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痕来到千丈崖又看到他站在崖边,似是在企盼着奇迹的来临。明明自己还有伤在身,这么多日以来都不眠不休,发疯一样地将北苍山翻了个遍。他回京几日再来北苍山看到的四哥已经清瘦的让他不敢相信。
冷风凛冽,千丈崖边的男子衣袂飞扬,那一身雪白的颜色恍然黯淡了它的光辉。他每天不眠不休地找着,不敢合眼,不敢去想,他怕自己真的会绝望,他只有不停的找,不停的找,才会让自己以为是可以找到的,也许再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就能看到她,可是他翻过无数的山,走遍北沧江两岸也未找到她。
你真的走了吗?
你不是答应要陪我生死相随,怎么可以食言?
你忍心让我在这空dàngdàng的人世挣扎,不管不顾?
老天,我该感谢你的仁慈,还是痛恨你的残忍。你将她带到我的生命中,让她刻的如此深,却生生将她夺去,让我再也看不到幸福的希望。
幸福的希望,凤浅歌就是承载着他幸福的所有希望,繁华三千,弱水三千,他的命中只有她,如今,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她走了,彻彻底底走出了他的生命。
他漠然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崖,眼底一片死寂。
“四哥。”萧天痕站到他背后唤他道。太后和父皇已经无数次召他回京了,他却恍若未闻,一天又一天地在这里等着,找着。父亲也好,太后也好,甚至于他都无法理解四哥对于凤浅歌的感qíng,可以他与他相处数十年,他隐约可以感觉到四哥的寂寞和无助,也许凤浅歌是他的救赎。四哥看起来冰冷,他是渴望温暖的,比任何人都渴望,因为他从未拥有过,而凤浅歌给了他,也许很少,也许很短,但他想紧紧抓住这一丝温暖,这一丝幸福的希望。
萧飏回过神来,微微敛目,深深吸了吸气,冰冷的空气吸入带着透心彻骨的寒意:“什么事?”
萧天痕怔了片刻,忍不住问道:“那天……你为什么会指向凤鸾飞,你……”
萧飏凤眸微微眯起,忆起当日的qíng形。可是……他明明看到的是她,清清楚楚是她,为什么会变成凤鸾飞,那一瞬间,他将神智都变得有些模糊,仿佛就像是中了邪一样。
萧天痕看他神qíng,不由忧心起来:“四哥,是不是你那天的那些死士的毒,那毒不是可以控制人神智的吗,是不是因为你没吃解药,所以会有影响……”虽然芙蓉醉可以克制很多毒,但不是每一种都能制得住的。
萧飏默然不语,也许是如此吧,但如今是与不是已经同有多大影响。
萧天痕沉默半晌后,方才想起来北苍山找他的正事,上前说道:“现在高皇后和二皇子伏诛,礼亲王生死不知,回去之后父皇又病重了,皇祖母希望你早日回京,以备册立储君的事。”关键是他现在不回去,他一个人在大正宫替他顶着,真的快顶不住了啊。
储君?
萧飏薄唇勾起嘲弄的笑意,他一个人守着空dàngdàng的苍月皇宫做什么,等死吗?
“高皇后一死,父皇若再立后恐怕就会是容贵妃若是母妃。”如今放上皇宫内外,最有可有登上后位的就是她们两个了,论荣宠绮贵妃比不得容贵妃,论家势绮贵妃远胜。
“容贵妃?”萧飏面色微沉,听起来她似乎对于他们的事没有一丝是紧张的意思,他微怔片刻,转身问道:“将军府最近在做什么?”
“凌霄他们不是一直在找人?”萧天痕微一扬眉道,从出事到现在,凌霄带着人一直都沿着江来来回回地找,他刚来的路上还看到他们。
“我问鬼医和琉香他们?”萧飏俊眉微拧,眼底似带着几分希冀。
“咝~”这下连萧天痕也不由开始纳闷了,以琉香那德行凤浅歌出了这样的事,她早就又哭又闹了,这回安静的有点出奇,还一声不吭的走了,按理她该跳江去找人的。思量半晌后回道:“鬼医几天前离开汴京的,而琉香几天前也……”他恍然大悟。
“他们没死。”萧飏断言道,略显苍白的薄唇无声扬起一抹笑意,自己大意了竟然现在才觉察不对劲,若真是死了,鬼医该来北苍山寻人才是,这两个她最亲近的人都不约而同离开了,定然是去找她了。
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他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萧天痕不满地哼道,还让凌霄等人装模做样的捞人,害得他们也跟着穷紧张,原来被那姓修的给耍了一道。
萧飏微一敛目,只怕背后没有这么简单,出声道:“让玄成马上来见我。”
“四哥,你要回京吗?”萧天痕一脸惊喜地问道,他一回去他就可以解脱了。
“不回,你回去。”萧飏清冷。
萧天痕面上的笑容倏地垮了下来,像霜打茄子一般蔫了。他就知道他是个重色轻弟的家伙,敢qíng他还要替他顶着,那些个朝臣政事一向不是他喜欢的,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容贵妃这对母子会打什么主意,答案昭然若揭。
第一百九十八章 遗失的记忆
北苍镇一座清幽别致的小院,秋意深浓,桂树飘香。
琉香皱着眉头望着chuáng榻上两个沉睡不醒的人,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修将军将小姐救了上岸,但北苍江中多礁石,两人都伤得不轻,修将军让人暗中通知了他们,自己也伤得不轻身上多处是被礁石划破的伤口。不过幸好小姐身上那一刀没有伤到心脉,未有xing命之忧。
修涯睡得沉,听到有动静,半晌才掀开眼帘:“药煎好了没有?”说话间缓缓起身,身上伤得不轻,故而动作都十分小心。
琉香回过神来,连忙道:“已经好了。”
修涯起身接过药碗,试了试温热。琉香见了便忍不住道:“修将军,你到那边榻上休息吧,我来照顾小姐。”本来自己就是个病人,还非要去照顾人。
修涯浅然一笑:“你去做点吃的吧,这里有我就行。”
琉香怔然片刻也不再相劝,修涯就是如此,好多小姐的事他就非要自己亲手去做,将桌上的东西一收便悄然退出房去。
枭房中,一室静默。
chuáng内侧的女子睡得安然,秀眉的眉微微蹙着,他探手轻轻抚着她的眉,她睡觉总是喜欢皱着眉的,或许她烦心的事真的很多,让她无时不刻都这般难以安宁。
“我能把你带回来,我们一定走得下去的。”他轻轻抚着她的面容,眉宇间弥漫着极致的温柔和怜惜。
他将苦涩的药喝下,低头细细哺入她口中,轻柔而小心。
凤浅歌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掀开眼帘便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怔愣片刻霍然坐起身把人推开,修涯被推得撞到chuáng柱,背上的伤口瞬间裂开,一碗药洒得满chuáng都是,药碗摔碎在地上。
她趴到chuáng边咳得满脸通红,口中苦涩难耐,修涯见状赶紧起身到桌边倒了茶水,坐到chuáng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她扬眉一看惊惶地退到chuáng内侧拉着被子裹着自己,一脸防备:“你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
她不记得他是谁?
在外面听到动静的琉香闻声赶来,见到她醒来,惊喜jiāo加:“小姐,小姐,你终地醒了。”刚一走近,chuáng上的人又往chuáng角缩了几分:“你又是什么人?”
琉香顿时愣住,怔怔地望向chuáng榻上那个惊恐不定的女子,瑟瑟缩缩的蜷在chuáng角,小姐……小姐从来不会这样的,一时之间便慌乱起来,急急跑出房去,恰遇唐九从外回来,便不由分说把他朝里拉,一边跟他讲方才的状况。
唐九进门站到chuáng边,探头望着chuáng上的女子愣了半天:“徒弟,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凤浅歌愣了愣,使劲想了想道:“白胡子老头儿。”
唐九闻言老脸刷地垮了下来,哀嚎:“完了,我徒弟傻了,落了回水,脑子真进水了。”连他都不认了。
“那你快想办法啊,小姐这样怎么办?”琉香催促道。
唐九抓耳挠腮,到chuáng边道:“徒弟把你手伸给我。”
chuáng上的人一听,立即把缩进被子藏着让他哭笑不得。修涯微皱着眉望着chuáng榻上的女子,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
“可能是在水中头撞了礁石所以这样了,可能过一段就好了。”唐九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急得琉香直跳脚,他却道:“忘了好,反正她这一辈子记得的全是那么些不想记的人和事,凤家人那样,凤夫人死了,嫁人还被未婚夫算计,这些东西记着也难受,倒不如忘了gān净。”
“可是她连我也忘了!”琉香道。
“那就现在开始记。”说罢他一把拉着她到chuáng边道:“这是琉香,琉璃的琉,花香的香,你的丫环,我是你师傅,很厉害的,不叫白胡子老头,叫唐九。那个……”指向一旁的修涯“那是你相公,总之我们都是好人,不会……”
52书库推荐浏览: 纳兰初晴 穿越重生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