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成横了一眼顾征,利落接过话来,“大哥,这事先放一放,毅风有这个心的。是不是啊,风儿?”
赵毅风眼有感激:“谢二舅体谅,毅风一定好好磨砺,争取建树作为!”
两人见该说的也说了,回程在即,也不yù磋磨。
一阵拾掇后,车架浩浩dàngdàng离去。
官道上。
马车内的顾文成疑惑道:“我说大哥,你好好的提毅风娶妻一事作甚?你不知道那是他心里的刺?”
打马高坐的顾征一声冷哼:“当年那事是举国笑话,也只有他赵升天做的出来。苦了毅风这些年,现在没有那破命格,娶妻那也是qíng理之中。”
顾文成不解道:“那你为什么当着清玉公子的面催,要是有心思私底下说,毅风会明白的。而且小弟看,大哥对清玉公子印象不错。”
回身看着在视线中渐渐消失的东齐众人,顾征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清玉公子是人中君子,那孩子也是苦命,本是赵家对不起他,因为那场荒唐什么都没有了。可风儿是皇家人,皇家人啊……”皇家人,命不由己。仰天一声叹,无可奈何:“我那妹夫以文治国,迂腐的很,毅风就算对清玉公子有心思,那也只能是心思。再说清玉公子那么傲然一人,你认为他会怎么想?”
“你在敲打清玉公子?”
顾征双眼紧眯看向远方:“毅风认死理,我们gān涉太多,只怕他心里记恨。既如此,也只能从清玉公子下手。”
“二弟!”顾征面色凝重。“依风儿的势头,加之清玉公子相助,你觉得这天下还能太平多久?”
凤飞一战,声名大绽,东齐变法,傲世双雄,睥睨天下!
顾文成一把撩了车帘,面有惊恐:“你说……你是说……”
“你猜的不错。这江山还是会姓赵,只是要不了几年,那座上的人会是……”顾征一记扬鞭,马儿嘶鸣:“毅风非池中之物!”
顾文成大惊失色:“你说毅风……会起兵?”
顾征看了一眼顾文成,目光炯炯看向远方,沉声道:“祸国妖星者,清玉公子也!”
他!清玉公子,怎么会是他,他明明只是在东齐逍遥。
“大哥何来此话?清玉公子只是在东齐城协助毅风?”
“协助?”顾征反声一问。“天地之大,他为何要选择东齐城逍遥,还是和毅风一起,竭力助他,护他,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
心下一口凉气倒抽。“那大哥怎么看?”
一声冷哼,“希望毅风早点清醒!”
“我等静观其变,如果真有那一天,西境二十万大军都给他!”
顾文成心下冷汗直冒,默默轻拭额头汗水,不说话。
烟尘迭起中,马蹄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再。
(六、娶妻冷战)
对于顾征,顾文成的提醒,赵毅风仿佛没有听到,也仿佛听到了,对此他没有说一句话。
看似平淡的娶妻话题,实则充满了提醒的味道。
他们,一定是看出了什么!
“你也认为本王应该娶女子为妻?”赵毅风牵手玉箫转过身来,眼眸深沉一动不动注视他。
江玉树紧握玉箫,温和清雅。
阳光照耀下,颇有剔透易碎之感。
他水润薄唇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看起来,如沐chūn风。
可也是坚毅,清寒。让人觉得那笑背后仿佛存在另一个他。
赵毅风知道,江玉树决定的事不后悔,无法更改,也无力更改。
他一直不懂,江玉树心里究竟到底在想什么?
陪着自己夺嫡争霸的是他,九死一生傲世天下的是他。
用尽全力护自己周全的也是他,那夜主动求自己留下汲取温暖的也是他。
为什么明明感觉有一丝回应的时候,他仿佛又要飘忽离去……
赵毅风身为皇家人,从娶江玉树开始没有qiáng迫江玉树,而是希望他可以明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一是因为当时江玉树是被‘迫’嫁给自己,心里不愿屈从,二是因为两人知音相伴,三是他说会一直在身边……
可是,他人在身边,那颗心飘飘忽忽,让人看不真切。
赵毅风松手玉箫,在江玉树面前沉着脸来回踱步。
突然停下身,语气yīn沉:“你真的这么想?”
江玉树静立翩然,眼眸轻眨,微微颔首,一派云淡风轻:“殿下年纪渐增,身为皇家人,成家立业不可废。殿下还是早些留心。”
“你!……”赵毅风咬牙皱眉。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江玉树温和剔透的声音打断。
“赵毅风……曾经的事都过去了。你又何苦执着?就这样君子之jiāo,知音相伴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赵毅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只想知音相伴……他只想知音相伴……
知音相伴,仅仅是红尘相惜之qíng。
“你知道我要的不仅仅是知音相伴!”他利落脱口,语气里有着他拒人千里的愤怒和气急败坏。“我要的不是这些!”
我要的是你光明正大在我身边!
光、明、正、大!
“五年了,你还放不下。人生短暂,何苦执着?”温和剔透的声音,可是字字将人拒之千里。“我只想助你君临高位,看你娶妻生子,护你成为盛世明君。”
那语气中带着平静淡然,像极了阳光照耀下他如玉的侧脸。
可那心却像阳光下的尘埃,跳跃模糊。
疏离、淡漠、清寒、遥远的不可触碰……
赵毅风紧紧盯着他那如玉的脸,咬牙隐忍,压抑怒气!
五年了,我守了你五年,就换来你让我娶女子为妻的话!
谁都可以说让我娶妻,唯独你不可以,唯独你不行!
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顾虑什么?
一声惨笑:江玉树啊江玉树,你到底有没有心?
“殿下还是尽快校选世家女子,成家立业,绵延后嗣,这才是皇家大业!”温和清雅的人静立chūn光和煦中,眼眸对视上赵毅风隐忍怒气的眼,带着清寒冷淡,看透人事的淡漠。
一双手不受控制的握上白衣男子的右手,水袖轻翻间,赵毅风浑厚冷漠的质疑声传来:“那这是什么?移花接木,以骨换骨,你我都已经——”骨血相连。
“成大事者何拘小节?江某既答应会一直陪着殿下,又怎么忍心殿下肢体有损?”淡淡语气,如冰般寒冷人心。
赵毅风双眸大睁,不可置信,话里颤抖:“你就仅仅是为了君子一诺?你对我就没有……就没有——”动一点心?
“殿下是江某知音!”
知音——是知己,是朋友,是懂彼此落寞的人,却唯独不能动心。
“那这又是什么?”玄衣男子略带粗bào的伸手扯过白衣男子胸前衣襟,带着野蛮与霸道撕开那如雪白缎,摸着那白皙肤上留下的箭痕,眼有痛惜:“这箭伤,银丝线,还有移花接木都不能证明你的心?!”
让你承认自己的心为何这么难?
江玉树目光空dòng的看向远方,旋即轻阖双眸,任由他粗糙带着剑茧的手指划过肌肤。平静无波:“江某既然认定殿下是知音,也答应皇后娘娘护全殿下,自是会用尽一切力量。征战沙场,何处无伤?殿下又何须因为伤疤多想?”
多想?!
huáng沙千里,他驿寄樱红,给予希望;征战无望,他鱼传尺素,并肩支持。
雪花纷扬,他高山流水,笑傲红尘;金戈铁马,他以礼求人,愿君平安。
那么多场战争,那么多次失去亲人,那么多次真诚相伴,又是那么多次险些丢了xing命,
到现在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他口中的多想。
心下失笑:呵呵,赵毅风啊赵毅风,他视你为知音,你所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多想。他一直把你当知音……那不是爱!
江玉树,你够淡漠、够倔qiáng、也够……无qíng……
我该拿你怎么办?
伸手将白衣男子胸前衣襟整理好。赵毅风怔怔的看着轻阖眼眸淡然回应的江玉树,那种由骨子里散发出的落寞,被他温和恬淡的气质掩埋,可那眼角深深的疲惫还是显出了他的脆弱。
他不由的有些心疼:“那你呢?我功臣名就后,你怎么办?”
“那个时候,你会在哪?”
江玉树淡淡道:“我是江湖中人。”江湖是我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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