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还不到卯时呢,您再眯一会儿吧,今儿除夕,府里怕是有的热闹,还不知道能不能歇午觉呢,别晚上守岁的时候小姐又困了。”
流苏捧着一只梅花cha瓶进屋,摆在了书桌上。
“石头巷那边,东西可送去了?”
点了点头,白璎珞刚躺倒,又想起前几日吩咐的事还没人来回话,便回头问了起来。
前几日,想着快过除夕了,白家二老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qíng形,白璎珞便吩咐了流莺准备了些东西送了过去,只说自己是白秀的熟人,也不知道白家二老会不会起疑。
流苏笑着点了点头,“小姐你放心吧,流莺虽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可您吩咐的事,她准保做的妥妥帖帖的……”
流苏的话还未说完,流莺便捧着托盘进来了,一脸嗔怨的看着流苏嘟囔起来,“大清早的,就听见你在背后说我的闲话……”
白璎珞“扑哧”一声笑出了口,顿时睡意全无,索xing让她俩把衣裙拿过来,起身穿戴起来。
梳洗完毕,才堪堪卯时,正是平日里起身的时辰,白璎珞回头看了一眼外头仍旧黑漆漆的天色,想了想道:“去正屋坐会儿吧,今晚没人陪爹娘守岁呢,我去和他们说会儿话。”
流苏和流莺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又跟沉香打了招呼,二人跟在白璎珞身后去了前院正屋。
冬天的早晨,冷的厉害,一出门,便觉得身子都像是一下子僵了似的,连嘴唇都快要木了。
一进屋,迎面而来一股淡淡檀香气,沁人心脾。
正屋里常年无人,所以并没有烧起炭炉,流苏和流莺点起了屋子里的灯烛,白璎珞的心,一下子沉寂下来。
走到牌位前,拿起手里的帕子将锦桌擦拭了一遍,白璎珞跪在了蒲团上。
“爹,娘……”
目光平静的看着上首处的两个牌位,白璎珞朱唇轻启的唤了起来。
其实,在白璎珞的心里,对白士鸣和柳氏,是心存愧疚的。
从未见过那两个人,而自己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又是来自远郊山村的那个白家珞娘,所以,此前的十二年,白璎珞从未真正的将他们当做自己的父母。
直到在小山寺遇到白秀,继而白家二老在京城出现,白璎珞远远的瞧见他们,知晓他们一家如今都过的很好,白璎珞才发现,若不是白士鸣和柳氏,自己也许早已化成了孤魂野鬼,又哪里会有如今的机缘。
再想及这一年的事,若自己不是靖安侯府的嫡出小姐,根本不会被选进宫给六公主做伴读。若不是白士鸣,自己在祖父祖母面前,更不会处处得到他们的怜惜。
一桩桩,一件件,细细思量来,全都是白士鸣和柳氏冥冥之中对自己的庇佑,而自己,竟还觉得不是他们的女儿,利用他们的早逝,在祖父祖母面前做文章,为自己谋取对自己有利的一切。
越想便越觉得愧疚难安,白璎珞一脸肃穆的端正了身子,仔仔细细的磕了三个头,心中,也默默的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跟他们说了起来。
“璎珞的一切,都是爹和娘赋予的,从前都是璎珞不懂事,爹和娘原谅璎珞吧。自此以后,璎珞必定好好儿的,孝敬祖父祖母,替爹和娘尽孝,爹和娘在天有灵,请一定放心。你们,也要好好儿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璎珞的话音便有些哽咽了。
院子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白璎珞起身迎出去,便见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两人相扶而来,祖孙三人坐在内屋,看着白士鸣和柳氏的牌位说了会儿话,再出来,天边已经透出了晨曦的亮光。
一整日,一大家子人都聚在庆安堂,又因为已经过年,孩子们都格外的开心,吵闹嬉笑着,屋子里便显得比平日里热闹了许多。
夜里,临近子时,外头再度喧嚣起来。
漫天的烟花,五颜六色的绚烂了整个夜空,说不出的好看,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刚发了话,下一瞬,小孩子们便都挣脱开母亲的怀抱,兴奋的跑出了门,身后,大人们也都跟了出来。
庆安堂的院子里早已摆满了烟花,及至点燃,众人的眼前,顿时缤纷灿烂起来。
璀璨的烟火中,白璎珞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深邃的苍穹,许下了自己最美好的祝愿,只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切都顺遂平安。
再回到兰心阁,已经很晚了,白璎珞不自禁的便打起了哈欠,沐浴完躺在chuáng榻上,流苏和流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第二日的事,白璎珞已经睡着了。
第二日起身,一屋子的大小丫鬟都跟在沉香身后进来给白璎珞磕头。
叫了起,将早已备好的红包都一一发给她们,白璎珞便去了庆安堂。
前后脚的功夫,靖安侯和薛氏便带着大房的人都来了,紧接着,二房和四房也都到了,一屋子的人都恭敬的给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磕了头。
继而,便是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候了,从白老太爷开始,一直到四夫人,孩子们手里都是厚厚的一摞红包,一个个都笑的眼睛弯弯的。
正月初三之前是不去旁人家拜年的,即便如此,薛氏仍旧忙的脚不沾地,为三日以后即将到来的大小宴席做安排。
初一一整日,白璎珞陪着祖母打叶子牌,牌不大好,可架不住运气好,一个下午的功夫,便将大少奶奶贾氏和四夫人的钱匣子赢了个jīng光,散桌前,白老太太乐呵呵的将自己钱匣子里的钱都给了白璎珞,白璎珞捧着沉了好几倍的盒子,笑呵呵的如同墙上年画里的福娃娃,免不了又招来了贾氏嗔怨的打趣。
初二开始,便有自家的亲戚都上门来给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磕头拜年了。
到了初三,白璎珞便见到了那位让白璎芸提起来便有些咬牙切齿的大表哥,苏文远。
虽说已经到了要避嫌的年龄,可到底大人们都在,再说还沾着亲,听闻苏夫人带着孩子们来了,白璎珞正要起身,却被白老太太拦下了。
下首处,薛氏笑道:“珞姐儿,从前你住在二房,你苏舅母可也是疼你的。更何况今儿还是年节,你要躲开了,到时候管谁要红包去?”
说笑的功夫,苏夫人便进来了,身后跟着儿子苏文远,和最小的女儿苏瑶。
苏暮山如今已是素平知州,即便是过年时节,也不得擅离职守,而苏夫人带着儿女来都城,其中所包含着的意思,众人也都心知肚明。
不过,官场上的事,明面儿上大家都是不会宣诸于口的,一时间,给老人磕头的,姑嫂间招呼的,孩子们见介绍着相互认识的,正屋里便热闹起来。
待到各自坐下,白璎珞依旧坐在白老太太身侧,可眼角处却打量了几眼苏文远,当即,对那日白老太太的态度便有些理解了。
苏文远十八岁,面容端正,虽称不上是俊秀,可一眼看去也知道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白璎芸若是嫁给了苏文远,亲上加亲这一层先不去说,只就苏府而言,绝对算是高攀了,所以,即便白璎芸xing子有些任xing刁蛮,苏府也会忍让。
而苏文远,白老太太说是个稳重的人,想来xing子不会太qiáng硬,这样两人便是起了冲突,也不会如爆竹一般闹得家宅不宁。
可白璎珞却觉得,白璎芸这是歪打正着捡到了宝,以苏暮山如今亨通的官运,将来会是什么qíng形,谁都说不准,而白璎芸的xing子,嫁到谁家都定然会是公婆不喜小姑不爱的,嫁到苏家,反而能落个好。
可白璎芸显然不是这么想的,自打苏夫人一行人进了门,白璎芸起身行了福礼,声音蚊呐的叫了一声“舅母”,便低垂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抬过头了,那模样,说不出的可笑。
白老太太看了一眼,面上看不出什么,可下首处的二夫人,眼中已经满是怒气了。
前些日子,白老太太说这门亲事极好,二夫人便亲自给哥哥嫂子去了信,如今,苏氏带着苏文远前来,言下之意便是很明显的。
可白璎芸做出这幅样子,等于是当着众人的面表达了她的不qíng愿,这让苏氏和苏文远心里怎么想?
“嫂子,芸儿这是害羞呢,要不,让她们小姐妹们去屋里说说悄悄话,免得都拘在一处,反倒愈发不好意思了。”
凑到苏氏耳边轻声补救了一句,见她点了点头,面上却还有些狐疑,二夫人连忙转身唤着白璎芸道:“芸儿,昨儿得的香粉,你不是说留了一盒给瑶儿的嘛,你带她回屋里去取吧。”
如释重负的长出了口气,白璎芸起身逃也似的拖拽着苏瑶出了门。
第078章 惊心
庆安堂正屋里,苏文远正襟危坐,偶尔遇到有人问话,苏文远便起身恭敬作答,继而浅笑着坐下,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
几番下来,白老太太越看苏文远便越觉得满意,苏氏看到,原本因为白璎芸面色愤愤然离去的不快也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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