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顿时敞亮起来,白璎珞打量着面前的那三十多人,犹疑着问道:“你们中,可有领头管事的?”
当即,两人抬步朝前一步。
中年男子跪倒磕了头,起身答话:“小的饶平,带着内务府共计二十六人前来当差,赵公公说,等府里一切妥当,小的们便可回去复命了。”
白璎珞点了点头,面容温和起来,“既如此,那明儿你们便可回宫了,见了赵公公,请代我谢过他。”
说罢,白璎珞回头看了沉香一眼,沉香上前,将两个装了银锭子的锦袋递给了饶平。
饶平带着那二十五个人退下后,漱玉轩里便只剩下十二个人,方才迈出一步的那老妇人耷拉着一张全无表qíng的脸死气沉沉的回话道:“老奴姓常,是静仁宫的,宫里的丫鬟太监们称老奴一声常嬷嬷。”
静仁宫,是蕙妃的宫殿。
本以为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却不知晓,竟是静仁宫的,白璎珞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一旁,常嬷嬷又开口说道:“蕙妃娘娘有协理六宫之权,后/宫琐事颇多,皇后娘娘顾及不到这样的小事,蕙妃娘娘便代劳了,所以才有了老奴等人前来帮衬一说。若是夫人允许,老奴今儿想回宫一趟,请蕙妃娘娘示下,看老奴等人何时回静仁宫复命。”
“既如此,那我吩咐人为您准备马车便是。”
见她那张一丝笑容都没有的老脸,白璎珞便知,嫁进门来这几日,她们怕是受了慢待,而这些人,自恃是主子面前得脸的,恐怕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冷遇,这回回去,怕是到蕙妃面前告状,给自己上眼药的。
说罢,白璎珞便起身朝外去了。
常嬷嬷面色淡然的站在原地,可心里的气,却更盛了。
在白璎珞心里,她们既是蕙妃娘娘派来的,做好下人该做的事,老老实实回宫复命便是了。
可在常嬷嬷等人眼里,白璎珞这些日子避而不见,却是故意撂脸子给她们瞧,没把她们当一回事。
白璎珞的背影渐渐远去,漱玉轩里当即七嘴八舌的热闹起来,常嬷嬷一记眼风扫过,那些人顿时噤了声。
常嬷嬷回头看了一眼白璎珞袅娜的身姿,冷笑了一下,转身出了门。
午后,一辆乌蓬马车从状元府后门驶出,径直到了宫门处,车帘掀起,守门的侍卫见常嬷嬷亮出了静仁宫的宫牌,忙闪开让出了道。
静仁宫里,一身湖绿色宫装,面色柔弱的蕙妃娘娘听完了常嬷嬷气哄哄的话,面上不怒反笑,“你是说,一个全无本事又没规矩的野丫头,就凭着白家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宠爱,硬生生的抢了七公主的好亲事?”
常嬷嬷低下头,恭敬的答道:“主子,正是如此。自打嫁进状元府至今,靖安侯府那位小姐,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蕙妃娘娘面上的笑容更加柔婉,常嬷嬷看到,心里顿时得意起来。
第194章 清点
歇了午觉起身,白璎珞唤了流莺几人过来,打趣的问道:“可有人说什么?”
说的,是晌午分派差事的法子。
白璎珞并没有真正的管过家,可是,在白老太太和薛氏身边看的多了,白璎珞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曾想过,将来自己当了家,又是什么模样。
想着想着,白璎珞便把当家打理中馈,和管理手头上那些铺子的事,结合在了一起。
所以,按着从前和陶见铭说过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把差事jiāo给了旁人,自该相信他们能做好,让他们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潜力。
如今,状元府里的差事本就没有那么纷繁复杂,白璎珞也不愿意把原本简单的事qíng复杂化,所以,才有了早晨的那一幕。
如今,府中一百多号人尽数记录在案,从前在侯府时是在哪一处当差,亦或是在哪个庄子里,又当了多少年的差,白璎珞都吩咐流苏和流莺几人登记了下来,按着白璎珞的说法,以后每年年底的时候,打赏的多少,就按着每个人今年一整年的表现来分发。
听白璎珞说的时候,下人们有的惊喜,有的呆愣,还有的,暗自思忖起来,却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这会儿,白璎珞却担心,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道什么。
流莺失笑的答道:“夫人,哪儿会有那么快?再说了,便是他们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让奴婢几人听到好传给夫人啊。”
想想也是,倒是自己心急了,白璎珞笑了笑,再未提及晌午的事。
喝了盏茶,想着离杜轩下衙还好几个时辰,白璎珞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杜轩领的差事,是个闲差,基本上都是些编纂藏书的事qíng,而他又是新人,这头一两个月,是用不到他的,每日也就是去点个卯,跟同僚们混个脸熟。
而杜轩以贫寒的身份被靖安侯府老太爷慧眼识人,高中状元后还娶得佳人,最后还得了圣上赐婚赏了府邸,翰林院的人艳羡不已之后,都纷纷猜测他将来的官路定然是一路青云直上,是故,甫一入职,便有许多人来和他拉关系攀jiāoqíng,昨儿第一日去翰林院,夜里便有人请他赴宴,天色大黑了才回来。
想来今儿也不会回来的太早,白璎珞躺了会儿,坐起身吩咐着沉香道:“走,咱们去清点清点我的嫁妆。”
出嫁之前,除了白老太太和薛氏在众人面前应下的那些东西,白老太太还暗里给了白璎珞一个匣子。
是那日一早,白老太太在白璎珞还未起身梳洗时就去了兰心阁给她的。
祖孙二人满怀不舍的诉说着离别之qíng,匣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白璎珞也不晓得,这会儿,白璎珞才想起来。
怡心苑左侧的那个小院子,杜轩当日打趣的说给孩子当卧房,孩子还是没影儿的事,白璎珞便吩咐人将她的嫁妆都收了进去。
花了将近两个时辰,主仆几人才将嫁妆大概的清点了一遍,再从厢房出来,便连没怎么动手的白璎珞,都颇有些气喘吁吁的。
最后,便只剩下白老太太jiāo给她的那个匣子了。
匣子打开来,只翻看了几眼,白璎珞的面色,便从一开始的期待,变的肃穆起来。
看到最后,白璎珞潸然泪下,拿着册子的手,也轻轻的颤抖起来。
“小……夫人,您怎么了?”
白老太太一向疼爱白璎珞,平日里连句重话都不会冲白璎珞说,可此刻见白璎珞哭的梨花带雨,沉香几人心里都忐忑起来。
“备车,我要回去。”
哭的不能自已,白璎珞将手里的册子放回匣子,转头吩咐了流苏将匣子一并带到靖安侯府去。
重新梳洗了一番,外院的管事来回话,说车马已经备好了。
白璎珞吩咐了沉香和秀娘留在状元府,带着流苏和流莺出门了,马车里,看着流苏抱着的那个包袱,白璎珞的眼圈,不自禁的就红了。
庆安堂里,白老太太刚歇了午觉起身,还有些迷糊,听闻白璎珞来了,老人家当即就变了脸色。
“不会是和姑爷闹别扭了吧?”
白老太太有些惴惴的看着赵妈妈问道。
脸上有些犹疑,赵妈妈却宽慰着白老太太,“老太太,姑爷对小姐那百依百顺的样儿,连您都说,老太爷年轻的时候都未必做得到呢,必定不是小两口之间的事。”
白老太太不忿的撇了撇嘴,“这男人啊,没得到之前,嘴上像是抹了蜜似的,腿脚也勤快,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杜轩要是敢让珞姐儿受委屈,我非拿拐杖敲他不可。”
白老太太的话,顿时让赵妈妈笑了起来。
帘子掀起,白璎珞眼圈红红的进了屋,甫一看见白老太太,就落着泪扑到了她怀里,“祖母……”
“哎哟哟,不哭不哭,这是怎么的了?”
轻抚着白璎珞的后背哄着她,白老太太只觉得心里跟着针扎一般的难受起来,再看到流苏将怀里抱着的包袱放在了自己身旁的小几上,方方正正的似是个匣子的模样,白老太太顿时反应过来了,“傻丫头,祖母给你了,你好好收着便是,这是做什么?”
“祖母,珞儿知晓您疼我,可您不能把留着给自己养老的体己都给珞儿啊,珞儿不要,不要……”
混乱的说着,白璎珞毫无形象的抬起衣袖擦拭着眼泪,白老太太看着她这幅模样,心里跟着愈发难过。
“这本就是你的东西,如今,平白被你二伯母和四叔四婶算计去了许多,你已经少得了些呢,怎么还不要?真是傻话……”
原来,匣子里装着的账册票据,是当日二房算计三房该得的那份家产时,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当着一大家子人的面,说留着给自己养老的那一成。
白老太太笑着,抬头吩咐了秋纹秋月打水服侍白璎珞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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