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浅歌咬了咬唇,转身望着凤鸾飞因恨而有些扭曲的面容,淡淡一笑:“二姐,你这是羡慕……还是嫉妒。”若是琉香在,这会怕是凤鸾飞的手臂都被她断下一条不可。
这话明显踩到了她的痛处,凤鸾飞咬着唇,面色冷沉嘲讽道:“那些爬上别人chuáng的女人,一女侍二夫的残花败柳,本王妃需要嫉妒吗?”可是,她真的嫉妒,发疯一样的嫉妒,她抢走了她的母爱,如今连她所爱的男人也一拼夺了。
凤浅歌冷然一笑,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擦身而过朝前厅走去。
凤夫人已经让下人备好了车马,亲自将她送上马车叮嘱车夫慢行将她送回府,看到马车消失在眼中,这才转身进了门。凤鸾飞望着母亲一脸喜不自胜的表qíng,面上的笑容有些冷酷,如果她告诉她,凤浅歌的孩子是她夫君九章亲王的,她……还会这么喜悦吗?
但她终是没有开口,若真是说了出来,只怕依母亲的xing子,定会将冒充之事公诸于众。她从来都只看到那个捡来的野孩子,她这个亲生女儿早就在出生便被她抛诸脑后了。
马车行得极慢,凤浅歌掀着车帘望着yīn郁的天色,不知是因为这天气,还是方才凤鸾飞那番极尽挖苦的话,只觉得心口处无比压抑,压抑得几近窒息。
她放下车帘,闭目浅眠。然而到将军府一柱香的路程,竟然走了良久还未听到车夫停车,街市的喧闹之声也渐渐淡去,凤浅歌心头骤然一凛,冷声喝道:“停车!”
凤浅歌掀帘一瞧,高大庄严的宫门映入眼帘,暮色之中暗红的宫门,仿佛是一张血盆大口,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缓缓开启。
不管何人要将她带进去,但她知道一旦进去便是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了。迅速出手袭向前面的车夫,二人一道跃下了马车。虽然没有了内力,但前世一身本事她还没忘,对方虽是高手却也没占上半分便宜。
正在二人jiāo手之际,从宫门处数十侍卫迅袭而来将二人围住,车夫一收手冷声道:“修夫人,太后请您到昌和宫一叙,我等奉命来请。”
第七十一章 一碗红花
凤浅歌闻言眉头微皱,唇角勾起微凉的笑意,有人已经按捺不住要出手了吗?虽然失了内力,若是全力以赴,以她曾经在煞星十年的本事一样可以突围,只是如今修涯还未回府,汴京城中就她和琉香两人如何斗得过这些jīng锐暗卫。
她微一敛眉,收手道:“我随你们走。”在这里凭她一人之力,占不上半分便宜,唯有见机行事再谋脱身之策。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去……改变了太多人,太多事。
庄严而高大的宫门开启,她抬头望着,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渺小,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她的生命如蝼蚁一般薄弱,如何敌得过这皇城之内的潜流暗涌。
渴天色愈来愈暗,狂风骤起。
凤浅歌站在昌和宫外,望着幽深的殿堂内锦幔翻飞,化作波làng茫茫的深海,带着吞噬万物的力量。随在她身后的暗卫悄然离去,宁公公躬着身出殿:“修夫人,请。”
她点了点头,举步入殿,光洁的地面照出修长的影子。
接“卫国将军府修氏凤浅歌,拜见太后娘娘千岁。”
云幄之前的方榻之上,太后闭目半靠:“修夫人最近可好?”
“谢太后挂念,最近甚好。”若没有被你qiáng请来此,会更好。
宁公公心中一惊,这话听来颇有些不满之意。朝凤浅歌的方向望去,殿内灯火明灭不定,她的面容模糊,看不清,探不透。然而这个女子有着太多让人惊异之处,世人道她是奇陋无比,明明容颜倾城她竟甘愿背负这样的恶名。连一向视女人如无物的四皇子也对她另眼相待,如今卫国大将军为保她,不惜与皇后及高氏一族对立,苍月王朝最优秀的两个男儿倾心于她,这是何等殊荣。
“哀家听说修夫人和修将军准备离京,可有此事。”太后淡声问道。
凤浅歌坦然答道:“是,明日启程。”她故意进殿便提及修涯,可是如今太后却纹丝未动,看来是势必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太后缓缓坐起身,伸手拨开半垂的云幄,望着数步之处一身素衣的女子,清冷绝艳。沉吟半晌,说道:“修夫人聪明过人,想必猜得哀家为何叫你来?”
“浅歌愚钝,不知。”她是知道,但聪明这个方小说西有时候更是个麻烦。
太后面色微沉,站起身,挥身遣退宁公公及殿内的宫人,目光落在她波澜不惊的脸上:“既然修夫人不明白,哀家就明说了,你既已嫁入将军府,就安安份份做你的将军夫人。”
凤浅歌道:“浅歌自认一向安份守己。”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不够安份吗?
太后举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始终盯着她的眼,蓦然一笑:“你很像哀家年轻的时候。”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倔qiáng,一样的不卑不亢。
凤浅歌略觉意外,抬眼望向面前的人,这是一个qiáng势的女人,在这后宫一生搏杀,久居人上。岁月的风霜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一双凤目依旧威严有神。
太后依旧在打量着她,继续说道:“哀家当年也如你这般一心逃离这皇权争斗,但兜兜转转数年……哀家终还是回到这个战场,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并将一直走下去,你像年轻时的哀家,更像飏儿。”
凤浅歌心头微滞,垂眸敛去眼底异样的神色,淡淡出声:“太后谬赞了。”
太后转身朝榻边走去,绣着凤纹的宫袍长长拖在身后,她边走边说道:“飏儿生母前皇后卫嫣生下他们兄妹便亡故了,四岁之时他眼看着胞妹葬身于芙蓉醉之毒,卫氏一门随着卫皇后的死渐渐没落,宫中也就没有人再记得他的存在。他从来不会说话,不会读书识字,最后流落到宫外。”她只是淡淡地说着,不喜不悲,突然转身望着凤浅歌的方向:“十年前,就在十年前,他就站在你所站的地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说他要报仇。”
她永远记得当时的一幕,那个chūn水映梨花般的少年,站在那里神qíng坚定而凌厉,就连在宫中见惯风雨浮沉的她也为那样的眼神所慑,那是仇恨的力量,泣血的刻骨的恨,他从来没有忘记母亲怎么死的,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妹妹是如何在他眼前腐烂,更从来没有忘记数十年生不如死的折磨,所以……他站起来,他要抗争。
太后望着空寂殿堂上傲然而立的女子,缓缓言道:“哀家并没有答应他,而是将他送到了铁甲军中。一年之后他回来了,掌了苍月王朝jīng锐军队的兵权。”
凤浅歌眼底微有所动,却让人看不真切。一个一无所长,一无所有的人要在铁甲军中生存都是问题,更何谈去争夺兵权。这其中的艰险……又岂是外人可以想象的。她的唇角划过一抹微凉的笑意。
太后望着她嘴角薄凉的笑意,也笑了:“这就是皇宫,这就是皇权,要么奋起反抗,要么践踏成泥。从他一出生便已经注定,苍月皇朝的明争暗斗终将纠缠他的一生,不死不休。”
凤浅歌静默不语,这个太后能历经两朝,仍手握重权,岂是一般人物。而她终究会老去,所以他选上了一个人,她倾尽所有扶持这个人,不过也只是为了保住家族的势力和荣耀。
“多谢太后教诲,浅歌记下了。”凤浅歌垂眸淡淡出声。
太后站在高台之上,望着殿下沉着而立的女子,凤眸之中jīng光毕露:“哀家需要这样一个九章亲王,苍月王朝更需要这样一个未来之主。所以哀家倾尽所有的力量扶持于他,不惜一切。所以……哀家不希望有人挡了我的路,挡了他的路。”
凤浅歌唇角牵起冷锐的弧度,如同初冬的薄冰,她挡了他们的路了,现在……她要亲自出手清除她这个路障了。
太后朝偏殿叫了声:“如意。”如意姑姑是跟随她数年的人,亦是她最得力的心腹助手。
话音一落,偏殿走出一人,一袭青色的女官服,端着托盘走向凤浅歌:“修夫人,请。”
凤浅歌眼底遽寒,熟识药理的她一进门便闻了出来,那是……一碗红花。
第七十二章 生死一线
凤浅歌没有去看那碗药,目光直直落在数步之外一身凤纹宫袍的太后,目光冷锐迫人:“太后,这是什么意思?”bī她就范吗?她一向不喜欢受人胁迫。
太后淡淡地望着她,声音冰冷而无qíng:“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喝下这碗落子汤回将军安安份份做你的将军夫人,与亲王府断得gāngān净净,二……你们母子埋骨昌和宫。”对待自己的拦路石,这一回她可以格外仁慈,若是以往势必诛之,哪还轮得她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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