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转眼之间,阵阵马蹄之声朝这边狂奔而来,扬起漫天沙尘。
玄甲军,是玄甲军,亲王府甚至整个苍月王朝最jīng锐善战的玄甲军,二千人马,铮铮铁蹄堵住了凤浅歌一行人的去路,眨眼之间万箭齐发,jīng准无比。然而,she杀的不是人,是他们身下的马匹,三人一个空翻落地。马匹已经被乱箭穿身,一阵血雾喷出,三匹骏马倒地。如此一来,没有马匹,没有水,即便进了瀚海他们也走不下去。
琉香和凌霄不约而同望向凤浅歌,等待着她做何决定。jīng绝城的qíng势不容拖延片刻,而此时他们三人身陷玄甲军内,只要是苍月人都知道玄甲军的战斗力只能用神鬼莫测来形容,他既然用这些人来阻截他们,必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凭他们三人之力如何能敌得过这两千人马。
凤浅歌转身望向几步之外的萧天痕,目光冷锐迫人,长袍内的手紧握成拳却只觉浑身冰冷,苍月大军主帅为九章亲王,他要置修涯于死地,必会断了他所有后路,攻往jīng绝城的几万兵马,如何敌得过jīng绝与guī兹的几十万大军,如此借刀杀人,不费chuī灰之力。
苍月帝下旨让修涯回朝带兵前来漠北,却将属于他的兵马留守在陇谷关,他不会不知道萧飏的心思,但却默认了他的行为。
“凤浅歌,将军府与亲王府之间的事,你本就不该卷入其中,还是不要管了吧。”萧天痕望着着一步步走近前来。
她闻言,苍白的唇勾起讥诮的弧度。不该?什么叫不该?她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她不该生在相国府,更不该遇上他们,如此……便不会有这么多难以决定的选择。
萧天痕到她面前,面色软了几分,压低声音说道:“你可想过,你这一去,将四哥置于何地?”你救了修涯,那将来可能死的就会是四哥。
凤浅歌冷冷地望着萧天痕,话语犀利:“他可想过,这么做……又将我置于何地?”她知道……他没有想过,他所想到的只是怎么除去他的对手,从来不是她。
“你若还爱着四哥,就该为他着想,就不该来到漠北。”萧天痕道,明明所有的计划都是缜密的,然而她来了,若她真要下定心思救修涯,四哥怎么办?
她沉默着,垂眸敛去了眼底的思绪,苍白的唇勾起无尽薄凉的笑。她没有替他着想吗?只是他从来没有看到,她懂他的心思,他却从来不知她心中所想。
萧天痕神qíng复杂地望着她,她为何那样的笑,那笑容悲凉而无望,让人揪心。
过了许久,她蓦然抬眸望向面前的人,神色坚定,语气凌厉:“今天这路,你让得让,不让也得让,若再阻拦……除非我死。”她说得那样冰冷绝决,转身便举步yù走。
萧天痕没料到她竟会为修涯执著于此,咬牙抬手一扬,周围的二千玄甲军瞬间搭箭拉弓,箭锋直向琉香凌霄两人:“四哥要见的是你,至于他们……不留也罢!”
剑拔驽张地气氛霎时弥漫开来。凤浅歌霍然转身望向萧天痕,战争是血腥残酷的,它让这个曾经善良的皇子也变得如此冰冷绝qíng。萧飏要的不是过她活着,凌霄和琉香他们于他无任何意义,但这两个人却可以威胁到她。
威胁?!
是的,是威胁,那个她曾经挚爱的男子,拿着她所在意的人命威胁着她。
弓驽拉紧,也拉紧了她的心弦。纵然凌霄和琉香身有武艺,但这二千的玄甲军是苍月王朝最的部队jīng英,箭术个个皆是百发百中,他们能she得过几箭。
凤浅歌望着那一片冰寒的箭光,心思百转千回,焦虑不已,战机稍纵即逝,瀚海深处是何qíng形她无法想那场战争的惨烈,而眼前两条人命的生命系于她一念之间。
时间仿佛过得极慢,长风列列,chuī乱了她的一头青丝,纠结缠绕,一如她此时复杂的心境。
琉香咬着唇望着她笔直的背影,喉间哽咽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不知是因这沙尘迷了眼睛还是什么原因,她只觉得眼底酸涩无比,凤浅歌微微敛目,深深吸了吸气,道:“放了他们。”
是苦涩,是失望,是痛心……百种qíng绪翻绞着她的心,随着那一口气抑回胸腔,带着彻骨的寒意蔓延至心底。
萧天痕微一扬手,二千玄甲军手中的弓箭同时收回,肃然而立。
自昌和宫一别,她没想到他们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第九十五章 你……爱上他了吗?
凤浅歌三人随萧天痕一道赶往车迟城,现在苍月大军的驻扎地,一路三人心思各异,谁也不知道这一去将面对的是什么结果。
一路之上,凤浅歌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语,唇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琉香看在眼里,心上焦急不已,想开口却又哽咽在喉间。数日来不眠不休的赶路,让她还痊愈的身体病得更重了,只是小姐一向是善于粉饰太平的人,若她不想让外人知道,便是再痛再难受她也不会说出声来。
萧天痕不时望向她,见她面目冷然,便笑了笑道:“我承认我方才是过份了点,可是我要不把你带回去,那二十军棍可是会让我屁股开花的。”他故事调侃着自己,希望能博她一笑。
凤浅歌神然冷淡骑在马上一直望着前方,眉宇间弥漫着无尽的忧思。萧飏是必要置修涯于死地,而她却是不得不救。只是如今连自己脱身都是问题,如何赶去jīng绝城去。
渴约摸行了一个时辰之行,一行到达车迟城。萧天痕吩咐人将凌霄和琉香带到了一边,自己领着凤浅歌朝营地的主帐走去,见她一脸冰漠之色,不由开口问道:“我不知道那日在昌和宫你为何做出那样的选择,但是……四哥一直没有放弃你,可是……”你却已经放弃了。
凤浅歌心头微颤,复杂和苦涩的qíng绪涌上心头。
萧天痕将她带到帐外便悄然离去,将大帐周围的守卫也一并带着离开了,留下她一人独立在帐外。她与他不过一帐之隔,只要迈出一步,便可与他相见。然而这一步,她怎么也走不下去,他要杀人,她要救人,便注定为敌。
接长风列列,将大帐掀开一条fèng隙,一道冷寒锐利的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上,片刻之后帘帐落又将那锐利的目光隔绝。不知站了多久,她的脚开始发麻了却依旧未举步进去,帐内传出一道消沉的声音:“你还打算在外面站多久?”声音一如往昔的清冷。
凤浅歌微怔,一敛心神,缓缓抬起苍白冰冷的手掀开帘帐举步入内,行了几步,她垂眸而立,声音冷淡问道:“四殿下……找我何事?”
四殿下?
萧飏眼底骤起暗涌无数,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和他划清界限吗?他的唇微抿唇一道薄锐的线条,直直望着几步之外的女子,她苍白而瘦削的面容落入她的眼中,深沉的眸底似带着几分心疼和担忧之色。半年了,这一别就是半年,两百个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女子就站在他的眼前,却仿似与他隔着万山千山般的遥远。
如果那日在昌和宫中她回头了,如果他当时追上她了,现在的他们又会是一番什么光景?
此时此刻,她就在站在他的面前,却不是为他而来,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她的丈夫卫国大将军修涯,他的死敌修涯。她在陇谷关的点点滴滴他了若指掌,知道他们一直貌合神离,他抑制不住地喜悦,那个时候他还在犹豫着这个计划,可是……修涯离开陇谷关的那一天,她亲自为他下厨饯行,她说她从未想过有为男人洗手做羹汤的一天,他一直以为那是只属于他的幸福。她与他同房,她与他临别缠绵亲吻,字字句句传入他耳中,心如刀割。
二人相对无言,帐内沉寂得令人屏息。
她始终不曾去看他,只是低垂着眉眼等着她的回答,袖中的冰冷的手手收握成拳。萧飏一撩衣袍起身,动作利落,潇洒无比。缓步朝她走去,熟悉的淡淡清凉气息扑面而来,他蓦然开口:“为什么不看我?”从踏入帐内,她一直垂着眼眸,自始至终都未曾看他一眼。
凤浅歌默然不语,一只冰凉修和的手扣着她的下颚,缓缓抬起她的头,她抬眸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依旧是那样完美到极致的面容,仿若是冰丝雪魄凝铸而成,尊贵如神衹。她只是望着他,淡淡地望着他,不惊不惧,不悲不喜,面色神qíng之间只有冷漠,无边的冷漠,明澈的眼底如死水般地沉寂。
扣在她下颚的手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颓然松开了她,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沉痛。转身之后,一身冷峻,他漠然出声:“修夫人不在陇谷关待着,跑到兵荒马乱地漠北做什么?”身后的人剧烈一震。
修夫人?
有无数个人唤过她修夫人,却唯有这一声最是痛彻心骨,望着他冰冷孤傲的背影,她苍白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早就该明白的事实了,她是有夫之妇,他是有妇之夫,早在转身踏出昌和宫的那一刻,他们已然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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