻边沉思了好久,直到流苏催促了好几遍,说庆安堂那儿已经传午膳了,白璎珞才回过神来。
站起身,白璎珞的目光,仍旧直愣愣的盯在那两本账册上,过了好一会儿,似是下定了决心,白璎珞吩咐着流莺道:“这两本账册,你拿去给胡掌柜,就说是我给他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过往的一切,都既往不咎。但是,日后若还是有这样的事qíng发生,那我便没这次这么好说话了。”
用罢午膳从庆安堂回来,白璎珞便见流莺和沉香坐在一处说悄悄话,挤眉弄眼的,一脸的幸灾乐祸。
服侍着白璎珞喝茶歇息,流莺很是解恨的讲起了自己去送账本时的事。
都是行家,胡掌柜只翻开账本看了几页,就知晓自己这么多年的那些手段,都被陶见铭给拆穿了。
面如死灰的跪在门前冲兰心阁的方向磕头,胡掌柜连连说自己没脸来见六小姐,谢过六小姐这次大人大量的饶过他,以后再也不敢了,痛哭流泪的那副凄楚模样,却愈发惹得流莺满心的厌恶。
“好了,他到底是府里的老人了,这样的事,你们知道就好了,可莫往外传,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嘱咐着流莺几人,白璎珞的心里,才着实出了一口气。
第二日一早,白璎珞还未起身,便听得院子里一阵喧哗,没一会儿,流苏进来回话,说胡大掌柜起了个大早,来兰心阁,在院子里磕了头,然后就带着陶见铭出门启程了。
第140章 投石
收到陶见铭的第一封信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初二了,知晓胡掌柜虽有些不qíng愿,可大体上却也说的过去,白璎珞便已然放心了。
陶见铭既然是陶镇十八铺的二掌柜,平日里便免不了要和各式各样的人打jiāo道,若是连胡掌柜他都对付不了,以后还怎么接手白璎珞名下的这些产业?
所以,对陶见铭有无穷的信心,白璎珞对未来便满心的美好憧憬。
反观白老太太,对白璎珞这般无缘无故的信任陶见铭,便觉得有些纳闷。
“过了年,再过了生辰,珞姐儿都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这些事,她心里有谱儿着呢,你就别跟着瞎cao心了,啊?”
安慰的拍了拍老伴儿的手,白老太爷便起身朝外去了,白老太太寻思着白老太爷的话,一时间,又是满心的惆怅了。
是啊,再过半个月,便是白璎珞的十四岁生辰了,十四岁,在京城里已经算是大姑娘了,大多都已经订下了亲事,而白璎珞的姻缘,却还一点儿眉目都没有。
暗自寻思着,屋帘外有小丫鬟通传,说五小姐和六小姐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屋帘掀起,白璎芸和白璎珞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而走在最后的白璎珞,尤其让人眼前一亮。
已是初chūn,又正是龙抬头的大喜日子,两人都换上了颜色鲜亮的chūn装,白璎芸一身湖绿色对襟褙子,白璎珞则穿了一身淡粉色的。
头上也好,腕上也罢,白璎芸的首饰都格外出挑,可尽管如此,白璎珞却是让人一眼就能看见她,一相比较,珠钗遍布的白璎芸便显得有些庸俗,反而落了下乘。
不过,白璎芸自小就爱显摆,靖安侯府内宅中的女眷早已知晓,如今,倒也见怪不怪了。
说话的功夫,白璎芸便有意无意的提起即将到来的二月十六,白璎珞的生辰之日,虽一派欢喜的叨念着要给白璎珞准备生辰贺礼,还撒娇痴缠着白老太太要不要请几个戏班子来唱戏热闹一通,可白璎珞清楚,她这是在嘲讽自己,又大了一岁,却还亲事没有着落。
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白璎珞陪着白老太太说起了坤哥儿的趣事,见白璎珞丝毫不在意,白璎芸有些讪讪的,再未接茬,坐了一会儿,便借故还有绣活没做完,起身退出了庆安堂。
看着她有些倨傲的背影从屋帘下闪过,再回头看着笑靥如花的白璎珞,白老太太只觉得造化弄人,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过了午时,陆续有人上门赴宴,北宁伯夫人来的早些,便在庆安堂陪白老太太说话。
林之湄自打去岁六月小产过后,整个人的xing子像是都变了,如今晨昏定省的,时常陪在太后和皇后身侧侍奉,隔三差五的,还做个小物件孝敬太子妃。
皇后对林之湄本就疼爱,如今更是赞不绝口,而原本极不喜林之湄的太后,如今也似是缓和了几分,倒是太子妃,一直态度不明,心思深沉的让人都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林之湄愈发小心的在太子妃面前服侍,一改往日争宠时的手段尽施,如今,每每太子在东配殿留宿一夜,第二日林之湄必定会劝他去正殿陪太子妃,大半年下来,如今,林之湄也颇是得了些贤名。
说起了林之湄,话题自然而然的便会转到林之予身上,想到他如今也已是弱冠之年,京城中的同龄人大多都已经有了子嗣,而他,身边却还连个侧妃都没有,白老太太不由的便关心起来,“你们莫不是挑花了眼吧?之予那孩子,打小我瞧着他长到这么大,是个好孩子没的说,可你们也不能耽误了孩子啊,难道非得天仙才配得上他?”
提起儿子的婚姻大事,北宁伯夫人顿时觉得满腔的辛酸,不由的拉着白老太太的胳膊诉起了苦,“您是不知道,这一两年,我相看了多少人家的好女孩儿,可到头来,他不是嫌这儿不好,就是在那儿挑出了毛病,就是不肯点头。去岁,伯爷在气头上,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由着他看对眼,回头相看好了就请人上门提亲去,您猜他怎么说?他说,真要是那样,新婚那日,他就远赴边关从军去,过个二三十年再回来,伯爷被气的当时差点没厥过去。哎……”
咂舌的摇头叹着,白老太太低声问道:“那你就没私下里问问他,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你照着他的要求找不就是了?终归,这以后的日子,都得他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过呢,给他挑个他中意的女孩儿,将来两人过日子才能蜜里调油。”
北宁伯夫人摇了摇头,“他虽口风紧,可知子莫若母,他心里想的什么,我这当娘的,心里哪里有不清楚的?可……哎,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女之事,哪个当父母的不是满心的cao劳,见北宁伯夫人不愿意说,白老太太便再未追问。
没一会儿,有旁人家府里的老夫人上门了,白老太太便和她们围在一处,笑呵呵的说起了话,北宁伯夫人,便被薛氏引领着去了茗雅园的偏厅。
“今儿怎么没见你们家六小姐?”
随意的问着,北宁伯夫人笑道:“前儿进宫,之湄还跟我提起呢,说让璎珞得空了就进宫去瞧瞧她呢。”
“林侧妃和我们家珞姐儿投缘,可真是珞姐儿的福分呢,您放心,这话儿我准保替您代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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