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蛇感觉到身旁突然窜起的炽热,下意识地躲避,却是迟了。璇玑纵剑飞上它的后背,将燃烧着三昧真火的崩玉狠狠扎入它的背心,犹如斩瓜切菜一般,从头划开到尾。三昧真火是何等厉害的天火,加上崩玉又是极厉害的神器,这一下登时将巴蛇从中劈成了两半。它只来得及扑腾一下,便轰然倒地,一下子就死透了。
璇玑缓缓落在地上,只觉手心里全是汗,呼吸急促,还不太敢相信他们两人能把这么大的怪物给杀了。正在发呆,忽听后面腾蛇拍手道:“还不错,虽然比我想的要多花了些时间,但还是能把它杀死。真是不错。”
“我……我说你呀!”璇玑回过神,立即转身骂他,“怎么会有这么没用的灵shòu!主人在前面和妖怪打架,你就蹲在那里看好戏?”
腾蛇哼道:“你若连个巴蛇都对付不了,凭什么做我主人?”
璇玑气得几yù抓狂,恨不得用崩玉在他脸上也戳几个dòng。禹司凤过来拍了拍她的胳膊,轻道:“算了,其实他说得也有道理,灵shòu只是辅助主人,真正战斗的时候还是靠咱们自己。眼下能杀了巴蛇,刚好证明咱们有进步。”
璇玑狠狠地蹬了腾蛇一眼,正要说话,忽听岸边的红鸾又开始尖声啼叫,众人都是一惊,以为水里又有什么怪物要钻出来。刚才杀巴蛇已经是吃力无比,若再来个什么厉害的,真的只有等死了。
红鸾拍翅而起,在湖面上不断盘旋,似是犹豫着要不要钻进水里,只听几声微微的破风响,水里弹出细小的物事,正中红鸾的腹部,将它打得惨叫一声,摔在岸边动弹不得。
璇玑急忙上前相救,只听湖中心有人轻声笑着,很熟悉的声音,跟着水面哗啦一声响,有人从水里一跃而出,御剑高高飞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看着他们。那二人都穿着黑衣短打,腰间悬挂白铁环。
璇玑一看清那二人的脸,登时如同被天雷劈中,再也动不了一根手指。
若玉!钟敏言!
他二人低头看了一会,若玉忽然笑道:“半年不见,璇玑厉害了很多呀。巴蛇可是副堂主的灵shòu。本是带来吓吓你们的,结果没看守好,让你们给杀了。”
璇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地看着钟敏言。他垂着头,谁也不看,朦胧的月光映在他面上,那是前所未有的冷漠的表qíng,犹如罩了一层冰霜。
禹司凤惊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敏言!若玉!”
钟敏言别过头,一言不发。若玉轻笑两声,又道:“对不住,伤了你们的红鸾。它太不客气,我只好先发制人了。司凤,你的伤怎么样?你可真是命大福大,那一剑居然也没能把你给杀了。”
禹司凤眉头紧皱,并不说话。
璇玑嘴唇动了动,终于说道:“六……六师兄,你回来吧!”
钟敏言如同不闻。若玉柔声道:“这种蠢话说一次就够了。我们来,是打个招呼,顺便给副堂主带话,他问你,玲珑可醒过来了吗?他上次好像一个不小心弄错了瓶子,给错了魂魄。如果玲珑还没救回来,他欢迎你和司凤再去不周山一趟。”
这是完完全全的挑衅。璇玑死死捏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里,似乎也不觉得疼了。这种时候,要怎么做呢?质问哀求都是无效的,双方动手更是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疼。
沉默,除了沉默,她什么也做不到。
第四卷 华梦骤裂 第十一章 魂魄(三)
“既然到了如此地步,闲话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禹司凤抽出佩剑,剑尖微抬,直指二人,低声道:“拔剑吧!”
璇玑吃了一惊,“司凤!”
他冷道:“璇玑,抢人不是用嘴皮子的。”
若玉轻笑一声,道:“副堂主没jiāo代要和你们动手,抱歉,今天不能作陪。”
“岂是你能决定的!”禹司凤纵身一跳,剑光如电,直取他的面门。这一剑来势汹汹,若玉侧身让过,禹司凤招式一换,变刺为斩,他只得御剑飞开,道:“这可不是离泽宫的剑法。”
禹司凤并不答话,虚晃一招,将若玉bī开,反手一把抓住钟敏言的领口,厉声道:“敏言!跟我走!”
钟敏言被他一扯,整个人往前跌了一步,还是不动,半晌,才低声道:“你……学会了瑶华剑法。”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学!”禹司凤把剑架在他脖子上,“跟我走!否则我宁可在这里杀了你!”
若玉冷道:“只怕未必!”他身形如鬼魅,陡然拔高,袖袍展开,像一双翅膀。禹司凤听得而后风声嘶嘶,知道他发了暗器,若玉的暗器之jīng准毒辣,离泽宫有名。他不敢托大,正要转身相抗,却见璇玑蹂身而上,崩玉微闪,一阵叮叮当当,暗器为她全部扫开。
“你刺了司凤一剑,我还没找你算账!”璇玑对若玉可没那么客气,他那一剑刺得禹司凤差点死掉,到如今想起来都心悸。她捏了个剑诀,崩玉上火光乍亮,热力bī人。若玉对她很是顾忌,退了两步,似是要逃。璇玑一剑挥上,绝了他的去路,暗夜里,只见崩玉化作漫天的火光,一反少阳派稳重扎实的风格,竟是轻灵无比。
她也学了离泽宫的剑法!若玉吃了一惊,然而只有一瞬。毕竟他从小就在离泽宫长大,和师兄弟拆招早已拆得熟练无比,当下拔剑抵住,谁知璇玑手上的崩玉带着三昧真火,铿地一声,竟将他的剑斩成两截。
若玉急急后退,连弹数枚铁弹珠,趁她躲闪的时候,一个翻身从剑上跳下,落进水里,竟再也没浮起。璇玑猛力将崩玉投掷下去,湖水一接触到崩玉,立即发出滋滋的声音,白烟腾起,也不知有没有扎中他。她跟着也要跳下去,忽听钟敏言在后面说道:“用瑶华剑法来对付我,未免太小瞧我。”
跟着是剑刃jiāo接的金属声,禹司凤那剑抵在他脖子上,本来也没有真要杀他的意思,被他一格便格开了。两人见他也要跳下去,不由纷纷叫道:“等一下!”
钟敏言顿了一顿,低声道:“替我好好照顾玲珑!我……总有一天……”话说到后来竟有些哽咽,终于还是咬牙跳进了湖水里。璇玑急叫:“六师兄!爹爹说他从来没吩咐过你什么!你被骗了!”
然而还是迟了,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湖面上的涟漪渐平,过得一会,失去了三昧真火的崩玉从水底浮了上来。璇玑二人在上面怔了良久,才缓缓落地,只觉今日一场相逢像梦一样。
袖手旁观的腾蛇走到岸边,看了看,笑道:“不错嘛,用的是遁水的法术,施法的人很熟练。能催动这么大的湖,蛮厉害的。”
璇玑已经没力气堵他的风凉话了,在岸边站了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仰面朝后栽倒,喃喃道:“他自己不肯,这样的话,我们能怎么办呢?”
禹司凤也躺了下来,陪她一起仰头看天,良久,才道:“他是被骗的。不知是谁假扮你爹爹,吩咐他做卧底,居然骗得他当真。”
他那种xing格,岂是做卧底的料,在战场上当前锋还差不多。而且本身大张旗鼓做卧底这件事就很蠢,只有他会当真,再也没见过比他更天真的人。
禹司凤想到小时候和他一起在鹿台山捉妖的qíng形,他那种火爆的脾气到今天都没改,说生气就生气,说和好立即就晴空万里。想到这里,他心中忽然一酸,不知是该怪钟敏言的木头脑袋,还是怪自己太没用。
钟敏言的事qíng还好说,他最搞不清楚的是若玉。他到底是受了谁的指示?那天在离泽宫,宫主的反应明显不知道此事,难道,是副宫主安排的?
想不明白,这样复杂的事qíng。还是小时候好,无忧无虑的,世上只有好人和坏人,两个立场,那么简单。
“接下来怎么办?”璇玑低声问他。
禹司凤呆了半天,才道:“算了,先去少阳派吧。不要让你爹娘担心。”
他撑着糙地坐直身体,怀中忽然掉出一个东西,落在地上,亮闪闪的。他捞起来一看,却是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有两三簇淡蓝的火焰,灼灼跳跃,甚是欢快。
“这是什么?”璇玑也凑过去看,把瓶子拿起来轻轻晃了两下,里面的火焰仿佛有知觉一般,也跟着转两圈。
禹司凤摇头道:“不知道……突然就在我衣服里了。”
腾蛇突然过来,一把抢过那个瓶子,对着月光看了一会,道:“这是魂魄嘛!人的魂魄。喏,你们死了以后,魂魄也是这样的。”
两人都是大吃一惊,忽然福至心灵,齐声道:“玲珑的!”
“啊?什么玲珑……”腾蛇一句话还没说完,瓶子就被璇玑狠狠抢了回去,“你别碰!弄坏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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