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áng沙千里,水源稀缺,孤旅疲师——
而他赵毅风势必要用这些兵做最后的抗争,震慑他国!
这一夜,注定无眠,碗盏篝火碎裂熄灭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军已经做好最后的准备,明日一战,没有退路。与其做饿死的孬种不如做杀贼的好汉!
耶路萨哈荒漠的一处绿洲上,两个少年并肩而立。白衣,玄服,在漫天huáng沙格外夺目。
“赵毅风,你会大胜归来的。”
我信你,正如你也信我一样……
“是,我们会大胜归去。”
此生不再孤苦,有他圆满。
赵毅风望着身边的江玉树。
白衣泠然出尘不染,温和清雅艳艳芳华。
原来一开始的相遇,就注定了要为他飞蛾扑火。
蝴蝶飞不过沧海是因为沧海那边没有等待,而他在身边。自己还是要枯叶成蝶。
因为你,我懂得了爱。
——如是良人长相绝,犹恐梦中思上邪。
耶路萨哈大荒漠
风沙盘旋迷人眼,东境联军与南玄联军在此激战无数次,尸体分散huáng沙,顷刻掩埋,消失无影无踪,却无人来理。
充斥耳膜的是无数咒骂声,哭喊声,以及风声呼呼,金戈jiāo响,火花飞溅。
大军口gān困厄,看见□□的伤者,不管有没有力气,杀红了眼的士兵迅速补一刀。然后抱着血狂饮,脚下是金huánghuáng的沙子,其中掺杂死去的尸骨,长矛,大刀,还有没有完全腐烂掉的半截尸骨,纵使风沙松散不稳,可血水浸染的huáng沙,脚底还是会打滑,腐臭和血腥气冲鼻子。
东境联军恶狠狠的看着前来袭击的联军,手里的大刀豁口连连,长/枪早已掉了红缨,长矛尖端血渍凝固了一层又一层,已经戳不动了。但所有大军的士气还是像火一般燃烧了整个沙漠。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东境联军已经疯了,疯了,他们眼中只有杀,只有杀!
宁做战死的英豪不做饿死的孬种!
无论是南燕,还是玄真。人数上虽然势均力敌,甚至还有先天大荒漠作为阻隔,但面对东境联军火一般的杀意和疯狂袭击,面对他们视死如归的眼神,还是不由的压根打颤:
那些看着瘦弱的东境大军,每人手里提着一袋水。那是们最后的动力和支援。纵使没有吃的,那些还是像魔鬼,像饿láng,像猛虎般扑过来!为的是求一线生机!
这一天,联军筑起的ròu身贴墙硬生生将南玄大军的攻击挡回去,南玄大军次次无功而返,眼看联军势如破竹,一往无前。
两方大军在这这块荒漠中就像争夺食物的秃鹰,谁也不愿意先松口,死死拧打在一起。不分胜负,就这样持续了一整天。哪怕到最后一刻,气喘吁吁,也没有放下食物的打算。
看着荒漠中厮打在一起的大军,南燕新主——也就是飞来峰他儿子飞展鹏面色发青。
传令官一个接一个来报:
“国主,南燕十三师被风沙淹没!”
“玄真十二连失手!”
“报!南燕先锋阵亡!”
“左翼十三联缺水,需要补给!”
飞展鹏心下发慌:都已经五个时辰了!那群疯狂的联军砍杀了一个又一个的同盟组织。
他不明白了:要攻打南燕必须跨过这一片沙漠,天倾大军缺水少粮,何来力气作战?
更让人恐惧的是他们现在都不吃喝,反抗大军苦苦支撑二个月,还是让他们打到沙漠里来。来了也就算了,沙尘bào竟然没有把人卷走,还让他们有这么多力气蹦跶!
纵使如此,还是要战,他江玉树和南燕有杀父之仇,还有盗取国之肱骨大怨,就算倾尽举国兵力,也要让赵毅风,江玉树付出代价。
不过听着指令官的汇报,还有那死去的人数,飞展鹏咒骂几句,从牙fèng里挤出几个字:
“鸣金收兵,明日再战!”
困厄,厮杀,战斗。
两方联军都累,当赵毅风归来时,夜幕已经来临。
回到绿洲的大军不管身上疲累,争先恐后的去水里扑腾,补给体力。
战马一匹接一匹倒下,栽倒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疲惫困厄如水般袭来,将所有人淹没。汗水湿透衣衫,打湿铠甲,衣衫沉重的可以拧出水来。纵使这样,还是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已经破釜沉舟,不会燃煮食物,士兵们拿着最后的gān粮,细细吞咽。
“公子,歇歇吧。吃点东西。”斩离云伸手给他递了块gān粮。
江玉树微微一笑,笑容温暖,无华的眸子中满是鼓励。“留给受伤的将士吧,我还不饿。”
东境的将士们心里很佩服江玉树这样的人,他本可以逍遥江湖,却非要来战场吃苦,他眼眸看不到,却从不自bào自弃,他待人温和。
无论何时,他更多给人的是平易亲和,很容易相处。就连现在,他也是竭力医治受伤归来的士兵。
赵毅风忙着战场作战,江玉树则是忙着救死扶伤,用自己向落不秋学习的医术减少伤亡。
当赵毅风再次看见江玉树时,那白衣上已经满是鲜血,在戎装在身的士兵中,白与红jiāo织的勾魂夺魄。
“玉树,辛苦一天,歇会吧。”赵毅风走至他身边牵手玉箫,递了馒头,“好歹吃点。”
江玉树收手银针,神色有些倦怠:“我真不饿,留着吧。明天还有一场大战。”
赵毅风微嗔:“你就一直想着大战,不顾及自己?”
江玉树叹了一口气:“江某不能与殿下征战厮杀,实为人生憾事,既如此,也只能在后方尽绵薄之力。”
闻言,赵毅风暗下失笑:也不知这是谁的国,让你这般劳心劳力?
“战况如何?”江玉树伸手拭去玉箫上的血腥,冷不防一问。
“飞展鹏今天收兵,明日决一死战!”
江玉树没有接下赵毅风的话,反而执起玉箫,轻放唇边。
赵毅风知道他,他心里苦闷,死伤太多,他看不到,只能以萧音安亡灵,他心系百姓疾苦,万家灯火,却唯独看不到。
江玉树不信佛,相信人定胜天。
作战以来,江玉树会经常手持玉箫,静静的在风中奏曲,哀戚的、喜悦的、心酸的、无助的、都在他的萧中流溢。
万物终有轮回,萧音送亡灵。因果轮回,《安魂曲》超度。
悲凉的曲子在夜里游走,是一曲接着一曲的悲歌,送走那些战死huáng沙的英豪,也安抚灵魂深处的寂寞。
江玉树奏遍萧音,是为战死的亲人,为逝去的袍泽,为满是血腥杀戮的东境联军……却不为自己。
他也爱品茶,茶有清心静心效用,可茶喝的越多,他的心越不定,清和之气慢慢被掩埋,‘破军’肃杀气息在萧音中越来越明显。有时远远听着,就会让人有一寒冰袭来,刀锋凛冽的感觉。
“玉树的萧音一绝,可听的人想哭。”赵毅风在他身边低声说。
江玉树收起玉箫,平静淡然:“我机关算计,手上满是血腥。身上杀气过重,玉箫煞气。萧音悲戚,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机关算计,有损心力;杀气太重,容易早夭;煞气太重,容易成魔。
凝定在自己面前的雪衣公子,赵毅风心中一痛!
细看与他:即使身处荒漠huáng沙,江玉树依旧是白衣翩然,眉目如初,宁静祥和,像一朵迎风的幽兰,暗自生香,让人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向往。
可此刻,这样一个温和清透的人却在荒漠中陪自己吃苦。
一声苦笑:“是我拖累了你,如果我不是皇家人该多好,这样就不会遭受算计,不会被皇权束缚。也不会拖累你陪我颠沛流离。”
他话中满满的愧疚感与辛酸,闻言,江玉树淡淡一笑,静心听赵毅风吐露心事。
这一晚,两人说了很多话。
赵毅风说了自己在皇宫中因为命格,被人嘲笑,排挤,因为xing格原因被人孤立,朝堂上不善人心周转被朝臣打压,母家势力遭受太子挤兑,父皇的偏袒疏离,信道风流自己来承担后果。
江玉树从始至终都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有时会温和点头,有时会cha一两句,有时听到相似的地方也会心里触动,神qíng落寞。他能想象赵毅风说这些时像一个孩子般无助的表qíng。
都是皇家人,只是他是北璃人,他是天倾人。
同样被皇家算计,同样孤苦寂寞,同样不甘于世,同样浮萍飘零……
说到后来,两人静默。
江玉树这才知,自己其实一直不懂他。
那时年少,一直以为他是块冰,不知人qíng冷暖。
如今,和他相处后才知,冷傲下掩埋的也仅仅是一个颗被孤立的心,他也是xingqíng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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