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摸摸花白的胡子,打量着她,看到她嘴角血迹,皱了皱眉,喃喃叹息道:“看来战况不够惨烈,下回得加重点药量才行。”这么久了,她还没被扑倒,失算啦!
凤浅歌差点没气得跳脚,喝道:“你玩够了没有,快给我解药,再拖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死老头,年纪一大把了,研这么无耻下流的毒。
唐九望着她,认真道:“都说了我没解药,你还问。现在呢,有两个选择:一,你去解,二,带他出门右转直走有个眠月楼,那里的姑娘……”话还未完,凤浅歌忿然将他的所有的酒坛砸了,摔门而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坦然相对
凤浅歌回到房内,修涯已经不在chuáng上,听到屏风后有水声,她急步过去一看,他正泡在桶中的凉水之中。
修涯朝她歉意一笑,声音带着微微地喑哑:“你先睡吧。”
她咬了咬唇,退出屏风,不知怎的心头酸涩莫名,她真的好可恶,他对她倾尽了所有的温柔,她却什么都给不了……
修涯望着屏上他颤抖的影子,微微皱了皱眉,眼底莫名复杂。他不想qiáng迫于她,她的心都不在他这里,他要她的人又有何意义。
渴屋内陷入无边的沉寂。
房门突然被推开,唐九窜了进来,看着屋内的qíng形,心中暗叫不好,看来玩过火了。看着抱着手臂蹲在屏风外的凤浅歌,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悔过认罪:“徒弟你生气了!好吧好吧,我给他解。”说话间他将一粒药丸弹入屏风后,药丸入水即化。
若不是方才琉琴跟他讲这一年来所发生在徒弟身上的事,他才不会破这个例给人配解药呢。
接片刻之后听到屏风后修涯出浴更衣的声响,凤浅歌这才松了口气,狠狠瞪向面前的罪魁祸首,突然出手将唐九推倒在地,狠狠踢了一脚,大步离去。
唐九可怜兮兮地爬起身,揉了揉摔疼的老腰:“下手还这么狠。”凭什么她可以对他百般欺侮,他就不能还以颜色,不公平,大大的不公平。
灯影绰绰,一窒清寂。
修涯更了衣出来,依旧一袭青衫磊落,一脸温润清浅的笑容在她面前坐下。凤浅歌抿着唇坐在桌边,握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修涯探手沏了杯温茶,将她手中的凉茶换走。
凤浅歌垂眸,抿了抿唇,微微叹息道:“修涯,对不起,我……”她一生从未亏欠过一个人这么多,这份qíng她如何还得起?
修涯淡然一笑,抬起微凉的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声音温凉如水:“你在我眼前,在我身边……这已经是上天给予我最大的恩赐了。”他望着的目光幽远而温柔,似是看透了她的灵魂。
她抿了抿唇,唇角勾起微不可见的自嘲。恩赐吗?她给予他的只有无尽的失望,无尽的等待,她给不了她的人,也给不了她的心……这样的一个她,他何苦守着不放呢?
方才那样的qíng况,若他真要qiáng迫,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可是他没有,甚至连看她的目光都是充满歉疚的,是她亏欠了他,他何需要负疚。
“别跟我说对不起,爱与不爱从来不是外力可以qiáng求的,是我太晚遇到你而错过了,我想尽我所有努力让你活得开心点,不要再那么累,这不是要你的感谢,也不是要你的对不起,只要你活得幸福,也许……这份真正的幸福并不是我可以给予的。”修涯望着她,缓缓说道,温润声音如潺潺的清泉滑过她的心田。
她望着他,心头百转千回。她何其有幸,这一世能遇上他……即便不能相爱,那也是莫大的幸运,他才是上天给予她的恩赐吧!
“如果不能爱,就把我当亲人一样吧,像凤夫人,像唐九……”修涯笑语言道。
凤浅歌望着他有些怔然,当亲人一样……可以吗?
修涯目光掠过地面看到有点点地血迹,眉头倏地蹙拢低头一瞧,她竟然没穿鞋?一双玉足赤脚踩在地上,地面有着血迹斑驳。凤浅歌困窘地将脚往回缩,方才在老酒鬼那里不小心踩了酒坛渣子,不是很痛倒忘记了。
修涯躬身一把便将她抱起,到内室chuáng上才将她放下,转身便去找水盆巾帕,半蹲在chuáng边抬手去拿她受伤的脚,凤浅歌一惊缩回chuáng上,难堪一笑:“一会让琉香过来看看就好。”
话音一落,他已经抓住她的脚踝,看着脚底扎着的细小碎瓷片,眉心微微皱了皱,小心地将碎片挑出,打湿巾帕将血迹擦去,抬眸望她道:“我出去取金创药。”说罢,便起身朝外走去。
凤浅歌望着那峻拔的青衫背影,手不由自主地捂着心口,这个人身上有着太多她所期盼的东西,她怕哪天自己就这样沦陷在这样的温柔中。
可是……四哥怎么办?
待到替她上了药,修涯替她掖好被子,转身将桌边的水盆,伤药收拾了出去,这才回来到外侧躺下。
修涯侧头望向她,出声问道:“你为什么会爱上他?”声音温和轻柔,不是质问,而是询问。
凤浅歌呼吸微顿,沉默良久后方才出声:“不知道……好像很多,却又无从说起。”沉吟片刻后她侧头望他:“你呢?你喜欢我什么?因为我在陇谷关救了你,然后以身相许?”
修涯失笑,望着帐底,似是陷入了悠远的回忆,良久之回道:“我想让你幸福。”只想让你幸福,如此简单而已。
凤浅歌抿唇静默不语,沉默好久了说道:“我是个不祥的人,仿佛一生都背着一个充满血腥和杀戮的诅咒,让我一生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凉薄。
修涯眼底微乱,侧头朝她温和浅笑:“我从来不信命,我只相信自己,即便命中注定,只要努力,也会改变的,没有人注定要承受什么。”
凤浅歌抿唇一笑:“看得出你是个不甘接受命运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如今名震天下的卫国大将军“对于我,改变与不改变,并没有多大区别。”除非她真能找到镇魂珠,救下家人,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可是这样的机会是多么渺茫,她从来不敢去认真思量,她只是一直寻找着,这个唯一支撑她走下去的梦想。
“回京之后,汴京城内也不会再安宁下去,我送你回无量山吧。”修涯望着她说道,这朝堂之间的争斗,他不想她卷入其中。
她静默不语,唇角勾起冷淡而薄凉的弧度:“我能走得了吗?已经身入局中,有些人是容不得我安生的,天下之大,能走到哪去?”
将军府中数月来琐碎而平淡的生活,没有让她忘记自己身处何地,汴京城,天子脚下,那是朝堂争斗的战场,而她,早已入局,逃脱不得。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黑狐狸来京
温暖的阳光如水透着稀疏的花架流泻出斑驳的光影,紫藤花开得满架,有蝶翩翩飞舞花架之上,花香馥郁,茶香缭绕,一切都无不透着清雅闲逸。
花架之上,棋盘之上,黑白落错。凤浅歌淡抿了口茶,执起一枚白子落入棋盘,眉宇之间难掩几分忧思,这一局,她明显落于下风了。
修涯倒是不紧不忙,起手间沉着落子,提醒道:“小心了。”
凤浅歌秀眉微拧,拈起一子半晌未落,眼角微扬望向对面的青衫男子:“为什么你每次下棋都非要我输不可,让一回都不行?”自相识以来,她是一回都没赢过,这可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挫败。
渴修涯执着茶盏的手微一滞,抿了口茶,唇角微扬:“你需要我让吗?”她下棋的心思,比之寻常男子都缜密百倍,他都无不小心应付。
凤浅歌扣下一子:“那倒不用。”她要的是这种真正的实力较量,而不是他有心相让,难得遇到这样qiáng劲的对手,她怎么能放过?
“其实我以前从来不下棋的,有人教了慢慢就会了,时间一长就有了今日的本事。”修涯淡声说道。
接凤浅歌微怔,抬眸望他,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过去的人和事。修涯淡然一笑,道:“有人说人生如棋,只是看是成为棋子还是棋手,继续然开始了,就注定要有一个结局。”笑容中带着莫名的苍凉。
凤浅歌望着他,眼底掠过一丝锐光:“那你呢……是棋子还是棋手?”在这汴京城,在这天下富贵繁华之地,在这朝堂争斗的战场,她始终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扮演着什么角色,他藏得太深,太隐匿,就像是一个难解的谜。
修涯望着她,放下手中的棋子,面上绽起和煦阳光般的笑:“浅歌,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凤浅歌微怔,轻然一笑:“什么事?”这是他第一次向她说出这样的请求,若她能做到,她定会不惜一切去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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