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种熟悉的恬静、忧郁,又怎会出现在一个傻子身上……
像是想到什么,他倏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将她搂进怀里,动作之轻柔,仿佛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沧蓝没有拒绝,只是扭过脸,一双眼睛依然固执的凝着急诊室外的大门。
片刻后他试探xing的在她耳边唤道:
“宝宝。”
话音刚落,他很快便得到了她的回应。
在感受到她轻微颤栗的同时,他眼中徒然一亮,深怕吓着她,圈抱的手臂不敢使劲,只是凑到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唤着。
小蓝--
别走……我的妻……
*****
在接到秘书的电话时,魏无斓正与一名金发混血儿打得火热。
因为程英,这一个月里他的心qíng一直不太好,看到她烦,看不到她更烦。
而程英被捅入院的消息,无疑是一盆冷水,朝着他兜头罩下,直将积蓄多日的邪火浇得一滴不剩。
他从金发妞身上爬起来,甚至来不及穿衣,随手套了件衬衫,穿上拖鞋,便疯也似的往医院赶。
“展暮。”看着相拥的两人,魏无斓脸上是掩不住的惊慌:“她怎么样了。”
喘着气,他将目光落在急诊室的大门上,身旁的玻璃映出他的身影,发丝凌乱,衣冠不整。
这或许是他二十四年的生涯里,最láng狈的一刻。
“刚进去没多久。”
魏无斓呼吸急促,只觉得心脏好像要蹦出体外:
“怎么会,昨天还好好的……她昨天还好好的啊!”
一阵沉默过后,他心焦的在原地踱步,目光在扫过沧蓝时,徒然一冷。
她的表qíng木然而呆滞,正透过展暮的肩膀,固执的凝注着那一点红上。
“又是冲着她来的?”魏无斓的声音异常冰冷,眼中火苗轻跳。
像是感受到他的敌意,沧蓝忍不住又颤了颤。
展暮适时安抚:“别怕。”
回过身,他语中透着一股威严:“你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冲着我来。”
魏无斓深吸一口气:“你明知道有人要动她……在……在找她之前,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展暮瞥了他一眼,冷飕飕的道:“你是她什么人,既然连她本人也没跟你提,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魏无斓心下一沉,再无话可驳。
顺着墙他颓然坐下,头一次觉得自己幼稚得可笑,都一把年纪了,对待喜欢的人居然还像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喜欢骂她,喜欢欺负她,甚至于在明知她对自己有好感的qíng况下,携带女眷与她难堪……
忆起两人相处的时光,魏无斓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而另一头,展暮凝着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开口道:
“无斓,人的一生短暂,既然遇到了……就不要给自己错过的机会。”
如他,仗着年少轻狂,满眼功利,然则一错便是一生。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沉默的看着门外的红灯。
没用……她不醒来,他说什么都没用。
医院的走廊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沧蓝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已经很久了,她不动不说话,无论展暮说什么,做什么,她全无反应。
直到急诊室的门被打开,医生告知伤者平安的时候,那双眼,这才缓缓的合上。
看着怀中沉睡的少女,展暮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惊慌,他拍着她的脸想要将她弄醒,谁知女孩只是“呜”了声,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沉沉睡去。
他的脸色变了变,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魏无斓将程英送入病房后,便失去了踪影,而在隔天,展暮也发现了沧蓝的不妥。
“叔,谁的?”她扯了扯身上的裙子,一脸的困惑。
还在帮她扣扣子的展暮诧异的抬眸:“你说什么?”
“裙裙,谁的?”沧蓝眨眨眼,捏着领口往鼻子那凑去,然后重重的吸了一口。
闻到一阵清幽的香糙味,她笑道:“甜的。”
“裙子是你的。”停下手里的动作,展暮看着她的目光隐含深意。
“不是我的。”沧蓝摇摇头。
“……”
深怕他不信,她嘟起嘴咕哝:
“不是……蓝的。”
“这是你昨天跟程英去买的,你忘了?”展暮拧着眉,手劲渐大。
沧蓝疼得嗷了一声,生气的去掰他的手。
“你把昨天事忘了?”他的声音又大了几分,而对于展暮突变的脸色,沧蓝本能的收回手,怯生生的摇头:
“昨天……在家看叮铛,吃……吃瓜……”
看着她拼命回想的模样,他怔忡半晌,突然扣上她的肩头,以着一副要吃人的口吻说道:
“那是前天的。”
“前天?”沧蓝吃疼的闷哼,推着他的手臂挣扎,可今天的展暮与平时的不太一样,他看着她的眼神令她害怕。
“痛!叔……痛!”沧蓝自从怀孕后,便摇身一变成为家里的小霸王,别说外人,就连展暮,回了家都得看着她的脸色过活。
可如今任由她如叫唤,他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你真的忘了?”
他难掩内心的激动,既然重生这样荒诞的事qíng都能发生在他们两人身上,那么昨天会不会又是另一番奇迹。
“忘了?沧蓝疑惑的接下他的话,仰着脸,一双漆黑的瞳眸里,澄净得宛如一汪清泉,可当他想要更深入的观望时,那里似乎又隔出了一层薄纱……
沧蓝刚想动弹,便给人抱了个满怀,感受到他轻微颤动的身体,她“咦”了一声,在他怀中抬头。
可在下一秒,她又觉得他的眼睛是会吸人的怪物,只稍沾上,整个人便会不由自主的被吞噬进去。
“小蓝,你不可能躲一辈子的对不对?”他突然吻住她,却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急躁的探入,反倒伸出舌尖,缓缓的在她的唇ròu上摩擦、勾勒。
在她不解的眸光下,他咬着嘴里的丰唇呢喃:
“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心甘qíng愿的回来,你知道的,我的耐xing一向很好。”
他的执念不比她少,或许终其一生他也无法等到,又或许在下秒,她便笑盈盈的出现在他面前,然而更多的可能是,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疯狂。
******
沧蓝捂着被咬得红红肿肿的嘴唇,试图挣开他的手。
两人在医院门口扭了一阵,最后在展暮qiáng硬的手段下,她只能被迫着做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医生看了眼手中的CT图说道:
“先生,您太太很健康,从图上看一切正常。”
展暮握着女孩的手没让她乱动:
“一切正常?”他目光复杂的扫了她一眼,既然正常,为什么她忘了昨天发生的事?
“至于您太太的病症,或许只是心理上的问题,当一个人在受到外部的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会遗忘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或者物,这就是我们常说的选择xing失忆。”
沧蓝瞪了他一眼,用指甲狠狠的刮上他的手背。
医生看了眼这对奇怪的夫妻,继续道:
“她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选择xing的遗忘,这些被遗忘的东西,往往会经过时间的侵蚀而逐渐恢复,当然也有例外的,具体qíng况我建议你去咨询心理医生……”
“叔……叔……”出了医院门,看到展暮一直沉默不语,沧蓝便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袖子唤道:
“叔……饿……”
展暮回过神来,看着正午的太阳,也早过了吃午餐的时间。
他驱车将沧蓝带去附近的一家饭馆,看着她低头扒饭的模样,眼中一片黯淡,难道昨天的一切,真的只是他的错觉。
隔天回到公司,从秘书那里知道魏无斓已经两天没有来上班之后,展暮皱着眉头给他敲去一个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上门也找不到人,没有预期的不愉,他只觉诧异,魏无斓这人平日里虽然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却不是那种没有jiāo代的人。
而在他失踪之后,展暮每日都会带着沧蓝去医院看望程英,她的恢复力不错,人也乐观,幸亏当时伤到的不是要害,所以不必担心她在病愈后落下病根。
“姐姐手上的是什么?”沧蓝趴在chuáng边,指了指她缠在肩膀上的绷带,笑得一脸天真。
摆弄好花瓶中的百合,展暮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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