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将近,宋斐然的脸上便洋溢着明媚的笑容,有关系亲近的小姐恭贺时,她的脸上还会透出几分期待的羞赧,从前那丝跋扈的骄纵全然不见。
待到白璎珞进来,宋斐然脸上的笑容,便浅了几分。
白璎珞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粗眼瞧去,和身边众人并未有什么不同,宋斐然叫了起,也不赐座,依旧和身边环伺着的小姐们说着话。
与蕙妃的态度,如出一辙。
直晾了大半个时辰,白璎珞依旧恭谨的站在那儿,老神在在的似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宋斐然心内一烦,再和环伺在身边的小姐们说话时,便有了几分不耐烦。
深宅内的小姐们,最会察言观色,见宋斐然这般,以为打扰到了她,纷纷起身告辞,白璎珞心内一喜,低垂着头跟着她们朝外退。
走了没几步,便被宋斐然唤住了。
“按规矩,杜夫人只是从六品的安人,是没有资格参加本公主的大婚庆典的,可本公主觉得,和杜夫人甚是投缘呢,今儿,便邀请杜夫人届时一定来宫里赴宴。”
宋斐然站起身,看着白璎珞趾高气扬的说道。
俯身行了礼,白璎珞应道:“妾身不胜荣幸。”
出了夙芊殿,白璎珞不由自主的长舒了一口气,可想到三日后又要进宫,到时候可就不是一晌午的劳累时,白璎珞又觉得有些无奈了。
到了内宫门处,看到一脸和煦笑容候在墙根处的杜轩,白璎珞只觉得心里的烦恼似是一下子都没有了。
马车里,杜轩抱怨道:“今日,尤一恒到翰林院发了一圈的喜帖,就是想不去都不成了。”
提起尤一恒,白璎珞不由的撇了撇嘴。
三月的殿试,岭南考生尤一恒被钦点为探花。
杜轩表白心迹后,嘉元帝赐婚成全了他,继而,在一众新科进士里重新选拔起驸马来,其中,就有尤一恒。
对尤一恒,白璎珞的印象止步于探花郎,以及未来会是杜轩的同僚,仅此而已,可没多久,顺天府门前的惊天鼓被叩响,却让尤一恒的名字在京城中响亮起来。
击鼓告状的人,是岭南徐家的大管家,状告尤一恒变心悔婚。
而那会儿,尤一恒与七公主的事,嘉元帝和皇后以及蕙妃已经大致定下了,便连七公主,也私下了见了尤一恒一面,对他很是满意。
惊天鼓敲响,龙颜震怒。
这是继杜轩的违抗之后,第二次有人挑战嘉元帝的权威。
不过最终,嘉元帝对此事保持了沉默,不闻不问,坐等顺天府jiāo上结案奏章。
事qíng处理的很迅速,只一旬的功夫,就水落石出了。
尤一恒和徐家的小姐定了亲事,确有其事,可若说尤一恒变心悔婚,便有些牵qiáng了。
这其中,便不得不说,尤一恒这人极会审时度势。
京城里流言四起,说杜轩要尚七公主的时候,尤一恒不知从哪里打听得来了消息,说杜轩和靖安侯府三房的小姐已经有了婚约,只等着金榜题名后成亲。
就在旁人坐等好戏,看杜轩如何抉择的时候,尤一恒已经亲笔手书一封,让小厮快马加鞭的送回了岭南尤府,尤家老太爷和尤一恒的父亲略一思忖,就大胆的同意了尤一恒的想法,退婚一事被很隐晦很迅速的解决了。
继而,嘉元帝相中了尤一恒。
才思敏捷,风度翩翩,尤一恒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无可挑剔,面对七公主时,尤一恒更加赔着小心,终于,从打通的关系那儿得知,皇上是属意他的。
惊天鼓被敲响一事,尤一恒不是不担心的,可心细胆大的他,没有选择坐以待毙的静等,而是将攻克的目标转向了七公主。
态度坚决的表明绝无悔婚一事,只是家中老人的决定,继而,言辞凿凿的表达了对七公主的爱慕之心。
在深宫里长大的七公主,哪里经历过这些?
被口舌如簧的尤一恒一通甜言蜜语的夸赞,宋斐然的一颗芳心便已沦陷,哪里还去深究qíng郎到底之前有没有负过旁人?
嘉元帝面前,尤一恒恳切的表白了心迹,事后,七公主还在蕙妃面前哭了一通,再加上,尤一恒的机敏,尤家老太爷的处事果断,为尤一恒争取到了时间上的胜利,毕竟,解除婚约在前,选定驸马在后,说尤一恒变心悔婚,实在名不副实。
而经历了杜轩一事,嘉元帝是绝对不允许七公主的亲事再有变数。
顺天府结案的那日,钦天监将算出的吉日送到了泰和殿嘉元帝的案前。
至此,尤一恒成为当朝驸马一事,已铁板钉钉。
明面上是怎么一回事,无人深究,而内里被隐下的那所谓的狡辩,却成为杜轩和白璎珞看不起尤一恒的真正原因。
一个男人,为了荣华富贵舍弃曾经许下的诺言,这样的人,便称不上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而谁又能保证,将来他不会为了其他的利益,舍弃到手的一切?
是故,对尤一恒此人,白璎珞虽还未见过,却满心的不齿。
初六天刚亮,白璎珞便和杜轩起身,按着品级各自穿戴整齐一同进了宫。
临近午时,尤一恒前来接宋斐然前去宁华宫叩拜嘉元帝和皇后。
这是白璎珞第一次见尤一恒。
身姿挺拔,浓眉大眼,单论相貌,尤一恒确实也称得上是仪表堂堂,可白璎珞却觉得,这人的身上,透着一份yīn鸷的气息,而他那鹰钩鼻,更是让他身上平添了几分戾气,好在,大红色的喜服,将那戾气化于无形。
喜宴设在公主府,在宫里奔波了一晌午,白璎珞跟着薛氏又到了公主府,公主府修葺在城东,也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庄园,处处都贴着大红喜字扎着红丝带,门前的整个一条街上,更是铺了厚厚的一层鞭pào纸屑,无处不透着喜庆。
跟随着同来的年轻妇人们一起到新房去给宋斐然贺喜,白璎珞静静的走在最后,力求不引起她的注意,只要出了新房的门,她就可以回去了。
进了屋,已有喜娘按着风俗请尤一恒揭了红盖头。
饮了合卺酒吃了子孙饽饽,尤一恒和宋斐然都羞红了脸,四目相对,眼中尽是qíng意绵绵的深qíng目光,顿时,身旁的妇人们都应景的笑闹起来。
尤一恒有礼的朝众人作了揖,几乎是有些落荒而逃的出了门,去前院招呼客人了,宋斐然规矩的坐在chuáng前,一副小媳妇的娇羞模样。
夹杂在人群中,白璎珞给宋斐然行了礼,转身退出了屋子。
迈出门槛的一瞬间,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座四扇屏风上,白璎珞神qíng一怔,面色轻变。
屏风上绘着一副姹紫嫣红的百花盛开图,可最引人瞩目的却不是那些竞相开放的花,而是远处花园里的人。
拿着美人扇扑蝶的,含笑簪花的,三两凑在一起说话的,画面上的那些宫装女子,形态不一,各有千秋。
而慵懒的坐在凉亭里赏花的那个女子,却能吸引看画之人的所有注意力。
第220章 惊惧
“珞娘,我们和离吧。”
“珞娘,我……我只是希望,你和孩子能平安无事。”
“珞娘,即便我们能逃脱开她,我们能逃到天涯海角去,可是,爹和娘,还有姐姐姐夫她们该怎么办?再说了,难道让我们的孩子也跟着我们颠沛流离,四处躲藏一辈子,连故土都不敢回来吗?”
“珞娘,听我的,我们就假作是争吵了,然后你带着爹和娘去罗洲外祖家,总之,能走多远走多远,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摆脱他们,然后往罗洲的方向去追你们,珞娘,你放心,这一世,我总不会让你和孩子远离我,我们一家人,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珞娘……”
或悲痛或沉着的语气里,满含着男子对妻子的深qíng与眷恋,梦里,珞娘甚至还能看到夫君眼角的泪光。
“好,轩郎,珞娘听话,珞娘会去罗洲等你,别让我们等太久,好吗?我们说过,要一起迎接孩子的出生的。”
心里那般沉重,可为了不让夫婿担心,珞娘的脸上,满是轻松。
卷着包袱跑远后,看着远处那急速驶来的马车,珞娘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甩了甩头,珞娘有些懊恼的自言自语道:“你该对他有信心的,他是你的良人,你们在菩萨面前发过誓,在月亮面前许过愿,这一世会白头偕老的。”
说着,珞娘裹紧了包袱朝远处跑去,一只手,紧紧的护着小腹。
虽才两个月的身孕,可她能感觉的到,那儿有个小生命,似chūn天树梢上刚抽了芽的小树叶,在慢慢的成长着。
白家二老住在珞娘的长姐白秀家,一家人正和乐的做着午饭,听了珞娘颠三倒四混乱不清的话,顾不得追问再多,纷纷收拾起了行李,院子里,杂乱的摆了好些箱笼,门前,姐夫李大壮正套着驴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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