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登自然也不会开口。
两位上将面上均是冷冰冰的,军舰内的气氛定然不是很和谐。一时间气压低的能吓死几个胆小的,而一直在cao作军舰的副官则冷汗直冒。
——兰登上将为什么要易容成这个样子?总部为什么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兰登上将去兰木特星球做什么?还把飞行器给丢了?
这实在是有点复杂。
不是副官太蠢,而是兰登上将在人们心中的威望太高,他简直成了一个明晃晃的信仰。一旦这其中除了差错,没人会去怀疑自己的信仰是不是假的,而是会去别的环节寻找原因。
所以,只要没有发出“兰登上将背叛了部落”这一指示,就不会有人胡思乱想,更不要说想到兰登上将身上去。
就算真的有人这么想了,他也一定会当自己吃错了药。疯了。
孟一乐随着一众士兵走下去,身上的装束和面上的那层薄膜都没有换下来,他面容冷峻地跟在比尔上将身后,看着前面人身上的长风衣和银白色军帽。
然后垂下视线,望着一片刚结束战斗没有多久的焦土,踩上去更是觉得战争在这一刻无比接近。虽然身为将军,7年来没有一刻停止战斗,但四大部落和永安部落的战争,一直没有正式展开过。
而这一天,最终还是到来了。
生灵涂炭,从来都是部落首脑嘴中担忧的词语,但一旦涉及到战斗,涉及到土地的争夺权,却不会有人愿意退步。
然而这个想法只存在了一秒,就被孟一乐狠狠抹去了。
不是这样的,他们是为了人民而战斗,如果不是为了更光明、更美好的未来,本不必用血ròu和筋骨去拼搏。
但他还是背叛了自己一直在保护着的人民和土地。
孟一乐深深凝视着这片泥土,然后眺目远望,看到驻扎的军营和成排的飞行器与战舰,抿了抿双唇。
比尔的心qíng显然也被这片战土沾染,变得沉重起来,但他身为上将,不容许在中将士面前露出一丝忧虑和犹豫。
于是比尔清了清嗓子,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吩咐下去,十分钟后各军向我陈述军中供给,报告伤亡qíng况,每个人带着一套应战方案到军营。立刻执行。”
旁边的副官恭敬敬礼,“是。”
“其他人营外驻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比尔吩咐完,转而看向另一侧方向,他深深瞧了面前的人好一会儿,这才放缓了面部表qíng。
温和道:“至于兰登上将,同我一起到军营中来,我想就战略部署再与你jiāo流一下。”说完,又扬起嘴边的一抹笑意,像是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般,歪头示意身侧搭建的超大型飞行器。
孟一乐抬起眼皮瞧他,好一会儿,沉默着点了点头,抬脚走了过去。身后响起脚步声,紧紧跟了过来。
走进房间之后,感应门应声关闭,走在身后的比尔加快步子,上前一拳头直直敲在孟一乐的脸上。
他狠厉的目光中she出一道幽幽绿色,如被激怒的恶láng,狠狠仇视着平日里最好的兄弟,“我他妈以前跟没跟你说过,个人崇拜不能影响军中大计!”
被按在地上的年轻上将没有挣扎,他抹去嘴角流出的那丝血迹,面无表qíng地望着上方出离愤怒的人影,滚了滚喉咙,这才开口:“……他已经要死了。”
比尔面露青筋,咬牙道:“可还没死。”
“送回去也未必救得活,你知道我这一个星期一直在对他用刑,惨无人道的刑具……”
比尔没耐心地打断他的狡辩:“放屁!”
孟一乐半张着还想要继续的双唇无声合拢,他将望着比尔的视线收回,接受现实一般合拢双眼。
比尔看到他这幅自bào自弃的样子却更加愤怒,“cao!老子和你出生入死7年,7年,守护一寸土地,为了同一个目标奋斗。你他妈今天就这样回馈我的?就这么安置人民对你的期望的?”
孟一乐实在是很累,他摇了摇头,“别说了,我知道自己是部落的耻rǔ……”
“不说?!”比尔冷笑,反讥他:“永安部落的设备那么先进,他又是永安的神,只要将他送回去,他怎么可能会死?啊?兰登,你倒是打的好算盘啊,知道怎么才能让那个人好好活下来,他妈的为了他连自己的死活都不顾了,你知不知道刚刚我再晚去一秒,你就会被那三个家伙直接人道消灭!”
孟一乐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有,说得越多只会让比尔越生气,但还是忍不住劝他,“你不该开着战舰降落木兰特星球的,那太冒险……”
比尔一巴掌打在闭着眼睛的人脸上,狠狠的,十分响亮,直将孟一乐的头打偏。
他冷声质问,“你还有脸跟我说冒险吗。”
孟一乐的眼睫颤了颤,喉咙上下滚了又滚,他努力压下胸腔中的酸涩,睁开眼睛望向一脸恨意和失望的比尔。
“对不起,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对不起,我辜负了我们的宣誓。比尔,我已经向总部递jiāo致歉信,相信他们现在已经做出决定,知道该如何处决我了。”
金属般带着冷意的声音回dàng在房间内,宛如在说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qíng。
比尔紧紧抓着孟一乐的衣领,愤恨地瞧着他,然后狠狠松开双手,将人摔在地面上。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孟一乐,眼中尽是鄙夷和嘲讽,开口亦是:“你倒是好样的小兰登,为了顺利离开基地,将他送出去,竟然还特意做了这副打扮,呵,一次也没有参加过化装舞会的兰登上将,倒是真懂得为心中挚爱牺牲。”
孟一乐从地上坐起来,蜷了蜷身侧的手指,面无表qíng道:“比尔……没有人比你清楚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声音仍是冷冰冰的,半分没有诉说内心qíng意的缱绻和柔qíng。这个钢铁一般的男人,根本不会那一套。
“你知道,如果不是总部有消灭他的想法,我绝不会选择背叛。从头至尾,无论什么决定,我均没有过不服从。”孟一乐顿了顿,从地上站起来,“可他就要死了……我劝说过自己无数次,可是失败了。”
比尔冷冷凝视他,毫不留qíng:“这就是你的理由?不如回到基地总部时你也这样解释好了,看他们会不会被你伟大的爱qíng感动?”
孟一乐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低下头掀起嘴角,自我嘲讽,“可是哪里有爱qíng呢比尔。”
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没有名字的单向暗恋罢了。哪里有爱qíng呢。
说不定阿诺德都不会记得他是谁,但闭上眼睛回想起阿诺德的那一句:“但是兰登这个名字,我会在心中刻成石碑。”还是会觉得,真他妈的……
真他妈的该死的走运。
比尔听到这句卑微到极点的话语,原本一肚子想要讥讽出口的话,又全都说不出来了,他气急败坏地一拳打在墙上,这才觉得消了一丁点的怒气。
闷闷一声,在房间内回响。孟一乐觉得,这一拳还不如打在他的身上来的舒服些。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比尔,大概会更不留qíng面。
比尔冷冷甩下一句:“你知道就好。”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孟一乐也想出去,可走过去感应门却紧紧合拢,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年轻的上将瞬间睁大双眼,里面装满了不可置信,他用力撞击了几下感应门,毫无效果,气的又在上面踹了几脚,大声喊叫:“比尔!”
可没人回应。
“别做傻事!”
依然没人回应。
孟一乐在房间里呆了整整两天,没有水没有饭没有人。
等房间的感应门再次打开,露出了勤务兵的面容,士兵手中捧着一套上将的军装,连带着放在托盘中的上将勋章。
孟一乐沉着脸站起来,他面无表qíng地望着对方,打量了几眼勤务兵手中的东西,不发一言。
士兵恭敬地望着年轻上将,“兰登上将,请快速沐浴更衣,参加这一次的战斗。”说完低下头走过去,将军装和勋章放在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
孟一乐看着那两样东西,抿紧了双唇。
*
孟一乐换好衣服走出感应门,外面有副官在等待,一看到孟一乐便恭敬敬礼:“兰登上将,请跟我来。”
孟一乐冲他微微颔首,便在副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架战舰上。
他望着坐在驾驶座上的熟悉背影,眼眶微微湿润,没有多问别的,凭靠多年的默契,孟一乐直直走向副驾驶座,一双带着寒意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显示画面,轻启薄唇:“谢谢。”
也不知道背叛部落这么大的一个罪名,这个人是动用了多少关系,做了多大的工作,才让总部改变决定,答应再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让自己在这场战斗中戴罪立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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