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璎珞仔细叮嘱道。
“小的记住了。”
点头应下,接过沉香递给他的装了银锭子的锦袋,随远麻溜儿的出去了。
沉香几人准备着布膳,白璎珞则从流苏手里接过府中下人的花名册,打开径自审度起来。
提笔做了些改动,又递回给流苏,白璎珞柔声嘱咐道:“吩咐下去,二十九那日,除了各处守门的婆子和下人,其他人尽数在漱玉轩聚齐。”
这是要发放今年的赏银了。
流苏喜滋滋的应下,将册子捧过去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用罢晚膳,天色已经大黑,坐在暖融融的屋子里,白璎珞还能听见外头寒风呼啸而过chuī响了窗棱的声音,原本想散步的心思,也就搁了下来。
直过了戌时,醉醺醺的杜轩才被随远背回来。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皱了皱眉,qiáng忍下心头泛起的不适感,白璎珞有些埋怨的看着随远问道。
随远缩了缩脖子,低声嘟囔道:“本来都要散场了,可七驸马又去了,一直说和公子是同榜的qíng分,如今又同在翰林院当值,可见是前世便有缘分的,所以非要和公子喝酒。公子本就有些醉意了,又喝了几杯下去,便彻底醉了。”
白璎珞脸色愈发不善。
仗着自己是驸马,又比杜轩高两级,尤一恒在翰林院没少给杜轩使绊子,好在杜轩为人谨慎细致,那么多次了倒也没让他得手。
可这样一味的防范,也不是个事儿啊?
心中有些怒火,却又无处发泄,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杜轩,白璎珞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正不知要说些什么时,窗棂上响了一下。
脸色微变,白璎珞回头jiāo代了沉香和流苏照看好杜轩,服侍着他赶紧歇下,一边,带着随远和流莺去了东厢房。
果然,是白义到了。
脸色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雀跃,见白璎珞独自前来,白义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他呢?”
白璎珞答了句“醉了,已经让人伺候着歇下了”,便忙催着他走,“你快走吧,倾城公主和赤骥已经怀疑你的动向了,前几日还特地来后院查看过一圈,兴许已经留意你的行踪了,我们倒不怕被牵连,不过,若是你的行踪bào露,以后想要出逃,怕是要难上加难了。你快走,等过几日他们放松警惕了,你再来。”
白璎珞的关切,让白义心里愈发舒服,脚下纹丝未动,他抬眼看着白璎珞,有些犹疑的问道:“他的身上,可有什么信物?”
一句话,白璎珞顿时反应过来白义的来意了。
“你师父来信了?”
见白义点了点头,白璎珞走到屏风后,从脖子上解下了那枚琉璃挂坠儿。
自打杜轩将这枚挂坠当做定qíng信物送给白璎珞,她便一直贴身带着,从未取下来过。
攥在手心里,白璎珞出来走到白义面前,摊在了手掌上。
一双眸子,因为氤氲起的水光,而变得愈发明亮璀璨,白义似是哽咽了一下。
动作轻缓的将手探入衣襟,白义再伸开手,手里,便也是一个琉璃挂坠。
只不过,白义手里的穿着红丝线,而白璎珞手里的那个,则被她细细密密的缠了一圈金丝线,而那琉璃挂坠,却是一模一样,在摇摆的火苗中,显得愈发流光溢彩,如一滴饱满莹润的水滴掬在掌心里。
“你师父可说了旁的?”
心中也有些难以自制的激动,白璎珞将挂坠收好,抬眼看着白义问道。
“除了生辰八字和这个挂坠,师父再未说旁的,我估摸着,他也不知道内里的详qíng。所以,一旦出了公主府,我首先要做的,便是回漠北寻到师父,仔细问问他当年的qíng形。不过,如今,只凭这枚挂坠,我想,已经能确定我们的关系了。”
说着,白义的喉头又轻微的动了一下。
“我知道,等他酒醒了,我会告诉他,你快回去吧,这儿不宜久留。”
白璎珞关切的说道。
知晓白义和杜轩是孪生兄弟,白璎珞对白义的感觉,便又亲厚了一分。
“好,那我改日再来。这枚挂坠,便先放在你这里。”
将手里的挂坠递给白璎珞,白义颔首一笑,脚步轻快的朝外走去。
一行人刚出了东厢房的门,院门被叩响,守门的小厮有些惊慌失措的进来回话道:“夫人,公主府的管家带着人不管不顾的冲进来了,管家和老伯拦都拦不住。他们说去后院找什么,管家在外头周旋呢,您快进屋吧,莫冲撞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白璎珞脸色大变。
“他们既然这么来势汹汹,定是抓住了你的把柄,你这会儿从后院过去,兴许他们正守株待兔的在那儿等你呢。”
白璎珞回头冲白义道。
眉头轻锁,白义点了点头,抬头打量起四周的房屋来,可是此刻若是跳上屋顶,那些人必定一眼就看见了,白义有些犹豫的愣在了当地。
“你跟我来……”
白璎珞心中一动,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只见过白璎珞几次,对这个女子,白义的心里,一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是靖安侯府的小姐,自小父母早逝,换做旁人家,定是个胆小如鼠没有什么主见的娇小姐,可初次遇见她的那个夜里,除了第一眼的惊慌,她却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当机立断的吩咐了丫鬟带他去躲起来不说,还顺利的避过了公主府管家的搜寻。
后来的几次,她总是温柔的坐在杜轩身边,静静的听他们说话,可每每开口,都是一语中的,说出来的话,也都让人不可忽视。
娴静,温柔,果断,甚至还有些……气魄。
想到这个词的时候,白义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可此刻,明知道公主府那帮来人定然有十足的把握能抓住自己,她却仍旧没有退缩的要帮自己。
白义的心里,有些感动,更多的,却是那丝对亲人的期盼。
不做多想,白义抬脚跟上,转瞬,就进了内屋。
屋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酒气,流苏还抓了一把香末放在了墙角的铜炉里,酒香和熏香掺杂在一起,让人有些微醺。
而杜轩,已褪去外袍躺在暖炕上,一身gān净的月白色中衣,愈发衬得他唇红齿白,与往日文质彬彬的模样大相径庭。
白义看了一眼,有些羞窘的别开了头。
另一旁,白璎珞已经有条不紊的吩咐起来,“沉香,流苏,赶紧给公子穿好外衣,随远,你背着公子去东厢房。流莺,你另找一套公子的衣服来,给他换上。”
最后一句,白璎珞是冲白义说的。
愣了一下,白义有些犹豫的问道:“你,是让我假扮成他?”
“你们是孪生兄弟,平日里气质服饰都不同,所以我还能分辨的出,换了衣服,你就装醉,我想大抵是能蒙混过关的。”
白璎珞沉声说道。
听说白义和杜轩是孪生兄弟,沉香几人都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qíng,几人按着白璎珞的意思各自准备起来。
东厢房的门刚刚关上,院门便被叩响了。
让沉香出去看看,白璎珞起身走到正屋,提来了一壶酒,递给了躺在暖炕上有些紧张的白义,“喝几口吧,以防万一。”
白义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倒也没怕过什么,可此刻躺在chuáng上,身边又是大腹便便的白璎珞,白义的一颗心,却急促的跳了起来。
想到酒能壮胆,白义接过酒壶,一仰头喝了个一gān二净,再抬头,眼中已是一片猩红,像极了醉酒的模样。
白璎珞刚将酒壶收好,沉香一脸不虞的进来了,“夫人,那些人真是一群土匪,好好的后院,都快被他们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白璎珞点了点头,穿上厚裘出了门。
走到后院,果然,一地的碎石和破败梅枝。
领头那人一脸张狂,正是那项管家。
皱了皱眉,白璎珞隐含着一脸的怒气冲项管家道:“这就是公主府的规矩?明日,妾身倒要去公主府拜访拜访,好问问倾城公主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狗仗人势。”
脸色轻变,项管家堆着笑道:“夫人,得罪了,这确实是公主的意思,可这也只能怪那畜生不长眼不是?您放心,损坏了的,明儿白日,定会派工匠来给您修的跟新的似的。”
他这样说,白璎珞也再没有办法,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举着火把将后院一应厢房尽数搜了一遍,甚至连假山里面的石dòng都没与放过。
无功而返,项管家的脸色,颇有些青红jiāo加的难堪。
想到拍着胸脯在倾城公主面前保证过的话,项管家的一张脸,顿时有些狰狞起来,“一帮没用的东西,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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